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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禁足之获 ...

  •   对于朱圆通私自出宫一事,赵嬷嬷孙嬷嬷反复念叨了她好一阵子,就是暮兰芝兰也私下说公主殿下这次出格了,东华宫中却还是有一人,未因此事言说她半句。那便是因着朱圆通也受了斥责扣了俸禄的荣妃。

      荣妃看朱圆通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甚至在听她讲述出宫所看事物时眼中生出一丝向往。

      “等母妃身子再爽利一些,圆通也到了年纪,就陪母亲去白马寺上香。”朱圆通常常这样说。
      可是,荣妃的身体却一直不见起色,每月中有一半时间倒都需要呆在寝殿之中。

      长达六个月的禁足,朱圆通对于紫微宫的探查和出宫再见苏行之的计划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心中虽恼,可是,她很快找到了另一件事情做:
      带着青木面具,腰牌为花的太监,朱圆通握了握拳,定要探清楚他的底细。

      禁足在东华宫中,自然不能再去春秋园与冬夏圆的山石树洞中听墙角,可是,无形中却为她探索密道增加了一分时间与借口上的便利。

      每日,她服侍荣妃早早睡下后便回自己寝房,闭门弹一会儿琴或练一段舞后便熄灯安寝。对两位嬷嬷和暮兰芝兰,朱圆通只说闭门反思,早日安寝,实则反扣了殿门,吹熄烛火后便拿着烛台进了密道。

      那三个与众不同的太监自然不在安勤所内巨著,可是却没少出现在安勤所、安凌居宫人们的对话之中。
      “听说了吗?三个人入了内学堂之后的教习先生都是从前庭请的。”

      内学堂乃是铭朝内府宦官教育学堂。自宣宗皇帝起,从民间新入的小太监皆会送入学习。不过最近几年,元隆皇帝对内学堂愈发重视,在将政事抛给内阁与司礼监的同时,却在推促内廷宦官教育。
      朱圆通冷笑,自己长子至今未拜太傅,尚未有授业之师,却如此积极关心小太监们的文化修为,特意去前廷请学富五车者为内学堂授业解惑,这元隆帝也真是奇葩。

      “听说了吗?腰牌上刻着花,抓到嘉安公主私自出宫的那个去了司礼监。”
      朱圆通撇嘴,又忍着听宫女太监们奚落了自己无用、恭合宫盛宠一番,本想听他们再说说那个太监的名字,却再未听到。
      难道入了宫这些日子,竟还是没有人知道这几个人的名字,亦或者,从此就以花鸟鱼指代?
      不过,朱圆通皱了皱眉,青花入了十二监之首的司礼监,以后,只怕更不好对付了吧。

      “听说了吗?腰牌上刻着鱼的那一个,搬出东苑,重新调派去高大人身边了。”
      高大人?高格吗?高格身兼数职,只是不知这青鱼是算入了司礼监,还是东厂?如果青花是去了司礼监,想来,这条青鱼会安放在东厂吧。
      呵呵,果然如朱老大朱老三所言,那三个人没有长久留在东苑,而是融入了紫微城之中。算下来,时至今日,仍在东苑陪着元隆帝清醮的,只余下青鸟了。

      “听说了吗……”
      安勤所与安凌居的消息每次都有一些,关于这三个人的名字却仍无所获,至于弱点爱好入宫前家居哪里,则更是毫无头绪。
      藏得真深,朱圆通又用手挠了挠墙。

      ……………

      在安勤所与安凌居没有那三个人的更多消息,在偏殿只听得两次蒋大人的叹息,朱圆通咬咬牙,决定去开发第四条岔口的密道。

      那一日,朱圆通从荣妃寝殿中告退,回到自己住处便说乏了,孙嬷嬷赵嬷嬷看她近来每日早睡早起,颇为懂事,便都没有多问,看着她睡下,便退到外间的耳房。朱圆通等外面没有了声音,便拿着烛台入了密道,直奔第四条岔路。

      那条路与前三条不同,洞身更为狭窄,也更长。曲曲折折,直走到第二根蜡烛将熄,前方才开阔起来,与前几处相似的格局显露渐渐显露出来。朱圆通手脚更轻,慢慢走过去,将烛台轻轻放在地上,扶着壁上的脚蹬向上攀去。很快,便发现了壁上与她房间内一样的洞眼。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朱圆通拍拍心口,凑上前,望了出去。

      是一间寝房,屋里只点了一截烛火置于窗前案上,悠悠地燃着。昏黄烛光中,只见一张床就摆在洞眼下,上面被褥平整,空无一人。她又更贴近洞眼一分,向另一侧看去,不觉吓了一跳。
      那边亦是一张床,床上青色被子平平整整,亦是无人碰过,可那床上却盘腿坐着一个人,双手至于膝上,一动不动。不知只是坐着,还是在吐纳打坐。

      朱圆通在那人后面,只能看清那人侧脸一角与左半边侧影,却瞧不见他面貌。
      看身形还是未成年的少年,一头长发随意挽起,身资姿却坐得笔直。仅见的那一角脸色,是不同正常肤色的僵硬的白。
      不晓得这里是哪里,这个时间还未睡的,又是什么人?
      如果,能看到样貌就好了,哪怕只是个侧脸,以后再宫中见到也能有个印象。

      朱圆通攀住脚蹬,身体更向左侧偏去,头轻触到内墙上,眼睛则几乎完全贴到了洞眼之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床上的人却在此刻忽然动了,手探入青色被子下,很快收回后,只见他的手指在脸上头顶耳后游走一番,朱圆通再看,侧脸上便是一团青色。
      那是木质面具的一角。

      朱圆通还未来得及思索,便看到房门自外打开,一个青衣少年带着青色面具走了进来。
      “未,还没睡吗。”他一边回身关门,一边问道。
      他声音温润,与那日在城门下冷清说出“拆”的那一个绝不是同一人。

      “嗯,刚打坐完,正要熄灯,你那边的青词誊写完了吗?”
      就是他,就是他!朱圆通狠狠瞪着另一侧床上盘膝而坐的那个人。
      就是他,拦住了她和朱小七的马车,发现了夹层,害她被紫微宫人当饭后话题念叨了好几个月,连累荣妃也跟着倒霉。

      “嗯。”
      后进屋的少年简略应了一声,说完便径直走到洞眼旁的床前,抬起手,摘下了面具。

      朱圆通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张柔和的脸,一如这人说话的声音般,他的容貌如水如风。长眉如远山,薄唇似凝露,真真是如潘安般的美少年。
      比她在整个紫微宫中见到的少年,都更为俊美。

      虽然算不得是她来到大铭之后见过的最为倾城的少年,但是,如此这般,也真是夺人眼目了。
      戴上面具是对的,朱圆通在墙壁后默默点了点头。

      下一瞬,她不只眼睛,惊得连嘴都张开了。方才只顾感慨少年之貌,再回神时才发现洞眼外的少年已解下外裳只着白色的中衣中裤……

      这个……
      两世为人,朱圆通还是第一次看到穿中衣的男子。
      嗯,就连从小长在一起的顾大壮,她也未曾见他如此穿着呢。

      等等,等等,少年的手怎么又朝交领下的系带处伸过去了。
      继续牢牢扶住脚蹬,还是腾出手捂住眼睛,这真是一个问题……

      朱圆通还没来得及纠结出答案,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房间之内,案上的烛火熄灭了。

      一定是未!洞眼前的少年身形未动,专注于脱衣安寝。那么熄灭了烛火的,一定是在另一侧床上的未。
      朱圆通的视线内能轻易看到窗前案几,方才却未见未走过去吹熄烛火。可见,那腰牌为花的未并未从床上起身,而是直接在远处熄灭了烛火。
      有功夫呢。朱圆通暗自判断。

      不过,你急什么!这边勤劳地刚誊写完青词回来的你的伙伴,还没有收拾妥当啊,你等他上了床再熄火好不好啊?!

      朱圆通无声地在心中呐喊,一片黑暗中听觉却更加敏锐起来。她屏住呼吸,放弃了什么都看不到的洞眼,将耳朵轻轻贴到了内壁上。

      墙壁那一端,尚未整理完衣物就陷入的黑暗的少年没有半句抱怨,悉悉索索的衣布摩擦声后,床铺上微有轻响,稍后,温和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未,别练了,早些休息吧。”

      “嗯。”那边,简短的应答后,便是仰倒到床上的声响。
      随即,黑色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静默。

      等等,等等。朱圆通又用力听了听。
      那位叫未的该死的小太监,你就那么躺下去了?听着动作声音都只在一瞬间,你是不是即没脱外裳,也没摘面具啊?!
      这么睡觉,不闷嘛。

      ……………

      朱圆通沿着曲折的密道返回了自己的寝房,躺在床上回味。
      原来,第四条密道通向的是东苑。

      如果从紫微宫地面走的话,从东华宫至东苑绝对不会走那么久。但密道中的这第四条路比前三条曲折许多,回回折折,走起来要花费比地面多数倍的时间。

      安勤所、安凌居、东苑、东华宫,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当日修设了这密道的人,又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呢?
      朱圆通翻来覆去想着,依然未找到头绪。窗外,朦朦胧胧亮了起来。

      一夜未眠,朱圆通抱着头恍然间有些困了。
      好像这一次,有什么地方与前三个密道不一样,到底是哪里呢,又说不出来,想不明白。

      将锦被向上拉起一些,钻了一夜地洞的嘉安公主,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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