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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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童子被流影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懿女嘶嘶吐了吐信子，颔首道：“这把废铜烂铁倒还有两分能耐，不过也管不了多长时日。”
流影乃玉阶山玉虚长老亲手铸造而成，自跟随崇毓以来，上天入地，也不知帮他斩杀了多少妖魔，躲过了多少劫难，虽不是极好的灵剑，但也绝不是什么“废铜烂铁”，是以听闻懿女如此揶揄，崇毓不禁敛了眉。
懿女倒是不以为意，盯着小童子道：“不出半个时辰，他便能行动自如。”
崇毓唇瓣紧抿：“没我的命令，流影不会放他走，更不会无端失效。”
“对于妖魔，它自是不会失效，可惜，这孩童不是。”
“不是妖魔吗？”小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沉思道，“可若是普通凡人，也不会变成红光嗖啊嗖地到处乱窜呀，莫不是——”
小兮被自己的猜测吓到，捂住嘴巴不敢把话说出口。当真是神仙年年有，今日特别多吗？不会这么巧，一下就让她撞到两个吧？不对，如果加上刚才那个，总共就是三个了。神仙不都该是衣炔翩翩、明艳动人的样子吗？怎么她遇到的反倒都是些这般奇形怪状的？
念及此，小兮悄悄瞥了眼懿女，将视线转移到崇毓身上。似乎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崇毓默了默，摇头道：“这童子亦不是神族。”
小兮咋舌：“你怎么知道？”
崇毓沉吟番，似有顾忌地看了眼懿女，道：“当日我和师姐第一次到落雷山时便觉此处诡异，后才发现这里被人布下了结界。一般布设结界，都是为了防止妖魔入侵而作。可这里的结界却——”
“这里的结界专防神族。”不待崇毓说罢，懿女便自带三分戏谑，接着他的话幽幽道，“哈哈，小子，谁跟你说布设结界便一定是为了防妖魔的？我便天生讨厌神族惺惺作态的模样，相较之下，倒是真性情的妖魔更让人欢喜。”
说到这，懿女吁了口气，娓娓道：“当日我为玉帝所囚，被幽禁于此处时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些神力布下这个结界，言，所有神族皆不得入内，不然，必遭五雷轰顶、灰飞烟灭。哈哈哈哈，如今，便是玉帝也不能入内，当真爽快，爽快！”
眼不见为净吗？
小兮咬住下唇，不由走神。虽然这么一来，的确是可以和仇人永世不见了，可是懿女也因此失去了神族的身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日日夜夜独守此处，受尽天罚，当真教人唏嘘。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连最后一丝神力也放弃了。
叹了口气，小兮转动眼珠，转移话题道：“如此，这小娃娃既不是妖魔，又不是人，更不是仙，那他是什么？”
“是执念。”懿女闪了闪冰凉的眸子，咧嘴道，“万物之念，生而不熄是为执著，死而不灭是为执念。万物皆具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①七情六欲有许多种说法，这里借用的是佛教里喜怒哀惧爱恶欲。]①，神族自诩六根清净，七情俱抛，可讽可悲，这不是活生生的笑料摆在眼前么？”
崇毓闻言如五雷轰顶，棺材脸上竟难能可贵地露出惊诧的表情，他往后退了步，道：“你是说，这孩童是某位神族的执念？不可能的！修道成仙，旨在抛却七情，天人合一，终得道升天。已成神成仙之辈，怎可能还会有执念？”
听了这话，懿女的笑声震得宫殿摇摇欲坠，待笑得前俯后仰，她才好整以暇道：“既生于三界，为何没有执念？只不过，他们掩饰得比较好罢了……你瞧瞧这孩童，便是从某位神族身上扔下来的跳蚤。”
小兮心领神会，托腮道：“你的意思是，其实神族也会受外界影响，因一些事物而动摇产生执念。为了摆脱这些执念，神仙们便……”小兮一面说一面别头去看蹲在地上的小娃娃，说时迟那时快，霎时只见角落红光乍现，噔的一声剑鸣，再睁眼看时，那童子已逃得无影无踪。
懿女颔首：“逃的比我想象中快了些。”
小兮抿唇，自言自语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三个孩童长得一样倒不足为奇了。刚才胆小怕事逃跑的那个，是惧的执念；拿戟暴跳如雷的那个，是怒的执念，那还有一个是什么执念？”
他们为何聚集于此？湖面上追赶小兮的那个彪形大汉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和眼前这个懿女又是什么关系？这些疑问小兮默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下意识地抚了抚七衍的脑袋，小兮忽然想念起腹语虫来。虽然那货又酸腐又唠叨，除了胡说八道还是胡说八道，半点用处也没有。可如果这时它在，至少还能帮自己偷听偷听懿女的腹语，说不定还能借此拿个主意，可现在……
小兮定了定神，抬眸凝视崇毓，正想开口说话便见对方怒发冲冠道：“我不相信！”
崇毓双目发光，盯着懿女恼怒道：“凭你一口之言，我凭什么相信那童子便是神族执念？”
懿女冷冷抬眼，哼笑道：“你不信，出去一试便知。他们往日忌惮我还是个半神之身，不敢在浮云殿造次。不过在外边儿……呵，我就不得而知了。小子你若觉得我诋毁了神族，自可出去印证。”
闻言，崇毓攥了攥拳头，终拂袖而去。小兮嗳了声，却没跟着追出去，反倒回头凝住懿女。懿女见状，眸子闪了闪光，笑道：“怎么，还有话要跟我说？”
小兮被当场拆穿，却也不觉尴尬，摸了摸鼻子嘟囔道：“确实还有件事……”
懿女抢在小兮前面道：“关于镇子的事我一概不知。”
“不是这个。”小兮摇头，微微踌躇，“是关于火神……刚才虫师弟说你是祝融之女，那你是否知晓火鼠族之事？”
火鼠族喜火，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熊熊火焰。因其皮毛刀枪不入、不畏水火而遭到人类追杀，火鼠族为存活避世逃进落雷山建造荒火镇，可因火种寄居在火鼠体内，每过千年都会有人被活活烧死……
小兮咬住下唇想了想，道：“我曾经在荒火洞内看到过有关火神的壁画，记载说，是火神可怜火鼠走投无路才指给他们一条路让其进入落雷山，这才有了后来的荒火镇。那个火神，就是你吧？”
懿女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确实是我。这山虽因我遭受天罚，却也有些小角落挨不着雷的，呵，我一个人在这也怪寂寞的，便也就让他们住下了。”
“那——”
“可火种不是我设下的。”不待小兮问出那句话，懿女便道。
舒出口气，她换了个坐姿接着说：“自有火鼠以来，他们的首鼠头领体内便已埋下火种。这是父亲的意思，谁也改变不了。”
小兮闻言大为失望，“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懿女默声，闭眼，久久才低语道出两个字来：“息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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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兮和七衍追出来的时候，崇毓正站在红木门后，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不待小兮出声，他便已察觉到对方的动静，猛地回头朝小兮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兮跺手跺脚地走到崇毓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两个一模一样的童子侯在门外。一个蜷着手脚缩在角落画圈圈，一个则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正是刚才见过的两个小童子。
小兮默了默，悄声道：“你不会真想这样出去吧？万一懿女说的是真的……”
崇毓眉头紧锁，沉默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两个纸人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默默念叨一段诀，最终道了声“疾”，这才大袖一挥，将纸人飞了出去。刹那间，只见金光乍现，刺得人睁不开眼，小兮定眼再看时，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两人面前，竟站着一对与他们如出一辙的男女。小兮揉了揉眼，再瞅了眼对面的“襄小兮”依然有些难以置信，谁料对方反倒落落大方地朝她歪了歪头，嘴角亦微微上扬。
小兮咂舌：“这、这是？”
崇毓审视一番那对男女，似是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襄小兮”和“崇毓”得了命令，对视一眼，便径直朝门外走去。霎时，持戟的暴躁童子当真被吸引，哇呀呀叫嚷着便冲二人奔来。这头，胆小童子亦微微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
电闪雷鸣间，小兮只见暴躁童子身形一闪，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是如何变化，那童子便已化作膀粗臂圆的壮汉朝“襄小兮”“崇毓”二人袭去，再是一瞬，两人便已惨叫着变回白纸，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只是小兮看得真切，那小纸人早已头身分家。
深呼口气定下神来，小兮终道：“原来那追赶我和小七的大汉就是小童子所化，还好当时我们跑得快，不然……”下面的话不言而喻，小兮咬了咬下唇，回头去看崇毓，只见对方脸色亦难看至极。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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