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Chapter 50 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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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薇，感觉好点了吗？”
虽然不想让面前温柔的男人担心，但尼薇实在难以违心的说一句自己没事，她疼，她的恨不得将祸首碎尸万段。因而只能要紧下唇，莱亚尔见她如此，知她所想，更感无奈。
两人一时静默，过了些许时候，尼薇调整好心态，才放缓了口气，褪去作为古实将领的强硬，变回独属于女子的柔情婉转。
“莱亚尔哥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尼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自你上次奉王之命前往迦南后，便再没了消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听到最后一句，莱亚尔不由勾唇苦涩一笑，他的处境他自己最是明白，阿努比斯一族素来崇拜力量，自视甚高。他的生母原是侧室又是外族之人，他在神力方面的天资远不如同族，外貌长相也与凯姆特人大相径庭，故而自幼便多受歧视，纵使他的剑术武力修为远胜与那些人，也从未得到承认。
后来族众虽因放弃追随俄娜，背弃信仰而失去神力，改为跟随族长带领修习巫术。他又因为遵从父亲遗嘱而不愿放弃信仰再度被排挤。
如同他这样一直被孤立的人，又怎么会‘大家’都担心呢？
尼薇见他苦笑，也有些心虚，轻声叹息道：“便是他们都不在乎你，但那个人却是真的担心你，他多次派人前来打探，皆都杳无音讯，一直愁眉不展呢。连我这次出征，他再三叮嘱，叫我打听你的消息。”
提起那个人，莱亚尔微微恍神，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开口，最后万般心情只化为一声长叹。
“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王很信任他，但他似乎还是不快乐。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围墙，将自己独自困在里面，也将别人困在外面。他只知道将让我们得到幸福视为责任，却不知道我们也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他……”提起那个人，莱亚尔总是感到很无力，亦生出许多愧疚和无奈。那是曾经令他唯一感受到温暖的人，也是曾经唯一在乎他感受的人，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他们血肉相连，却终究殊途。
“他只是想证明一些东西，证明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并没有错，证明阿努比斯一族无需依靠任何人也可以再度辉煌。这本没有错，只是他的动力来源于恨，而非爱，所以他一直不快乐。”
昔日那人的话语尚在耳畔回荡。
“凡是她所庇护的，我都要毁灭。这将作为她愚弄我阿努比斯一族的代价。”
“那你呢，莱亚尔哥哥，你原本是他唯一视为城中的人，为什么要遗弃他？又什么从不去憎恨将我们遗弃的神明。”
用枝条戳着篝火的莱亚尔手中动作一僵，火舌舔舐过枝条，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已经焦黑的部分摧残湮灭成灰白的粉末。它们四散再空气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你们……已经知道了。”
“只有他知道了，我离开古实的那天，他跟我说，天狼星再度璀璨夺目，有人背叛我们，再度如狗一般臣服在那个女人的脚下了。他让我对你说，永远不要再让他见到你。你们的再见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莱亚尔不再注视跳跃的火焰，将目光抛向远方的地平线，再度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尼薇，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告诉我这些？让我送你会古实不好吗？”
“我……不想回去了，我不要成为累赘。他说得对，阿努比斯一族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成为英雄，而不是别人的奴隶，我宁愿像英雄一样死去，也不想作为一个废物而活下去。”
“……”莱亚尔闭上眼，神色颓唐。
“再抱抱我吧，莱亚尔哥哥。”
见莱亚尔陷入沉默，尼薇轻咬下唇，眼中浮起泪光，沙哑着声音问道。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连一个拥抱都不愿给我吗？”
莱亚尔睁开眼，将她扶起，拥抱在怀。
“谢谢你，莱亚尔哥哥。”尼薇在他耳边轻声低喃，但一瞬间所有的伪善都被撕破，在靠近他脖颈的地方，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她狰狞一笑。
“所以，请莱亚尔哥哥，去死……”
未完的话语，被涌出的鲜血所打断，她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色。
莱亚尔将她推开一段距离，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只有浓重的哀伤。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少女的声音嘶哑而绝望。
“从你叫我莱亚尔哥哥的时候，尼薇，你和你姐姐完全不同。我一直都很清楚，纵使是为了他，你也从未真心接纳过我。”
听到这样的答复，尼薇忍不住嗤笑起来，血水顺着嘴角蜿蜒流淌。
“是啊。”她闭上双眼。“所以永远不要再回去，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你的背叛，就让他以为你早已死去好了，死在迦南……”
少女的身体无力的倾倒，莱亚尔在她落地前将她接住。
古实之乱并没有持续多久，自从有了俄娜这么个外挂，所有巫术都不攻自破，凯姆特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古实王便送来了感谢平乱的上表，到底不是正是撕破脸的时候。
但米亚蒙的怒火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平息——派遣新的总督和驻军，岁贡提升四层，古实王长子要求前往底比斯进修。
前两条姑且好说，最后一条，简直能让古实来的使臣跳起来。
俄娜听不懂古实语，索性没有去凑那样的热闹，一个人在城里逛街照着莎莉娅给的单子帮她买纪念品，清闲的一塌糊涂。但也知道双方争执的很厉害，伊回来用手比划着把使臣的话当笑话说给她听。
诸如什么，我们刚将最美的公主献给了凯姆特，难道这还不够吗？您从未有过喜欢男人的传言啊……
俄娜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她比任何人都跟清楚。古实终有一日会被那个男人纳入手中，他或许早已迫不及待，故而这样的利息在那人看来恐怕还远远不够呢。
但对俄娜来说，这次古实叛乱给她带来的好处倒是大大的出乎意料。其实她并没有做些什么，她一直避免自己与军队有过多的接触，省的日后造成尴尬的局面，这次出征完全是意外的产物，却没想到竟然给她积累了军中的威望。
其实想来这是必然，凯姆特是一个信仰浓重的地方，而她犹如一个活着的神话。
她已然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只要跟在米亚蒙的身后，所有人便会将胜利归功于神明的眷顾，而她是神明的代表。
也因为这一次的共同出征，再度回到底比斯以后，关于谢纳与她的传闻渐渐平息，加之有人刻意的为她歌功颂德，简直把她捧的像是伊西斯女神在世，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当日的一切，不过是米亚蒙与她的一则将谢纳名正言顺赶出底比斯的计策。
但同上次一样，流言蜚语对于俄娜而言就像吹拂过耳鬓的风，她只因清闲下来而开始越发思念谢纳。
不过她这个人想人的时候从来不说出来，就只是像发呆。
连着好几日看她发呆的样子，莎莉娅都忍不住叫她写封信给谢纳解释一下这次的事，不要让那个男人太吃醋了。
俄娜摇摇头，但没说话。她没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因为她压根和米亚蒙就什么都没有，强制的要去解释什么，反倒像是有了什么。听起来乱七八糟的，说起来不过四个字，怕越描越黑罢了。
莎莉娅劝她说，“傻姑娘，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说大把人在他面前跟他说。到时候就不知道把你说成什么样了。”
俄娜还是摇头，闷闷的说：“随他们说去吧，他爱信不信。”
又抿抿唇，挺不服气的说：“我看上的男人，耳根子哪有那么软啊。”
莎莉娅不屑的切了一声：“那男人越是在乎你就越是容易听信这样的话。”
俄娜从地上站起来，低头理清压乱了褶皱的裙摆，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就让他去吧。”
再强烈的激情也经不起时间的磨砺，俄娜不是不在乎那个人，只是淡出了那个人给予她的热情与冲动以后，她回过头来，终究开始害怕了。
别的倒还好说，最重要是她害怕自己。
谢纳给她的感觉就像初恋一样，单纯美好的简直恨不得供在神龛里膜拜。其实止步到这个地方，她就已经非常知足了。她根本没有妄想过谢纳能够回来，甚至也不希望他回来。
以谢纳现在的性格，再失去提雅的助力，他根本斗不过米亚蒙，这次古实之征后，她再度坚定自己的看法——能在谈判桌上耗上半个月把人家的儿子硬抢过来的人，绝不可能在任何事情上退步。
米亚蒙可以隐忍，但绝不退步，而且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会做绝。
这样变态的性格，别说谢纳，连她都觉得难以招架，完全令人怀疑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好大喜功。
若是谢纳真的想要回来，那么必然要有所改变，便不再会是当初的谢纳。
她喜欢的那个人，在离开底比斯之前，再好不过了。对她而言，好的不能够更好了，她私心的不希望他有任何的改变，所以她不希望谢纳回来。
从古实回凯姆特的路上，她甚至生出一种谢纳如果变心或许对双方都会更好的念头。其实渐渐平静下来以后，她发现自己并不在乎谢纳会不会去娶妻生子，或许她会嫉妒会不甘心，但记得那个人曾经那样爱过自己，她就会觉得很满足，满足的不能再满足。
她最害怕的事情，是自己离开的那一日，如果那个男人还如同当初一样爱她，那自己大概会丧心病狂的带着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的时候，俄娜也不由暗骂自己一句，真是跟变态呆一起久了，感染了。
但她很清楚，这种念头她大概不仅只是想想。
可是，最后的最后，心里还是有个小小的声音，说着。
我舍不得啊。
舍不得他离开自己，更舍不得带他离开这个世界。
凯姆特的节日繁多，回来不久，很快便是尼罗河祭，米亚蒙又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流言平息的缘故，王又重新打起了两人姻亲的主意，命令俄娜从底比斯城外的神庙搬回底比斯，甚至毫不避嫌的将俄娜的住处安排在米亚蒙附近。
其实这样也未尝有什么不好，只是因为要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神庙中的事务皆都被上头调派给了别人。
但关于婚礼，俄娜其实压根不懂什么，也懒得去管，最后都是莎莉娅和尼菲雅帮她商量张罗着，在第N次被寻求意见的时候回复了‘我看着都挺好’这话后，莎莉娅忍无可忍的将她撵到一边去带孩子。
妮弗莉特听说她入宫以后就自发搬过来，说要跟她一块住。
俄娜刚开始还很囧，因为她其实挺讨厌带孩子的。
米亚蒙也不同意，毕竟好不容易能同在一个屋檐下增温了，还没过起二人世界就多出来个小恶魔算是什么事？
但没办法，俄娜对小孩子尤其是眼睛又大又水灵还会装委屈的小姑娘，特别心软。
这是米亚蒙殿下后来才发现的，俄娜这家伙口里说着不喜欢小孩子，其实母性泛滥的离谱。
甚至不仅是对儿童……
两个人住的近了，俄娜就发现某殿下有很些坏习惯，比如说大半夜的睡不着。
处理公务处理的很晚，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看，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个精密的高科技计算机。而且便是睡下了也睡不沉，一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俄娜这般工作狂都忍不住劝他。
“殿下，你别当你画了眼妆人家就看不出你的黑眼圈啊。晚上早点睡也不会死，公文的紧急度我都帮你排好了，都说今天处理完那一堆就好了，没必要每一份都看，给自己一条活路吧。”
米亚蒙按着眉心，一脸倦怠的摇头。
“睡不着，也没什么事好做。”
“你都这么累了，怎么会睡不着。”
“……”确实，也并非睡不着，只是怕自己睡沉了。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大多有这样的疑心，况且是凯姆特这种政治刺杀率高居不下的地方。他这样的心思，虽然不说出来，但俄娜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殿下，也怕被人暗杀？”
“叫米亚蒙。”
“嗯，那好吧，米亚蒙，要不要我教你个法子，可以杜绝一般人夜里来‘打扰’你。”
“你说。”米亚蒙的声音听不见起伏，他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很沉静，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感。
这让俄娜觉得有些心疼。
“就说你喜欢梦中杀人啊。”
“……”
看到米亚蒙一脸无语的模样，达到目的的俄娜有些可恶的满意一笑。
“说笑的啦，你要真觉得睡不安稳，到我那里去吧。我宫殿里的香料味道比较淡，也比较通风，最重要是跟我呆在一起会比较安心吧？”
米亚蒙当时便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甚至不可置信的轻轻揉了揉眼，但眼前的姑娘一脸平静认真的样子又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盘算已久的事情，就这么无心而成。
自那以后，两个人便正式搬在一起了。
俄娜的宫殿确实很好，虽然在王宫的边缘上，但从回廊走出去便是尼罗河的支流，故而非常凉爽，有一条路更是直接通往水里，那些浪潮舔舐着大理石砌成的台阶，站在上面就像站在尼罗河上。
原本就是很有意思的设计。
只可惜当年米亚蒙没有那样的情调，那地方离他的寝殿和书房都远，还有浪潮的喧嚣，便不常去。
他的几房妾侍也都投他所好，所以本是很冷清僻静的地方，但从俄娜来了以后，便大有些不同了。伊尔纳对她的生活方式，存着大家长式的各种不放心，派了好些姑娘给琳，让琳替她打理日常生活。
又因俄娜本不怎么过问这些事物，那些年华美好的姑娘便依着喜好将这一方宫殿布置的精致而富有情调。
宫殿内铺就花纹精致而可爱的毯子，挂起绣着花朵的淡色帘幕，在那些华贵的家具上点缀上女孩子特有的饰物，一下子便成了像是未出阁少女的闺房。
确实是个叫人安心的住处。
屋子里飘着一些并不浓重的香气，或是新鲜花朵的味道，风吹拂起那些长长的在底部用金色丝线修满了莲花纹路的帘布，像是牵起裙摆行礼的贵族小姐。
夜起微凉，回来的时候路过曲折的回廊，隔岸看见水上飘起一朵朵放光的花朵。
走的近了才看清楚是竹篾与亚麻做成莲花或是别的好看新奇东西的模样，染了色泽，点上了灯，一盏一盏的放在水面上，飘向未知的远方。
“这是什么？”
那人坐在岸边，米亚蒙没想到其实已经睡着了，听到他的声音一怔，醒来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
“啊，那是教给她们做来玩的。”
“又是你故乡的东西？”
“嗯。”
“很漂亮。”
或许是因为暧昧的灯火，那人常年冷峻的面容难得显得有些温柔，他很认真的看着那些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灯。感觉从未有过的温暖安心，俄娜说的没有错，他只有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如此安心。
但今天的俄娜有些特别，她望着他目光有些踌躇。
“有事？”
“嗯……其实，一直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Chapter 50 同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