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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 41 神鹰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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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娜娜你太过分了。”一边这样说着,伊的嘴角却翘的快成海盗的钩子了,近乎咧到耳朵边的笑容让某位花花公子看起来颇为恶劣。
伊尔纳也一本正经的教导道:“娜娜,你该给提雅殿下留些面子的。”
俄娜一脸无辜,眼睛里却是狐狸一样狡黠的笑意。
“我让她来来回回绑了我至少五次,她还让那些侍卫们驱赶我的鹰。”她伸出一个手掌摇了摇。
“是的,但第一次她让人将你绑好,可她一转头,你就去拍她的肩膀。”
“那真不是我的错,是雅动手太快了。”俄娜抱着怀里的鹰顺毛。
“这只也叫雅?”一直不曾开口的摄政王子殿下终于开口了,平静的听不出一丝起伏,俄娜忽然想起个笑话,内容总结为一句话——她要是个瞎子,定然不知道这房里还有米亚蒙殿下。
俄娜朝他咧嘴笑了笑。
“她给鹰取名字就只有这个水平。”伊尔纳开口替她解释。
“嗯,听说最后闹得惊动了周围所有的鹰,原本是秘密举行反倒是被人围观了,很多年没有人见到过这样的‘神迹’了。”伊笑了笑,他原本也是兴致勃勃的去围观,原谅他吧,就连一贯妹控的伊尔纳大人居然都没当回事,他实在也紧张不起来。
提雅出的题目对俄娜而言挺熟悉的,将她绑在沙漠里被太阳晒,看看在被晒成人干之前能不能脱困,不过这次稍稍有些变动的是,捆绑的绳索变成了牛筋。
将她绑好以后,提雅还温和的跟她说了会话。
俄娜微笑着受教,但隔得太远,伊根本听不清楚。
然后就看见那些简直不可理喻的事情,刚开始只是一两只盘旋而下停留在刑架上的鹰,它们停驻在俄娜的手边,伊甚至怀疑这两头聪明的畜生是准备来咬死俄娜的,甚至开始考虑默不作声的搭弓射死它们。
但在提雅转身的一瞬,它们飞快的低下头啄断了捆绑着俄娜的牛筋,那个瞬间简直惊讶的叫人膛目结舌,伊没忍住眨了下眼睛。
等他回过神,俄娜已经单手搂着那木头刑架,单手去拍提雅的肩了。
那位素来果断睿智而出名的殿下也禁不住迅速的吃惊。
然后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一样开始恼羞成怒,吩咐同样吃惊的不知该如何行动的侍卫将她绑回去,顺道驱赶开那些停留在她身边的鹰。
她又被绑了回去,换了新的绳索,这次只是普通的绳索,但很快越来越多的鹰聚集过来,闹到最后甚至他们一群人像是被鹰包围了,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只有俄娜微笑如初。
她赤足站在沙海上,却好像感受不到黄沙的滚烫,所有的鹰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她的身旁,只有最开始的那一只停留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抓着她的衣带寻找平衡,看起来颇有些滑稽,最后俄娜忍不住将它挪到自己的金护臂上,才让它抓着站稳了。
她抬起手,鹰飞扑着翅膀飞翔盘旋在她头顶。
她站在鹰群中微笑,异色的眼睛里却冷漠的可怕,那么一瞬,隔着那样远,伊却忽然感受的那样清楚,脑子里起了一个念头——那是神俯视人的目光。
送走伊和米亚蒙,大厅内一时安静了许多。
俄娜抿了口酒,正视伊尔纳一直不变的笑容,无可奈何一般的叹息。
“你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眼睛里充满跃跃欲试这种情绪了,这样的你让我陌生。”
“可现在的你,却让我感到越来越熟悉了。”
“……”
伊尔纳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她的身边,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光芒,已然期待久远。
“我希望回来的不仅是俄娜,也是赫路斯。”
“你希望继续我们的契约?我继续为你守护这个地方?”
伊尔纳摇头,有些失望。
“我只是想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是俄娜*赫路斯,不是别人,不是独孤翼,也不是俄娜。”
俄娜眯起眼,也轻轻摇头。
“或许早就回去不去了。”
伊尔纳微笑,显而易见他现在有个好心情。
“早点休息吧,我的神使。”
握住权利的感觉总是令人痴迷,伊尔纳说的没错,她某些蛰伏已久的不良嗜好开始苏醒了。
她望着铜镜里自己一绿一黑的眼睛,朝自己嘲弄的笑了笑。
审判的结果很快出来,不过这次尊贵的王又重新插手进去了,在米亚蒙打算结案之前,侍从官送来塞提一世的旨意,结果过于蹊跷,有待商权。
双方又开始喋喋不休的争议,最后得到的旨意是一个极度简短的词汇。
重来。
提雅离开的时候笑的有些得意,这令米亚蒙不由皱眉,但在这位公主转身的一瞬,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重来的题目不再由伊西斯神殿的第一女祭司提雅公主来出,出题的人是法老的心腹,以刚正不阿而出名的大臣,没有军权,也不是多大的官职,但掌管律例。
这样的人是不太相信神迹的,俄娜说。
“没关系,这次神明一定会继续庇佑你。”
“殿下,你在笑。”俄娜有些惊奇,这让摄政王子殿下有些略微的尴尬,迅速严肃起来的面容却遮盖不住微微发红的耳根。
“你可以不用叫我殿下。”
“那叫什么?闷货吗?”俄娜笑了笑,开起了玩笑。
“可以。”
俄娜夸张的刮了刮自己的耳朵,又做成喇叭状。
“你刚才说我可以叫你什么?”
米亚蒙没理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刻意将目光挪的不着边际,俄娜却恶劣的将头凑过来,耳朵直对着米亚蒙。
“你刚才说什么?”
他能嗅到她身上栀子花的香气,清新的似乎还带着露水的花香让他的耳根不那么红了,他深深的吸气,像是那些迷醉在□□里的瘾君子,但因为他心中猜测到的隐秘他心情好的自己都有些难以控制了,他竟然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你的头发乱了。”
他伸手替她将耳鬓凌乱的头发理清,俄娜愣了一瞬,旋即像触电了一样退回来。
她已经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看不到那人万年的冰山脸,又或许是语调的缘故,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温柔。
“你可以叫我闷货。”
俄娜摸摸自己的耳根。
“刚才说到哪里?这次的题由谁来出?”
“克奴姆,父亲的心腹。”
听到这个称呼,俄娜再度愣了一下,其实更早她就已经发现了,谢纳会用‘老头子’‘父亲’来称呼塞提一世,而米亚蒙对他的称呼几乎永远都是父王,这是他第一次用父亲来称呼凯姆特的王。
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米亚蒙难得的笑了笑。
“别担心,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诸神会庇佑你的。”
通过最初认识的那一段日子,俄娜明白一个道理,当眼前这个男人打定主意不告诉你某件事的时候,你用尽所有的办法都无济于事。
她只能暗暗的开始期待新一轮的神测,这次比上次更没有创意,把她丢到井里,一天以后捞上来。俄娜难以避免的想起了自家八婆的学长曾经为了研究中文网络文学,看过一本名叫《寻找前世之旅》的网络小说,里面好像就有一节类似情节,而那个女主角选择的方法就是用个大皮囊让自己一直浮着。
对此,她家那位情商越过二百二十二,智商常年起伏在二十二的二百二十二之间的学长还感叹过,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结果是没感慨完,就被因为他过分吵闹的俄娜丢了一本科普书过去。
小姑娘颇为不屑的丢给他一记白眼。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病叫低温症。”
在现代基本上稍微有些尝试的人都知道,所有的哺乳动物包括人在内是恒温动物,但所谓的恒温并不是绝对的恒定,正常成年人的体温是35.8°~37.2°,体温低于35.8°为低温症。
人泡在水里体温就会降低,差不多在所有的天气状况下,在水中身体冷却的速度,要比在空气中快25倍。泡在海水里,人体温降低3°就会死掉,所以在水里泡一天,一定会冷死!
当然还有什么绑块石头在她腿上把她双手绑起来诸如此类的附加条件,俄娜觉得难度不大就没多想,有些时候很多事是自己越想越觉得可怕的。
再次神测前一晚,俄娜和往常一样打算趁早洗洗睡了,但米亚蒙托人送了个黄金打造的臂环过来。
做工精致的臂环在手上掂了掂却没有想象中的重,镂空黄金环上纹路打磨成展翅的双鹰环抱在一起,细碎的莲花枝蔓交织一圈圈,两只鹰向视的中央是一个太阳纹路,太阳中央雕刻着赫路斯之眼的纹路。
俄娜琢磨了一晚上没琢磨出这个臂环又什么机关,于是还是洗洗睡了,准备明天神测以后再继续琢磨。
但直到她被当众推下去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米亚蒙口中那句诸神会庇佑你的是什么意思。她的神压根不用费吹灰之力,因为有人帮她作弊——她被推下去的时候手里被飞快的塞了一片锋利的金属片。
脚下原本绑着的绳索也不知道是什么水货,竟然还没等她动手就松开了。
俄娜浮在水面上,借助从井口洒下来的天光看清手里的金属片,是铁。在这个国家,铁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金属,就连米亚蒙也只有一把铁剑——还被她害的弄丢了——只有一个人才有这样的财力物力来帮她作弊。
俄娜想起自己被推下去之前,周围十分的喧闹,远处的观赏台上有许许多多陌生的异族面孔,她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测验,而是一个表演。
在这个年代,再没有什么比神明的眷顾更能昭显一个国家的强大,他们的王要让所有人知道就算凯姆特没有铁器,还有神迹。
而她就是那个活着的神迹。
井壁上的苔藓也被清理干净了,裸露出丑陋的灰黑色岩壁,她单手拔在石壁上,身体已经开始迅速的流失温度了,水珠顺着湿漉漉的额发闹得她有些视线模糊,而听觉却越发敏锐起来,水浪拍打着什么东西。
她抹掉脸上的水,寻过去,那是一个结实的臂膀。
她被一只手猛的抓过去,一个结实的臂膀将她围绕着,还是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然而熟悉而让人安心的味道已经闯入她的鼻腔。
“是你。”
那人单手将她搂住,声音有些无奈。
“是我,为什么每次都问这句。”
肯定的口气,但茫然的眼睛却好像是在询问。
她没回答。
“我认真想过了,就算现在不是爱,但你对我的喜欢和对别人的不一样对吗?”
“……”
“慢慢来吧,反正你是个笨姑娘,我会等的。”
“我不笨。”她终于开始辩驳了。“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他扬眉。
不习惯有人事事将她放到第一位。
不习惯有人无论再糟糕的情况都会陪在她身边。
不习惯有人在她每一次落难的时候都出手相救。
这样会让她变得开始习惯依赖,变得习惯懦弱,如果有一天突然失去,叫她该怎么办?
“你在害怕什么?”
俄娜摇头不语,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那什么时候才会不再害怕?”
什么时候你才会正视这份感情,不再逃避?
“我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
“看来爱上你,真是倒大霉了。”话这样说,却还是笑着,腰也搂紧了些。“不过,没关系,你现在肯想一想,就说明我还有希望不是?”
俄娜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你怎么进来的?”
才刚刚进来就已经开始觉得冷了,他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一晚上,会死人的。
谢纳轻声笑了笑,却恶趣味地道:“你猜?”
俄娜没说话,静默了片刻,盯着自己一直飘荡的发梢。
“这里……这口井是活水?”
“娜娜真聪明。”谢纳从腰间取出两个皮囊,“把空气装进去,我带你出去,晚点咱们再回来。”
俄娜摇摇头。
“乖,别摇头了,我看着心烦。我在水里虽然没有在黄沙里厉害,不过还算不错。”
“不是,王在等我。”
谢纳的目光在这个过分干净的井壁上溜达了一圈,蹙眉。
“老头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大概在等待神迹,以及一个古老的传说。”
“你们总是爱打哑谜,这样不好。”谢纳的眉头皱成一团,俄娜却难得的对他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去抚平他的眉毛 ,一切美妙的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样,这是答谢,我想你会高兴一些。”俄娜闭上眼睛轻轻的吻上那人的唇,谢纳吃惊的差点忘记了反应,但很快强健有力的舌头撬开了小姑娘的嘴,疯狂的夺走主导权,那是个一个带着极度渴望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分开的时候俄娜再度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她喘息了许久,都有些略微后悔自己的举动了,但一旦对上那双碧绿的眼睛,里面的兴奋喜悦让她有一刹那的错觉——这个吻还不错。
“回去吧,按照原路,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误伤你。”
谢纳狐疑的看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言语中的真假,又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回去吧,我不想你有事。”
“这次……是真的。”
那人潜下去之前得意的笑了笑,分明是个可恶的神情,在他做来也显得有些帅气动人。
阳光是凯姆特最充沛的资源,它们越过枝头,洋洋洒洒的落在铺满鹅卵石的广场上,贵族们已经开始厌倦了,坐在大太阳底下盯着毫无动静的井口,只有少数人神色泰然自若。
修将目光挪向主位。
金色帝国的主人慵懒而优雅的坐在铺着雍容狐裘的王座上,凯姆特的王正当壮年,却好像苍老的不能再苍老一样,淡金色的眼睛半闭,神情安享惬意,让所有人都无法猜测他在想些什么。
第一头雄鹰盘旋而下停驻在石砌的井口上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第二,第三,第四……
不知到是多少只鹰像是从远方赶来集会一样,终于吸引了他人的注意,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些不凡,翅膀扑腾的声响里渐渐嘈杂起来,然而它们却渐渐都将羽翼收拢,整齐的排好队,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
流水的声音开始响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甚至像是一首乐曲,伴随着淙淙有什么东西开始从井口蔓延出来,流水折射太阳的光芒,金色的泉水浸湿满布灰黑卵石的地面,让一切变得熠熠生辉。
一寸寸的侵蚀,停驻的鹰群开始骚动,在流水所及之处扑腾着翅膀腾飞,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导演指挥起这场舞蹈。它们展翅高飞,却又如风暴一般盘旋而下,继而在井口处四散,环绕成半圆,躁动不安的鸣叫。
终于一点黑色从井口升起,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直到俄娜完全被流水托到井面上,众人依旧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一只鹰从鹰群中脱离而出,停驻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微微歪着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头戴红白王冠的法老终于满意的走下了他的御座,他微笑着举杯。
“欢迎回来,我凯姆特之鹰,赫路斯神使。”
“我向我的主人我的神,伟大的天空之子赫路斯神起誓,我将永远效忠于凯姆特,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