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北***B

40、Chapter 40 神测

　　米亚蒙殿下这次果断连夜赶回来了，而且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说服了塞提一世让他单独见俄娜。俄娜见到他的时候颇感惊讶，异色眼睛对上琥珀色的眼眸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殿下，你这是几天晚上没睡觉了？”
　　米亚蒙的眼睛里满布血丝，乍看上去颇为骇人，像是发了顿大火一样。
　　不过到底没有。
　　他累死了几匹马的快马加鞭赶回来又捣鼓了两天一夜的将事情弄明白，足足三天两夜没休息，但丝毫没闲疲倦，气度雍容镇定的坐在金箔包裹的雕花木椅上，撑着脑袋神情肃穆。
　　“两天。”
　　俄娜叹息，竟然走过来替他揉了揉太阳穴。
　　“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吧，这么下去您老迟早过劳死。”
　　看到她这样恬静从容，如同胜券在握，比找到了任何证据都令他安心。他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却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自觉的便想起那次谢纳再度将她从沙漠里背出来，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相信这个姑娘了。
　　聪明果决与身手过人都快麻痹了他，她强的让他几乎忘记了她其实还只是个姑娘。
　　伊总说姑娘就该捧到手心上，什么时候都护着。
　　米亚蒙反驳他，她不一样，她已经强的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了。
　　他甚至为她的强大感到骄傲和自豪。
　　可是那件事情以后他才顿悟，伊嘲笑的没错，再怎么强的姑娘也希望有人能保护她，给她一个坚强的后盾和遮风挡雨的拥抱。
　　他已经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所以连夜便赶了回去来，突破一切禁忌无视所有流言蜚语坐到她面前，现在只需要告诉她，什么事情都会过去，他会保护好她。

　　“我以为你会晚两天回来。”俄娜记得自己上次失踪回来，莱亚尔还跟她抱怨这个男人口中的所谓信任，她当是虽然有些略微的寒心，但觉得他做的没有错。而这次的麻烦在她看来远没有上次的严重。
　　“你更重要。”
　　不会说话的男人总是能说出些让人产生歧义的话来，但这次头顶上传来轻轻的笑声，所以他觉得自己说的不错。
　　“王怎么会让你进来的？”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听起来很舒服，像是那些甜美的歌谣，甚至有些安眠的味道。
　　“父王说他病了，需要休养，朝政交我代理。”
　　俄娜替他按摩着，手艺还不错，自诩活不久的祸害总是把空暇致力于让自己变得更舒服。
　　“这说明王的心还是向着你的。”
　　米亚蒙不置可否，再开口时直奔主题。
　　“是梅塔。”
　　“还有修。”
　　听到这个大熟人的名讳，米亚蒙睁开眼，目光犀利如鹰。
　　俄娜知他心中所想，解释道：“我仔细查看过卡琳的尸体，是熟人下的手，而且她手上还带着修送给她的手镯，我记得从她到凯姆特就收起来了。最重要的是，除了修我不知道有谁能让她独自赴约。”
　　米亚蒙微微蹙眉。
　　“当然这只是猜测，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在梅塔那里搜到了这样东西。”米亚蒙将一枚私章抛给俄娜，她接过来稍稍摸了一下底座上的纹路。
　　“王兄从叙利亚回来以后就换了私章，旧的为什么会在她那里还没搞清楚。但我已经把证据收集好了，明天就放你出去。”
　　“这不重要，无论是拿我或者梅塔来做文章，他们想对付的都是你。”
　　这样的语气让米亚蒙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总是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这让他忍不住转头去看她。
　　“跟他们说我同意接受神测。”
　　“没必要。”
　　“我不想你有事。”
　　“我也一样。”
　　“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的。”俄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大约是夙夜未眠的关系，她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太一样，好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你不需要去冒险，这些事情根本不值的。”
　　“殿下，别这样。你这样想我很高兴，但这不是冒险，这是我的义务。”
　　“你没有这样的义务。”米亚蒙已经开始隐隐有些要发怒的意头了。
　　“我有，我要您不受任何牵连。”俄娜的声音压的极低，神色却十分严肃，双眼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固执的出奇。
　　有些人一固执起来总有种天王老子都管不着的气概，两人像两头狮子一样对峙许久，都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米亚蒙殿下打出生起没那个女人敢跟他这样倔，事后伊将军语重心长的劝慰，你要理解，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无理取闹从来都是无法招架的，越是喜欢越是这样，况且您爱她不是？
　　米亚蒙殿下对此的处理方式是，此事容后再议，然后冷着一张脸回去找大家长谈谈。

　　“你还有心情浇花？”
　　凯姆特地处赤道之上，已非是四季如春的地界了，简直是四季如夏，虽然身在茫茫大漠之中，然而凭借着尼罗河的滋润，草木葱郁，花卉更是美艳，姹紫嫣红尚不可及，花园中称得上五色缤纷。
　　缤纷色彩中唯有一抹素白，也无论天气是否炎热，凯姆特的维西尔白袍如雪，乌发如漆，尚在神界的时候就有许多神诋赞美他继承了来自他父亲冥王欧西里斯的骁勇与伊西斯女神的美貌。
　　漂亮的近乎模糊了性别的容颜微微带笑。
　　“事情都被你们做完了，我还有什么需要好担心的？”
　　“你早该好好管管她了。”
　　听到这话伊尔纳笑意更深，将手中的工具放下，从侍女手中接过干净的亚麻布，擦拭干净双手带上再由她们服侍着带上手镯。
　　黄金打造成扭曲抽象的展翅神鹰，朱红玛瑙打磨的珠子镶嵌成犀利的鹰眼，他漫不经心的抚摸过圆润的玛瑙。
　　“太晚了。”他颇为遗憾的笑了笑，在米亚蒙看来这绝对是毫无诚意的笑容。
　　“我现在要还能管得住她，她就不是俄娜赫路斯了。她野久了，早已成长为独霸苍穹的雄鹰，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她。”
　　“你能管住她。”米亚蒙不想再跟他绕圈子，实干派总是喜欢更简洁的解决问题。“她想接受神测。”
　　“或许。”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显惊讶的伊尔纳依旧保持微笑。“但我喜欢她自由些，将鹰关入笼子，它就不再有资格被称之为鹰。不过这次米亚蒙你确实担忧过剩了，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神测是通往冥界的另一条路，但于她而言，那只是她用来作弄人的小把戏。”
　　“相信她吧，这件事还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从大神官府邸回来以后，米亚蒙殿下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神测原本应当秉持着家丑不为外扬的政策推迟到赛德节以后，但经过俄娜的强烈要求提前隐秘举行，对此俄娜小姐还觉得颇为遗憾。对于俄娜小姐这种‘急着找死’的行为，大多数人民群众颇为不解，据知情人士伊尔纳大人猜测，大概……是想要‘杀鸡儆猴’吧。
　　“杀鸡……锦……什么？”
　　古怪的词汇在舌头上绕了一圈，伊不明所以。
　　虽然同样听不懂伊尔纳说的中文，但米亚蒙似乎已经知道某只小狮子大概要大开杀戒了。

　　神测前一晚，夜风极大，吹的房间里的窗帘翩翩起舞，白色亚麻布像是少女鼓起的裙袂，完全遮盖不住窗外皎洁的月色。
　　她躺在床上，刚换了衣物，像是有所期待，未曾入眠，静静坐着看窗外婆娑的树荫。
　　摇曳的沙槐树枝像是鬼魅，万籁俱静唯余下草丛中各色说不出名讳的小虫子们的低声合唱。
　　夜半，月上中天。
　　她面无表情的紧抓住亚麻布，将不听话的窗帘拉紧，忽然想起一句话。
　　聪明的人要学会装傻。
　　而另一只被晚风吹得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月光勾勒出那人的轮廓投影在雪白亚麻布上，还没见到他的面容却好似能听到他的笑一样。
　　“真没发现是我？”果然是在笑的，扣着她手的手掌长满粗糙的茧宽大而结实，却冰冷的像铁一样。看来她察觉的没有错，他的身手一如往常的矫健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动静，但风的味道变了，她嗅到了来自商道上名贵的香料。
　　对于凯姆特的贵族而言，生活是离不开香料的，无论男女老幼，但这次风带回来的味道，不是谢纳惯用的香料，甜腻而柔美，浓郁的芬芳中甚至有一丝罂粟的味道，这样独特的香气她只在一个人的宫殿里嗅到过，提雅。
　　他的另一只手搂上她的腰肢，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恶狠狠拍下去了。
　　“你身上的味道都还没散开就跑到这里来，公主殿下知道了会生气的。”
　　俄娜将挡住两人视线的布帘拉开，这回总算是神色如常了。
　　“你这是在吃醋？”
　　“如果这么想能令大殿下你更高兴一点，我不介意您这么想。”
　　他坐到她的对面，床一如她的爱好，软塌塌的，坐下去的时候羽绒还能飞扬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大高兴。
　　“别用这种称呼来称呼我，我听出来了，你生气了，娜娜。”
　　“或许。”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承认她的不悦，经过长久的考虑，她想将对待他的态度改变回原来的状况，她甚至在修面前都不撒谎，没有必要对谢纳特别。但这个消息无疑是令眼前人感到喜悦的。
　　“真的？”
　　那人托着下巴，碧绿的眼睛紧盯着她，高兴的模样却像个孩子似的。
　　“假的。”
　　果然在这家伙面前承认自己吃醋还是太为难她老人家了，俄娜在心中耸肩。
　　“娜娜，你真是太可爱了~”谢纳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俄娜没有笑，银色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好看的出奇，他看着像是白玉雕琢成的面容越看越顺眼，想伸手去碰碰她浓密的睫毛，她竟然也没躲任由他碰了，可他却有些不高兴了。
　　他不喜欢这姑娘用对待一般人的态度对他，他不习惯了。
　　“你该对我热络一点，你说的没错，来你这儿之前我去了一趟王姐的寝宫，这次神测由她出题。”
　　这回她的眼睛里带了点笑意，但不是那种女孩子家单纯的欣喜，而是一种近乎不屑的笑容，对于她来说谁出题，出什么题目都是一样的，她依仗神力，有恃无恐。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碰了碰谢纳的发梢，替他将发尾理清。
　　“听说你改私章了，为什么？”
　　“能有什么为什么，老早之前我就想换了，他们觉得不好胡狼头不祥，所以一直不让我换。”他说的那样坦然随意，又盯着她的眼睛。俄娜笑了笑将手停在他的脖颈侧面，能感受到他的血流。
　　她将目光挪到夜空中明亮的月亮上，已经是弦月了，星星们又那样闪耀迷人。
　　“早些回去睡吧。”
　　谢纳还是盯着她的眼睛，但不说话，过了许久，至少俄娜这样认为。
　　面前的男人叹息。
　　“好吧，我承认我撒谎了。”
　　“我什么也没说。”
　　“可你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它们看着我，满满的讥笑嘲讽，就像说我是个会跳舞的侏儒一样。”谢纳摇摇头，像是一头挫败的胡狼一样放任自己躺倒在她的床上，闭上眼睛大张开四肢深吸了一口气。
　　“你好像总能从我眼睛里看到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不是天生的，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区分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连身边人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知道，总觉得很不安心。”谢纳半边陷在羽绒被褥里，像是一只豹子一样侧过头来，撑着脑袋看她。
　　令他吃惊的是，俄娜竟然也躺下来了，那样安静的侧过头来躺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一瞬间像是点了一把无名的焰火开始燃烧起来。
　　“那么谢纳，看着我的眼睛。”
　　碧绿色的眼睛专注无比的盯着她异色的瞳孔。
　　“告诉我，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好。”
　　“我喜欢你。”
　　“是……真的。”
　　“我爱你。”
　　“……”
　　“我爱你。”
　　异色的眼睛看着他，颇有些挑衅的味道。俄娜姑娘总有一种几句把人弄得全身冰冷的能力。
　　“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