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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软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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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回来之时,独孤翼依旧保持着撑着脑袋仔细看桌上那一份公文的模样,大约是早上的事让修略微有那么一点点连愧疚都说不上的不好意思,他彼时很客气很温和地道:“看的怎么样?”
独孤翼盯着眼前的粘土板许久,抬头,坦然而诚恳地道:“一个字也没看懂。”
修倒是好脾气,只笑问道:“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什么也没看啊,我今天一大早被人吵醒,坐在这里补个觉而已。”
此时独孤翼已经没有对他用敬称了,修明白这个小姑娘并非完全不嫉恨今天早上的事,他低垂眼眸淡淡道:“你生气了?”
独孤翼偏着头想了想,她确实有些恼怒,但原因并非是今天早上的诬陷,她在凯姆特王室中已经见过太多这样肮脏的事情了,甚至自己也成做过,所以她并不为这样的小事感到生气,她觉得不值得。
她活得太久太久,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从残废到傻子再到没有感情的正常人,那一世又一世的记忆停留在她的脑海中,往事浮沉,久的已经让她有些想不起愤怒这种感觉。
但当她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得知他过的很好的时候,累积了千年的恨意一瞬间冲破一切阻碍在她心尖上爆发出来,他的背叛像是刀子插进了她的胸膛,捣碎了她的心。究竟是多么刻苦铭心的恨意才能任由千年光阴的冲洗依旧让她觉得历历在目,仿如昨日。
独孤翼抬起头,对上修的目光,修有些微微的错愕,因为他在独孤翼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一丝泪光。但很快独孤翼眨了眨眼,泪光消失不见,如同一场幻觉。
“修,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的神就告诉我,不要同将要死去的人生气,那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
当然赫路斯神口中将死之人包括一切的人类,因为在神诋眼中人类如同蝼蚁,始终短暂。他心平气和的告诉永生俄娜,不要为了终将会成为他们生命中过客人类投入太多的情绪。
当时的俄娜虽然不能被称之为年幼,但对于她作为神之使者漫长生命而言,那只极小的的一部分,她还在学习如何像一个人而不是一头野兽一样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
许多年后,她已经可以完全胜任神使的职责时,再回想起这句话,忽然很想问赫路斯神。
“那么我是不是也仅仅只是你漫长生命中一个短暂的过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独孤翼在赫路斯的身边呆了很多年,有时候也会因人间君王交替而离开神界,但她至始至终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因为她知道总是云淡风轻的某神只会笑着反问她。
“你会让这样的事情出现么?我的神使。”
后来总算是有了机会,不过现在独孤翼已经没什么心情问他这种既文艺又少女的问题了。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虽然不知道赫路斯难不难过,但她知道希望能够难过的那个人肯定不难过,而且活的相当滋润。
独孤翼揉揉眼睛,修伸手摸摸她的头。
独孤翼抬眼瞪他,他像是看不乖的宠物一样看着独孤翼,道:“你的神很明智,帮我保护好尼菲雅,她对我很重要。”
“你要我怎么保护她?一天二十四消失盯着她吗?”独孤翼抬手揩了把修优雅的下巴,道:“你说你这张脸怎么就这么招人犯罪呢?”
修无奈的笑了笑。
“这可不能怪我。尼菲雅对凯姆特的文化非常好奇,当年索玛就是这么勾搭上她。”修提起索玛时略微有些不屑,独孤翼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调侃道:“你可比他高明多了,都犯不着用那些小故事讨女孩子家的欢心,你光凭这张脸就够了。”
对于独孤翼的调侃,修一向大度,甚至恬不知耻地道了谢,然后继续方才的话题。
“你对凯姆特比较熟悉,多陪她聊聊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吧,她一定愿意和你呆在一起。她是个很安静善良的姑娘,她的父亲将她保护的很好。”
独孤翼想了想,道:“如果她吵着要去见索玛呢?我不擅长拒绝那样的女孩子。”
“让她自己来跟我说,你也一样。”
“真是不近人情啊。”
因为要一刻不离的保护尼菲雅,独孤翼不能够再回自己那件单独的小屋,索性她的行李不多最大一件还是自己会动的一只狮子,威武的狮子环绕乳白色的宫殿走了一圈另所有过路的侍女都大吃了一惊,甚至有几个尖叫着跑开了。
正午的阳光酷热到令人不愿离开凉爽的树荫与廊道半步,雪花石切成的水池波光粼粼,水面上漂浮着怒放的白莲与青葱的莲叶,一双白皙的纤纤手指拨弄了一片尚未完全舒展开的莲叶,被太阳烤的温暖的池水从如凝脂一般的皮肤上滴在平整干燥的莲叶面上,折射出一道七色的光芒。
独孤翼朝狮子招了招手,那只金色的野兽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步步来到她身边,伏地了身姿温顺的接受她的抚摸。
站在一旁不远处的玛雅顶着炎炎烈日,额头上已经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眯起眼睛注视前方莲花池边和谐的一人一兽,莫名的觉得这是一种无言的恐吓。
其实接手这项任务是令独孤翼有些不悦的,因为尼菲雅需要被她看管起来,也同时意味着她将失去大部分的隐私权,因为她不得不一天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和尼菲雅呆在一起,剩下的时间也不能离开这个宫殿。
这意味什么?
这意味她被修变相软禁了!
然而应付一个像尼菲雅这样淑女的姑娘对于独孤翼而言而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尤其是当她心中还怀揣着一些心事之时,刚开始的几天独孤翼还可以和她八卦一番赫路斯神的家庭纠纷,类似于,阿努比斯到底是伊西斯的儿子还是欧西里斯的私生子?赛特当年和赫路斯神争夺埃及统治权时传闻赛特神有意对他进行强X行为,不知是否属实?
可八卦的材料毕竟是有限的,最初几天的火热气氛以后,两人的日子明显都变得较为难熬了一些,一日入夜前独孤翼照例过来检查了一番尼菲雅的寝殿是否被人安放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违禁物品以后正准备离开,尼菲雅却拉住了她的衣服,哀求的看着她。
“娜娜,我想见见他,我都快想疯了。”
少女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几欲哭泣,却强忍住眼泪低声抽泣了几声,看的独孤翼都有些不忍了。
“娜娜你知道思念人的感觉吗?”
独孤翼想了想,点点头,因为多日失去联系,她现在也有点想米亚蒙想到抓狂的感觉。因为深有感触,她同情的拍了拍尼菲雅的肩,劝慰道:“别想了,早些休息吧。”
你早点休息我也好早点独自一个人想想办法啊,独孤翼心道:闷货啊闷货你到底去了哪里?
独孤翼正暗自有些出生,却忽然发现四周静了个没音,刚刚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尼菲雅脸上的泪痕都尚未干,竟然已经昏睡了过去。她愣了愣,伸手试探了一番她的呼吸,幸好一切安稳,看来只是昏了过去。
独孤翼轻轻松了口气,却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让他们都先出去。”
22
什么叫天籁,这就叫天籁啊!独孤翼愉快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回头一本正经地对宫殿内几个忙碌的身影道:“把灯熄掉一些,小姐睡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侍女们轻声回答,惦着脚步退了出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人声了,独孤翼才缓缓的走到窗边。窗外的月亮明亮皎洁,月光像薄雪一般晶莹剔透,天空被月光照亮一片深邃的蓝,带着露水的夜风送来花的芳香。
独孤翼抬眼眺望月亮,幽幽的感叹。
“今晚的月色真美,又大又圆就像个烧饼一样!”
肚子应景的抱怨了一声,独孤翼忍不住有点幽怨,她会这么想不无道理啊,这破地方的伙食确实让她蛋疼。
“……”窗外传来隐约的笑声,但很快便被风声给掩盖过去了。
“他的计划实行的怎么样?”
“不太顺利,尼菲雅的父亲比想象中的要难以对付。”
“无论如何他总会屈服的,尼菲雅是他唯一的女儿,况且他自己也应该明白对于一个昏聩国王的死忠只能带给他家族走向毁灭,就算他能放弃自己的女儿也不能放弃一个家族的荣耀,除非他与叙利亚国王早年坠入过爱河!”
米亚蒙默了片刻,讪然道:“根据的情报,应该没有这样超乎预料的事情发生过。”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至今一切都还算是在掌控之内。
“没时间了。”
“嗯?”
“我离开凯姆特已经太久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在这么下去那个家伙又会给我找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了。”
“那个家伙?”独孤翼有些好奇的重复了一遍,但仔细掂量了一番米亚蒙的话,才发现确实是自己的倏忽,最近她过得太充实了,对时光的流逝似乎都失去了感觉的能力。但她也有所疑惑,因为根据史料记载,拉美西斯二世的少年时代可谓一帆风顺到了极点,因为本身他的父亲赛特一世也是一个相当有建树的法老,甚至算的上战功赫赫,他的统治为日后拉美西斯二世开创盛世打下了结实的基础,故而当时在政治上应该没有太大的权臣。
而在子嗣方面,赛特一世的子嗣虽然并不算少,但无人可以威胁到拉美西斯的地位,他的王储之位一直坐的相当稳当。
“没什么,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关心实际一点的东西,帮我把卡琳弄出来。”
“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给我找些麻烦呢?”独孤翼懊恼的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稍稍想了想,好奇道:“况且就凭你这种连黑户都没有的状态,想绑架一国公主,是不是有点困难?”
靠着墙壁站在阴翳中的米亚蒙愣了愣,道:“你说的黑户是什么东西?”
“……”独孤翼不知道怎么用凯姆特语向米亚蒙解释黑色户口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所幸米亚蒙也不纠缠于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口里时常蹦跶出一些古怪的词汇,很快便接口道:“虽然我没有你说的那种‘黑户’,但我已经完全接手了索玛在这里安插的所有暗线,足够将一个女人弄出去了。再弄一个都不曾问题。”
说着,他若有所思的瞟了眼身旁的窗户。
独孤翼自然感受不到他那奇怪的目光,认真的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引卡琳出现,现在那小公主正躲她躲得紧呢。思量了半刻她瞟了眼身后大床上安躺着的尼菲雅,计上心头。
“你刚才说你接受了索玛在这边所有的暗线?那你知道接替索玛的人是谁吗?”
“是他的心腹之一,他安插了很多这样的人在军队里,这些人在表面的的表现各有不同,有些看似被他所倚重,有些看似与他对立,有些则完全默默无闻。”
看来她猜的没错,独孤翼心道,虽然她与索玛的交际并不多,但并不难发现他是个非常冷静理智的人,所以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他必然也会考虑过若是有一天自己被揭发身份的下场,那么这个时候就要确保下一任继承者也要有极大几率是自己人。
“我想该提醒一下修了,他其实并不一定要和尼菲雅的家族联合起来,索玛手下的军队也极有可能因为不满自己所敬重的将军大人被圈禁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那是正常的。”米亚蒙抬眼望了一眼月亮,淡淡道:“我近日有些事情要办,你不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惊慌,一切要按原计划进行。”
“那我什么时候把卡琳交给你?”
“越快越好,一有消息就让你的鸟来告诉我,你说过没有人能逃得过你的鸟的眼睛。嗯?”
独孤翼轻哼了一声,再将目光扫向窗栏的时候发现上面多了一个小袋子,袋子是个普通的袋子,里面装的东西也十分普通,是麦穗。
独孤翼抓了一把到雅面前:“要不要尝尝,这可是他给你们的贿赂哦,我都没份。”
可惜雅同学天生是个肉食动物,对于麦穗这等杂物,态度相当不屑,一扭头继续窝在独孤翼的肩膀上睡懒觉。独孤翼抬手给他顺毛。
“你说他这是在收买你们呢?还是在收买我?嗯?”
修近日也‘公务繁忙’四处奔波,然而每日他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来看尼菲雅,顺便找独孤翼了解一下情况,独孤翼正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很婉转的告诉修:我快被这个姑娘给逼疯了。
而修殿下也一如既往的无耻着,十分含蓄的表达:俄娜你既然尚未被逼疯,所以请继续努力,我就靠你了。
独孤翼终于明白了,跟无耻的人婉转含蓄只能见识到他究竟有多无耻,指望修放她出去可能性太小,逆向思维来说只能引诱卡琳自己来找她麻烦。
可这实在是个技术活,毕竟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卡琳小公主自那次诬陷未遂事件以后一直忍耐着没有前来骚扰她,想来是已经意识她不太好招惹,心中也没有底气,现在完全是蛰伏不动状态。
独孤翼觉得她需要刺激刺激卡琳殿下,当即夜里淋了一桶冷水站在风口上吹了半刻钟,第二天果然如愿烧的头昏脑胀,睁开眼便看见尼菲雅姑娘坐在床边一脸歉意的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中隐隐水光让独孤翼深深有种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