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梅》霜玄九天

32、三十二 目的

　　饭菜已经上桌，玲玲却还没回来，我觉得她不是那么贪玩的孩子，也没做他想，只是端了茶，站在窗边，一边看着外面街道上来往走动的行人，一边思考接下去的路程安排。

　　一杯茶喝完，这又续了一杯，玲玲便回来了。而与她一起的，竟然还有说书的那一对祖孙。

　　“三爷，你知道吗？他们也要去少林寺呢，咱们结伴一起走好不好？他们知道好多故事，简直是什么都知道呢！”玲玲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我的胳膊使劲摇晃。

　　我放下快被她摇撒的茶杯，说道：“你这是玩疯了吧，认识了新朋友就忘记东家了？赶紧去洗手吃饭，有话吃完饭再说。”

　　玲玲哦了一声，看看门口还站着的祖孙俩，问道：“那他们呢？”

　　我看了看那两人，那两人也点头哈腰的与我招呼，尤其是大辫子姑娘时不时瞄一眼桌上的饭菜，两眼晶亮，便无奈的说道：“来者是客，一起吃吧。”

　　玲玲欢呼了一声，拉着辫子姑娘出门找水洗手去了，留下老人一个，看看我，又看看饭菜，嘿嘿一笑，说道：“公子，不好意思，咱们也是初来乍到的，还没找到住的地呢。”

　　我一笑，说道：“无妨，既是玲玲的客人，那便也是我的客人，你们随意。只是这屋子太小……”
　　老人连忙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睡地上就好。”

　　他说完，两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就坐在了桌前，不客气的端起一碗饭大口的扒了两口，接着大声喊道：“店家！怎么没有酒啊！给我上点酒来啊！”

　　我看着他喧宾夺主的行动，实在无奈，虽知此人跟玲玲攀上关系跟来这里，绝对不会是蹭吃蹭喝这么简单，可他这动静这吃相，实在是让人尊敬不起来。所谓的老不修，指的，也许大概就是这号人了。

　　玲玲带着大辫子姑娘回来，一眼就看到正大吃大喝的老头，那辫子姑娘脸一红，拉了老头起来，说道：“你干什么啊，主人家都没吃，你那么着急干嘛，让人看笑话。”

　　老头端着碗，嘿嘿笑道：“一天没吃饭，这不是饿了吗。”

　　玲玲瞧到了坐在窗边端着茶杯的我，不好意思道：“三爷，要不我让店家再给您做点别的吃？”

　　这丫头，心虚的连称呼都变成尊称了。

　　我摇头笑道：“没事，下午在茶楼吃糕点吃的差不多了，不饿。你招呼客人先吃吧。”

　　玲玲哦了一声，还是出去让店家再给熬点粥端上来。

　　辫子姑娘与老人见我依然默许，迅速的坐上桌，继续的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吃了一半，辫子姑娘才想起了什么，咽下嘴里包的满满的食物，说道：“公子，我叫孙小红，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我轻轻回答道：“梅三。”

　　孙小红看了一眼老头，又问道：“我听说，有个自称是梅二先生弟弟的人，在兴云庄众多英雄好汉眼皮子底下救走了阿飞，说的是你吗？”

　　我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孙小红惊讶的瞪大眼，说道：“不是吧，为什么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哥哥！？”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埋头喝茶，老头吃饱喝足，一拍孙小红的脑袋，说道：“蠢丫头，问这种没头没脑的事，你应该问他，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一笑，反问道：“跟你们有关吗？”

　　孙小红看着老头，老头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们只是个走江湖说书卖艺的，跟我们当然是没什么关系了。”

　　他话语一阵拖沓，接着又一转，说道：“不过既然你还活着，那阿飞可就算是白白牺牲咯。”

　　我微一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孙小红骄傲的一抬头，问我道：“你没有听说过百晓生兵器谱吗？”

　　我摇摇头。

　　老头又拍了孙小红的脑袋一下，说道：“别在梅三先生面前丢人现眼了，什么兵器谱什么，对他来说完全都是摆设。”

　　他说完，拿出烟枪，点着了火，吸了一口，腾云驾雾了一番，说道：“这么说吧，我其实算是个江湖包打听，凡江湖中的事，大大小小，我都知道一些，所以百晓生给我起了诨号，叫天机老人。”

　　我依然没听说过，看着他的眼神，仍然是在看一个江湖老骗子。

　　孙小红见我没反应，补充道：“你跟李寻欢那么熟，知道他小李飞刀的厉害吧。他也才不过在兵器谱里排第三，我爷爷可是拍第一呢。”

　　“哦。”我放下茶，一抱拳，象征性的说道：“失敬失敬。”

　　天机老人摆摆手，说道：“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先来说说梅花盗吧。”

　　我跟着他的话说道：“咱们先不说梅花盗。咱们先来说说阿飞吧。”

　　天机老人嘿嘿笑道：“看来，你还真的挺关心阿飞，他不会真的是你那什么红颜知己的大侄子吧。”

　　我一扶额，说道：“我骗小孩子玩的鬼话怎么你也知道，莫不是我家的狗洞你也钻遍了吧。”

　　孙小红在一旁得意道：“你当我爷爷是谁啊，为什么叫天机老人啊，你不知道的，他都能知道。”说完，转向天机老人，笑道：“是吧，爷爷。”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梅花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复又端起茶杯，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梅花盗的事，不过在这之前，你先给我解释清楚阿飞是怎么回事。”

　　天机老人吧嗒了一口烟，刚要说话，玲玲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说道：“三爷，你先喝点，他们厨房里没什么青菜了，我出去给你买些来。”

　　我看看窗外的天色，说道：“这么晚了，买不到了，你先随便吃点，晚上就跟这位孙姑娘挤一间房吧。”

　　玲玲放下粥，换而拉住孙小红的手，高兴道：“好啊，可以听小红姐姐给我讲故事了！”

　　她挤在了孙小红旁边，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的开始问孙小红一些她感兴趣的故事，故事内容基本都那些少女心目中的大众偶像家长里短的小八卦。

　　我无心听她们的这些闺中话题，放下茶杯，端起粥，看着腾腾的热气，对天机老人说道：“老人家，今晚就委屈你跟我挤一张床了。”

　　天机老人叼着烟，呵呵的笑道：“好说好说。”

　　应付着吃完晚饭，简直是味同嚼蜡，玲玲收拾完饭菜，就拉着孙小虹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门一关，屋里只剩了我和对面那个老烟枪，刺鼻的烟味医渐渐溢满房间，我受不了这烟熏，只能一直的坐在大开的窗口吹冷风。

　　夜晚风大，我为了自己的健康，抖开被子披在了身上，缩于窗口，说道：“现在，你可以说说阿飞了吧。”

　　天机老人注意到了我对烟味的敏感，将烟杆在凳上磕了磕，灭了火，揣回到腰带上，说道：“你可知，李寻欢差不多已到了少林？”

　　我摇头，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我与他关系好到可以为他连命都不要的地步？”

　　天机老人奇怪道：“怎么不是吗？你在家藏了十年，却因为他重出江湖，独闯兴云庄，此番上少林难道不是为了救他吗？”

　　我好笑道：“我看起来是那么重义气的人吗？况且，我并不认为我跟他有什么交情。”

　　天机老人将凳子挪近了些，说道：“那你上少林又是为什么？”

　　我看看他与年龄格格不入的好奇眼神，无奈道：“我只是受人之托，目前看来与他是没有半点关联的。”

　　天机老人呵呵的笑道：“能请得动你的，莫非是林仙儿？”

　　我略有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天机老人笑道：“你出山如不是为了李寻欢，那便就是为了阿飞。而阿飞如今却跟林仙儿在一起，而且对她言听计从。江湖上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梅花盗，是真是假，你心知肚明。我若是你，定然也早已猜到林仙儿和这假梅花盗之间的关联。阿飞在林仙儿身边，就等于被她捏住了小命，而以他的性命来要挟你，看样子成效颇大。”

　　我摇摇头，说道：“我救阿飞，只因他是故人之子，一时感慨。然我与他的父母，也并没有多深的交情，所以若他在我眼前，我自当照顾，若不在我眼前，是生是灭也全由他自己，要挟一词从何说起？”

　　天机老人啧了一声，叹道：“那我就不懂了。”

　　我悠悠说道：“你对梅花盗的事那么熟，我原以为你也会知道我跟林仙儿的关系。”

　　天机老人惊奇的看着我，问道：“你莫不是也被林仙儿收归裙下了？那些梅花盗做的案子，莫非真的是你所为？”

　　我好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天机老人摇头叹道：“所以，我才说，我一直没弄明白，这梅花盗的一切。”

　　我轻咳一声，说道：“岁数大了，就别再这么好奇了，没什么好处。”

　　天机老人笑道：“我既然号称天机，就必定要掌握的住这天机。”

　　我裹紧了被子，说道：“陈年旧事，算什么天机。我只想知道，阿飞牺牲了什么，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天机老人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梅花盗又犯案了？”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阿飞为了证明李寻欢的清白，自己假扮梅花盗去作案了？”

　　天机老人点头道：“阿飞一直以为梅花盗已死于他的剑下，怎奈他一个无名小卒说的话做的事，根本没人理会。如今李寻欢被当作梅花盗押赴少林，阿飞一个人闯少林，显然起不到什么起作用，于是他就听了林仙儿的鬼话，学梅花盗去四处偷盗了。”

　　我问道：“你又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在偷听的时候不加以阻止？”

　　天机老人摸着胡子笑道：“这是天机，怎能随便泄漏。而且，就算我现身，他也要肯听才是。你说我不阻止，我现在不就在想办法阻止吗？”

　　我无奈的叹道：“我真是搞不懂，那什么兵器谱的排名，到底是按什么依据来的。你一个只会偷听墙角的，居然也能排第一。你是不是偷听了那谁的墙角，威胁了他，他才放水给你排第一的？”

　　天机老人正色道：“那可不是。”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百晓生排这个兵器谱有什么根据。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手过了。”

　　我一扶额，又问道：“林仙儿给他出这馊主意，引了多少人去抓他？”

　　天机老人抬头看天，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现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多都是听林仙儿的话，而林仙儿安排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杀李寻欢。如果李寻欢不承认自己是梅花盗，那阿飞就会变成梅花盗，代他受死，所以李寻欢必须是梅花盗。”

　　我皱眉问道：“那她让我去少林寺，总不会只是让我去看热闹吧。”

　　天机老人一拍大腿，说道：“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你告诉我你跟林仙儿的关系，或许我就能想通了。”

　　我斟酌了一下，觉得这老头实在不可信，还是不说为好。

　　“我和她，算作旧识，虽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但她让我做的事情，我基本上不会推辞。仅此而已。”

　　我数着句子总结完，天机老人摇头道：“不成不成，你这等于完全没有说。你想救阿飞，就的要知道林仙儿的目的，不然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太过被动。”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就不劳您操心了。您大可以继续的钻洞继续的偷听，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寻欢的死活，梅花盗的真假，你只用以后当成故事说的人爱听，就行了。”

　　天机老人摇头道：“不成，李寻欢还不能死，阿飞还小，就更不能死了。”

　　我站起身，将被子扔回到床上，穿起披风，说道：“那就随你吧。这房间今晚上就留给你了，不用给我留门，明早上见。”

　　我开门出去，天机老人也不拦，路过玲玲的房间，还能听见屋里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声。

　　知道的少，真是一种福气啊。

　　我叹了口气，离开了客栈，外面风大夜寒，一片漆黑，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看看天，苦笑一声，如十年前一样，缓缓步入了黑暗之中。

　　她让阿飞假扮梅花盗，她让我上少林寺钭经书，而李寻欢又正在少林寺受审。看来我与他们的事毫无关联，然一朵梅花却将我们紧紧的拴在了一起。

　　林仙儿有意告诉世人梅花盗不是李寻欢，而阿飞为了李寻欢一定会承认自己才是梅花盗。如果我不想阿飞为这个虚无的身份白送了性命，我就得当着天下人的面，告诉他们梅花盗的真实身份。

　　林仙儿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地点安排好了事件甚至还安排好了观众，一旦确定了我就是梅花盗，那么整个江湖都将沸腾起来，除我而后快。

　　她说过，十年前她没能杀得了我，十年后也未必能成功杀了我。其实她并不是杀不了我，她只是不想让我死那么痛快。身败名裂，亲友反戈，这不就是她当年所受的苦吗？

　　她是怕她手中握着的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才会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利用阿飞诱李寻欢入局吗？

　　她就那么肯定，小李飞刀一定能要了我的命吗？

　　双拳不知何时握紧，指甲攥进手心，虽痛，却比不过心里的痛。

　　原来，她在亭中流着泪说的那些话语，全都是谎言。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怎可能说忘就忘。

　　十年过去，她对我的恨不减反增，虽早料到这一切去，在确定之时，竟还是会止不住的心痛。

　　其实这样也好，她能继续的恨着我，便表示她心中还存着林若仙的过往。既然这是她的安排，那我就按照她的安排，好好的表演。

　　闹了这么久的梅花盗，也当该让他们知道，我梅泽生，并不是谁都能扮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