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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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大臣们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韦真在后宫日子过得也不轻松。在得知张金宝对于行贿考官舞弊一事供认不讳后，她立马脱了外衣卸掉头上那些钗环披散着头发跪在太后的寝宫前面认罪。
“所以说有时候看看电视还是很有好处的。”
跪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韦真垂着头，无视那些宫女太监或者好奇或者讥笑的视线，心里嘀咕着。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次的舞弊事件会对自己有什么危险影响，因为一切本来就是按照计划行事。她更加不相信太后和皇帝会因此把自己怎么样，只是该做的样子还是得装装。考虑到也许会跪很久，韦真特地学习了某电视剧女主角的方法，事先在膝盖上绑好了厚厚的棉垫。反正古代人衣服穿得厚，哪怕是脱了外面一层，里面还有好几层。
八月的天气十分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照得她两眼发花，张贵妃的身体看来不太好，才跪了一小会儿韦真就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原本张齐泰和菱花也要来和她一起跪，被她拒绝了。哪怕在其他人眼中看来他们是低贱的奴婢，理应和主人一起吃苦，但韦真实在是没办法泰然自若地随便奴役他们——毕竟她接受人人平等的教育那么多年。
幸好，没过多久太后宫里的管事大太监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一脸焦急担忧地过来搀扶：“哎哟喂，娘娘这是做什么，糟践自己的身子也不是这么做的！”
韦真坚决不起来，气息奄奄地说：“妾罪该万死……”
那太监也不敢用力拉扯，看了看周围那些小太监，跺着脚骂道：“一个个傻站着干嘛呢，小兔崽子们，还不赶快把娘娘扶起来！”
于是一群人一涌而上，终于把韦真硬是抬了起来，半抱半扶地弄进了太后的寝宫。韦真眯着眼睛装作体力不支昏迷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样子苦肉计什么的还是很有用，太后还没有因为这件事厌弃她来着。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韦真放上了软榻，几个宫女过来给她松扣子，冷毛巾擦脸擦手，韦真听见太后焦急地在问自己怎么样，赶紧睁眼直起身体，眼泪不要钱地就淌了下来，推开宫女的手，跪在踏上给太后磕头，泣不成声。
“妾……给皇上和太后抹黑了……求太后将妾驱逐出宫……呜呜呜呜……”
“这说的是什么话！”
太后看上去也要哭了，过来一把抱住韦真的肩头，拿手帕给她擦眼泪。
“事情的前前后后哀家早就听皇上说明白了，可怜你一直在宫中从不过问外朝的事务，奈何家里人想要胡作非为，借着你的名号招摇过市，你又有什么法子。”
“呜呜呜，太后……”
韦真嘴唇颤抖，哭得是肝肠寸断，害得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不得不跟着抹眼泪：“妾……真的不知道……妾没吩咐过那样的事情啊……太后……”
太后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好孩子，别说了，哀家都明白着呢。你别怕，别管外面那些大臣吵得多凶，根本没你的事儿。”
两人哭了一阵，太后忽然又生起气来：“哼，真的把哀家当傻子摆布了，那张金宝是个什么身份，张家又是个什么身份，那几位负责科举的大人，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收买的吗，说得难听点，哪怕是想送钱都还得先找到门路呢！这摆明了是串连一气挖坑给你跳呢，真不知道那些大臣们到底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韦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吃吃地说：“不会吧……诸位大人们都是一心忠君爱国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太后冷笑几声，却没有多说话，阴沉沉地看了周围一眼。她想起了过去经历的种种，心中暗道：
“桂花还是没见识，那些个文臣们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法子用不出来。当年若不是哀家拉拢了汪修文，又许下无数好处，沈唯那边又一再装傻充愣，这皇位哪里就能落到我儿的头上！那孙仲才和李邦国是礼部尚书的门生，后来才改投到沈太师旗下，礼部尚书一贯和沈太师不和，天才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
太后仔仔细细想了一阵，自觉已经把大概前前后后掌握得差不多了，张桂花是个怎样的人她还是很明白的，说穿了纸老虎一只，小打小闹可以，没胆子去犯下那收买考官舞弊的事情。最近前朝大臣们打擂台闹得是一天比一天激烈，太后认为肯定是安国公那群人故意设下圈套，想一石二鸟，既打击了沈太师，又顺便收拾了看不顺眼的张贵妃。
“好了好了，别哭也别怕，一切都有哀家在呢。”
见平时总是趾高气昂的张贵妃哭得脸都花了，太后不禁一阵心痛，温言安慰了几句，叫她放心，便吩咐宫人们准备轿子将她送回重华宫。韦真千恩万谢，颤颤巍巍地出了宫门上了轿，确定帘子遮得严严实实不会有人看见后，揉了下酸痛的脸，吐出一口长长的闷气。
“累死我了——”
回到重华宫，皇帝早就派人送了不少绸缎字画过来，说是给她赏玩，韦真给了那几个太监一笔赏赐打发他们离开后，这才慢慢进了屋子。张齐泰和周昌顺早就侯在一边，低眉顺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外面到底是怎么样了，好像闹得很厉害。”
韦真一边喝着宫女送上的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周昌顺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道：“娘娘宽心，这件事最后总不会把娘娘拖下水，那张金宝都说了，是他自个儿打着娘娘的名号找到两位考官大人，花了三千两买到考题，一点不关娘娘的事情。”
韦真听了扯动嘴角，没吭声，周昌顺擦着额角的汗水，继续说道：“说来也怪，平日里那些个大人们遇到芝麻点大的事情，无不是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打死都不肯承认。这次的两位大人倒是爽快，没花多少功夫就认了，连银票都交了出来。”
“那其他人怎么说呢。”
韦真懒洋洋地问。
张齐泰总算是找到空隙插话，捂着嘴笑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炸开了锅，不少人嚷嚷着是陷害，可连事主儿自己都认了，他们嚷嚷也没用。那些个看不惯沈太师的人可不得了，叫着说他身为大学士，这次的考官都是他推选的，用人不当有辱国体，必须得请辞谢罪。可是更多的人却不答应，反过来说是安国公事先安排好的陷阱，目的就是要陷害沈太师。嗨，反正现在他们正闹得一锅粥，娘娘和那张金宝反倒是没人管了。他们乌眼鸡一样恨不得咬下别人一块肉来呢。”
韦真端着茶杯出了一会儿神，张齐泰和周昌顺不敢打搅她，暗自揣测她在想什么。最后韦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他们才慢慢倒退着出了门，彼此对看一眼，都闹不清楚这位贵妃娘娘又在唱哪出了。
他们不知道，韦真正在后怕呢。
虽然一切都在按照汪公公计划的那样发展，韦真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害怕，中间哪怕是出了一点岔子，她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韦真还觉得有点恐怖，外面都在猜测那两个舞弊收受贿赂的考官究竟是哪一边的人。很多人都和太后一个想法，觉得他们无非是奉了谁的命令故意来闹这么一出，陷害沈太师。毕竟张金宝只是个小到都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人物，没有人穿针引线，刻意安排，他连考官家大门都摸不进去。
可是大概只有很少几个人才清楚，他们既不是礼部尚书的手下，也不是安国公安排的棋子，他们是汪公公的人。韦真一想到汪公公不知道在多久以前就已经着手布好了种种圈套，就等着一个机会引人下坑，她就有点不寒而栗。至于那个张金宝，大概早就被骗得不知道怎么回事，卖了还傻乎乎给人数钱呢。
“娘娘不必担心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我既然敢这么安排，自然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想起当时汪公公气定神闲说出计划的时候，韦真质疑万一那两个考官翻脸了怎么办，万一张金宝不按照他的设想做怎么办，他都毫不在乎。韦真觉得他太自负了，现在看来，他还真有自负的资本。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考官会乖乖听他的话，韦真都决定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成为汪公公的敌人。
估计那些大臣闹一阵子就会平息下来，连韦真都知道想靠这件事把沈太师扳倒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过他的声誉会多多少少受点影响。
“也好，经过这件事，大概暂时他们没心思来找我麻烦了。”
韦真安慰地想，努力地不让自己愧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两个考官这辈子算是完了，虽说可能不会杀头，家中后辈再也别想涉足官场，一辈子做个庶民吧。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上面斗成这样，下面那些无辜的人里，不知有多少会因为卷入其中丢掉饭碗，甚至遭受牢狱之灾。
韦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事实告诉她，她暂时还做不到。
眼看事情过去了半月，大家打嘴仗打得有点累了，而民间渐渐也不再关注这件事。审案的赵修华稍微松了口气，心道还是得赶快结案，能混就随便混过去才是正道啊——这样的事情，较真的话岂不是自己找死吗，谁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闹大了两边都不讨好。
安国公也心满意足了，他从没指望过靠这次的舞弊案就能将沈唯拖下马，只要能给沈唯头上抹黑，目的就达到了。
可是，就在大家都打算将这个事情随便混过去的时候，两个早就被收押的涉案考官，竟然在同一天晚上悬梁自尽了！
互相挖坑是一回事，政治上的潜规则，大家嘴里不说，心里还是默默遵循的。但到了搞出人命的地步，可就不能随便混过去了。
一时间，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朝廷和民间，顿时又风起云涌的闹腾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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