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厉现代吟未决》浅墨和

3、往昔如梦

　　第三章往昔如梦
　　夕阳的余辉倾洒，明亮的落地窗前。顾惜朝静静伫立，俯瞰着100米之下的芸芸众生。再次回到这个城市，他记忆中那些或难过或艰辛或血腥或美好的过往，早已被时光湮灭。城就是城，纵使活在其中的人如何挣扎反抗，如何无奈神伤，城依然不会为谁停留，仍旧踏过带血的挣扎与破碎的尸体，带着满身血腥，一路前行。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永远是光鲜体面、风光无限。光与光之间，怎容得下黑暗？可光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肮脏？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紧，Sophia走近时，看到的便是俊朗中带着温润的修长身影，倚窗独立，几可入画。她其实在心里怕着这个英俊的上司。这个来自美国的执行总裁，来到这里仅仅不到两个月，便已完全取代了上任总经理经营了几十年的位置。他似乎总是一副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深呼一口气，Sophia敲敲门，开口：“顾总，您要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窗前的人回过身：“奥，辛苦了。最近公司要与人合建一个新公司，具体事项后天开会讨论，吩咐各部门尽快准备。”
　　Sophia愣了一下，却很快回答：“好。”顾惜朝嘴角勾起，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手机响起，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按下接听键：“喂，乱虎。”
　　“顾哥，查清楚了。”干净利落的报告，让顾惜朝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回：“好，我......”看了眼腕上的百达翡丽，“今天下午三点过去一趟。”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夜幕已然降临。顾惜朝打开办公室的门，却蓦然发现落地窗前的朦胧身影。电光火石间，他记起了这个未经许可竟能进来的人是谁，深吸一口气，他轻笑：“别来无恙，戚大当家。”
　　落地窗前的男子转身，办公室里并未开灯，男人脸上的表情隐在灰暗中，看不真切，声音却透着沧桑温厚：“好久不见，顾惜朝。”
　　顾惜朝随手开了灯，锁住门，笑得温文尔雅：“请坐。大当家想喝点什么？”
　　对面的男子在灯光下身形立现，修长的身姿透着淡淡的寂寥，眉宇间却透着英雄气概，脸上一深一浅两个酒窝，笑得暖人。他迈向沙发，坐下：“一杯咖啡，谢谢。”
　　顾惜朝点头，几分钟后冲出一杯咖啡，递给戚少商。
　　戚少商抿了一口，并未加糖，看来他还记得自己的习惯。咖啡入口极苦，连带着心都泛出深深浅浅的苦意。
　　戚少商放下手中杯子，看向对面那个早已熟悉的人，开口：“我没想到，你会主动先来找我。”
　　顾惜朝笑，笑得邪魅：“我不找你，你也要找上我的，不是吗？”
　　戚少商皱眉，掌握主动，不喜欢等待，不正是他顾惜朝的风格吗？当然，他也依旧言辞犀利，不留余地。沉吟片刻，他直接说出目的：“这次找你，是希望和你合作,小雷门现在正在漂白，需要资金。”
　　“奥？”顾惜朝身体前倾，“戚大当家凭什么认为，两度毁你小雷门的人，会和你合作？”
　　“顾惜朝！！”戚少商霍然站起，一把抓住面前之人的衣领，“你杀我兄弟，毁我雷门，害死卷哥，我不杀你，是因为明白你也是情非得已，你难道真的没有心吗？！”
　　“呵......”顾惜朝凉凉一笑，拍开抓住他领结的手，鹰眸微眯，透出深深的讽意。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微微怒意，“道上的规矩，你戚大当家怎会不懂？我领任务、杀人，若要整日想着那些个仁义道德、悔改之心，还能活下来吗？奥对了，你戚大当家跟对了老大，自然不用考虑这些的，不是吗？”
　　“顾、惜、朝！”感受到那人的怒气，戚少商看着面前这个人一身的凛冽与眉宇间的冷厉，强迫自己不对他挥动拳头，“你就不能想想那些对你好的人吗？晚晴......”
　　“可晚晴已经死了！！”顾惜朝打断戚少商的话语，眼神狠厉，透着挡也挡不住的杀意，紧握着双拳，直至渗出淡淡的血丝，“别再给我提晚晴，你、不、配！”可在下一刻却是目光微敛，含着悲戚与悔意，声音低了下去，“我也，不配。”
　　戚少商听闻此语，颓然滞愣，微闭双眸，黯然坐下。一时之间二人皆是沉默不语，气氛凝滞。

　　其实戚少商明白，顾惜朝灭他雷门，杀他生死兄弟，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一个正在成长的杀手，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傅宗书的伏虎堂规矩严苛，刑罚极重，更兼一个杀手的名声地位，他只能不计任何手段达成目的，才能安然活下去。可他依旧难以接受当初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当弟弟看待的、虽然目光冷厉狠辣老练，却是一身傲骨不屈、聪慧伶俐的少年背叛了自己。
　　静默。良久，戚少商开口：“顾惜朝，不管管你相不相信，我始终拿你当兄弟。”
　　顾惜朝抬头，看向那个一脸严肃认真的那人。那人直视着他，眸极深极黑，眸中透出的，是一贯的真诚温厚，还有，痛心。顾惜朝羽睫轻颤，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沉默不语。
　　他知道戚少商说的是真心的。自从被傅宗书收养以来，他一直在伏虎堂中接受着严苛的杀手训练，在黑暗冷酷中长大的人，怎能不渴望温暖。他潜伏在小雷门的日子，戚少商的热情与关怀，让他渐渐沉溺。他变得不忍不绝，始终对小雷门下不了杀手。可傅宗书以晚晴相逼，有恰好被老三老五听见，他只能选择最古老最安全的方式——杀人灭口。戚少商开始并未怀疑过他。可伏虎堂中小雷门内应高鸡血得知傅宗书计划，将之告诉戚少商。灯顾惜朝发觉时，戚少商早已在大厅设下埋伏。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他杀了很多人，混乱僵持之中自己亦身受重伤，跌跌撞撞冲进了雨幕。他在雨中穿梭，伤口早已被雨水溱的发白，疼的厉害，可他停不下来。他知道自己应该逃离这个城市，这里已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可他放不下。
　　戚少商再次看见顾惜朝时，是在雷门刑堂。傅宗书亲自将人压来，说是为小雷门赔罪。戚少商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满身血污孱弱无比奄奄一息的人，竟不能与先前那个丰姿英发冷静高傲从来都是干净整洁的顾惜朝联系在一起。
　　道上的规矩，从来都是杀人偿命、背叛者死。身犯两条大忌的顾惜朝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因为傅晚晴，也因为他。戚少商亲自为他向雷卷求情，雷卷也明白他只是傅宗书推出的替罪羔羊，他暂时动不了傅宗书，便只能顺水推舟，将一切罪责推给顾惜朝。杀他，是平众怒，让傅宗书安心：不杀，是建威望，得人心，更能体现小雷门之仁。但毕竟涉及到小雷门尊严，雷卷便下令让顾惜朝在雷门刑堂待三日。三日过后，是生是死，小雷门一律不再追究。
　　那个从来对自己比对别人更狠的顾惜朝活了下来，被人架出了从未有人活着出去的刑堂。那三天，包括顾惜朝出去的日子，戚少商从未出现。他没立场。更何况，他杀了自己最重视的兄弟。可他不知道的是，在顾惜朝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正是自己亲手断了他们两人的联系，也把顾惜朝推离了自己。
　　后来，他听说傅晚晴以死相逼，换得顾惜朝重新为伏虎堂接纳。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人人敬畏的“玉面修罗”，而是去了“鱼池子”，那个人间炼狱。
　　之后那两年，雷卷开始着手漂白。可一旦入了□□，怎能那么轻易脱身而出？雷卷此举，无疑将自己与小雷门推到了风口浪尖。
　　顾惜朝再次出现时，接到了一个任务：捣毁小雷门。他接到这个命令时，冷笑不已。可他还是答应了。他明白，这是出“鱼池子”的唯一机会——尽管这机会可能要了他的命。他本有别的本事出去，可他不愿。因为晚晴。那个他从第一眼看到便发誓是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却在为他伤心。他是个赌徒，赌本就是他的命，还有他和晚晴的未来。
　　他成功了。尽管当时雷卷的防范堪称铜墙铁壁。那架PM狙击步枪当着小雷门众人的面，一击射中他的头。场面为之混乱。他在一片枪林弹雨中从容射击，对方却找不到他的狙击点。他弯起一抹决绝的笑意，准星读准戚少商的后脑。可他没有打中。多年的直觉，让戚少商迅速察觉出冰冷的杀意，他跳开回首，手中那把经Quella改装的M1911A1,射中了他的小臂。狙击点暴露，他被困在大厅。然后，晚晴出现，带着她新结识的男友铁游夏——本市高级督察、政府高官诸葛正我的养子，和一群警察。混乱之中，顾惜朝已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子弹连发，一步步接近傅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