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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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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城中灯烛灶火更显闷热,石铮和余溪便整理钓竿,要出城钓鱼。
阿升见他们做鱼饵,理鱼线,顿时来了兴趣,缠住石琢也闹着要去。
石琢笑道:“钓鱼是个安静的活儿,静静盯着水面几个时辰,你有那份耐心吗?只怕没一会儿就嫌烦闷了。况且水边草丛里蚊子又多,你在家里养的白白嫩嫩的,到那里喂蚊子吗?”
阿升想了想,抱起阿财,道:“带阿财一起去。”
余溪在一旁失声笑了出来,嘲道:“好个聪明的小子,亏阿财平时那样黏你,现在想要李代桃僵吗?”
阿升虽听不太明白,却也知道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意,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却仍拉着石琢不住撒娇。
石琢无奈,只得说了实话:“你腿上不好,河边湿气重,只怕你在那里待上半天,又要犯腿疼。”
阿升听到“腿疼”两个字,身子缩了一缩,但实在是爱玩儿的心占了上风,仍是倔强地说;“不会的,腿已经不疼了,反正有余伯伯在,到河边也不怕!”
余溪见他仗着有自己这个郎中在,居然把病都不放在心上,顿时吹着胡子道:“真是胡闹!你当风湿那么好治的吗?你这还只是初起,若是年深日久,湿邪窜入心脏,可就没得救了,连我也没办法。阿琢,你明儿带他去砖窑玩玩儿吧,那地方适合他。”
石琢强忍住笑,硬是把阿升拉到一边去哄着。
可到了第二天,拗不过阿升的执意磨缠,石琢仍是带着他随着石铮余溪出了城。
余溪一见阿升也要跟着,便把原来的鱼篓放下,换了个小鱼篓。
阿升乍一来到波光清澈的河边,高兴得恨不能扑在草地上打滚儿,石琢强把他带到离河水稍远一些的地方,陪他在那里玩儿。不过石琢也没闲着,在河里下了些鱼罾渔网,只待坐收些鱼虾田鸡之类。
阿升虽没贴着河边玩闹,但他几年来头一次出城,哪里能有半分安静?玩笑打闹也就罢了,有时还抓起一块石头扔到水里。
余溪的鱼竿刚微微一沉,立刻又漂了起来,提起来一看,鱼饵没了,鱼却没有,气得他回头大声道:“臭小子再乱扔乱抛,抓住了就打一顿,晚上也没有鱼汤喝了!”
阿升哪会怕他,嘻嘻一笑躲在石琢怀里。
石琢还唯恐吓了他,忙搂住他,笑着劝余溪道:“余伯伯别恼了,实在钓不到鱼,回头到市集上买两条一尺长的鲤鱼也尽够了。反正都是这河里的鱼。”
余溪气得几乎栽倒下去,买鱼?若只是为了买鱼吃,他出来钓鱼做什么?
这一天石铮和余溪钓到的鱼果然出奇地少,只在鱼篓里浅浅铺了一层,石琢却是收获颇丰,收了鱼罾,见里面鱼虽然不多,却有几十只欢蹦乱跳的青虾,还有几只肥大的田鸡,居然还有两只幼龄青壳蟹。
石琢拈着螃蟹,笑道:“这两只螃蟹回去斩开了炒年糕来吃,倒也是一碟子好菜。“
阿升看了螃蟹也眼馋,拉着石琢的袖子,道:“阿琢,我要吃蟹黄!”
石琢一笑,道:“六月里的螃蟹还没长成,哪来的蟹膏蟹黄?总得八九月才行。不过虽然没有蟹黄,蟹肉也是很鲜的,用梅子麻椒酱炒了年糕来吃,又是另一种风味。阿升别急,八月里就有蟹黄可吃了。”
余溪这时却突然和颜悦色地说:“阿升,要么你把这两只幼儿蟹带回去养着,等养得肥肥大大的再煮了吃,那该多有趣!”
石琢一看阿升眼里放光,连忙打消他的念头:“阿升别乱来!螃蟹是那么好养的吗?那得用活水来养,还一不小心就养死了,而且它那对钳子厉害,夹在手上就是一个血印儿,你被它夹一回,只怕再不敢吃它了。”
石琢飞快地把螃蟹丢进鱼篓,再不让阿升看见,转头便央求余溪:“余伯伯,您知道他脑子不好使,今天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他计较了!今儿鱼虽钓的不多,好在虾捞的不少,晚上我做醉虾给您尝尝好不好?”
余溪呵呵一笑,颔首做应允状。
回到城里,穿街过巷,眼看要到家了,忽然街边一户人家的大门一开,一个穿着杏红衫子的明艳少女闪身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帕子,招着手对几人说:“石伯伯余伯伯好!石家哥哥,你们骑马拿竿的,是从城外钓鱼回来吗?这么热的天,瞧你晒得一头汗。来,快用帕子擦一擦。”
女孩子把手里那条绣花帕子递向石琢。
石琢斯文礼貌地一笑,道:“秀秀,多谢你,不过我这汗味儿大得很,只怕把你这新绣的帕子弄脏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随便擦擦也就好了。”
石琢说着抬手拿袖子草草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在秀秀眼里,他这个动作实在洒脱率性极了,不由得满含恋慕地看着马上的英俊少年郎。
石琢正要向她道别,突然手上一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坐在自己怀里的阿升抓住自己的左手狠狠咬了一口。
石琢忙抽出手来,见手上清清楚楚印了一排牙印,隐隐已渗出血丝,看来阿升这次用的力气着实不小。
石琢虽一向宠他,却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当下皱眉责问道:“阿升,你这是做什么?若真把我这手咬坏了,看谁做饭给你吃!”
却见阿升抬起头来,眼里含着一眶泪,又气又恨地瞪着自己,又瞪向秀秀,哽咽着控诉道:“你欺负我!你们两个都是坏人!”
石琢见他要闹事,忙匆匆向秀秀道别,一提丝缰催马向家中赶去。
一回到家,阿升一头扑倒在床上就放声大哭起来。
燕容听到这屋里哭的痛彻心肺,忙过来瞧瞧,见阿升哭得头都抬不起来,声音分外悲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中不由得担心。
阿升随与燕容没有血亲关系,但燕容照顾了他这么久,自然就有一种养育之情,再加上他心智错乱,使得燕容不由自主就多疼他一些,因此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就心疼起来,站在床边问:“阿升,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这么难过,谁欺负了你不成?阿琢,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琢正趴在阿升旁边哄劝他,一听母亲问话,郁闷得拍着床板道:“也不知他今天错了哪根筋,回来的路上,人家女孩子和我多说了两句话,他就发作起来,又哭又咬的,倒像阿财一样。阿升,你别哭了,不过是和她说了几句话,何苦把你气成这样?你这么哭下去,晚上可吃不下饭了。”
一听他说的如此简单,阿升更加委屈怨恨,边哭边说:“你骗人!你若和她……没什么,她……她怎么把……帕子给你?你们要私定终身!你……你始乱终弃!”
石铮余溪这时也跟了进来,余溪听了阿升这几句话,摇着头道:“谁说他脑子糊涂?连‘始乱终弃’都知道。”
石琢急得一头汗,道:“余伯伯,这里已经够乱了,您千万别火上浇油!阿升,你胡说什么?怎么叫‘始乱终弃’,我弃了你吗?”
“等你把她接进门来,就会赶我走了。呜呜……”
“好了好了,我不把秀秀领进来还不成吗?”
“那你是要和别的女人好吗?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哇啊啊……”阿升放声大哭。
石琢看他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刚擦了又流下来,实在邋遢,便用帕子擦桌子一样在他脸上抹着,不假思索地便说了一句:“我一个女人也不往家里领,一辈子就守着你一个人,这总成了吧?”
阿升还是哭个不休,石铮三人却都愣了一下,石琢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这是认真的吗?
阿升直哭到晚上,石琢自然顾不上做饭,只顾着哄他,这顿晚饭便是燕容做的。家里闹出这么一件事,一家人吃的都不舒心,石琢只草草吃了几口,阿升则一口没动,直哭到睡过去。
阿升睡着之后,石铮把儿子叫到书房,关起门和他一直谈了两个时辰,石琢这才从里面出来,脸上是打定主意后的坚定与放松。
第二天早上,阿升是被饿醒的,昨儿晚上他一粒米都没吃,到现在自然饿得胃疼。阿升捂着胃部蜷缩在床上,这时他也顾不得去计较什么男人女人的事,自己身体里实在难受,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别这么难过。
这时石琢端了一碗粥进来,见阿升一副痛苦样子,石琢皱了皱眉,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略含埋怨地说:“胃疼了吧?谁让你昨晚不吃饭,胃里空了这么久,不疼才怪!我熬了鱼茸火腿粥,你乖乖吃了,暖暖胃,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阿升一双眼睛肿得桃儿一样,委屈地看了石琢一眼,张开嘴把石琢喂来的粥一勺勺喝了。
石琢见他没有再闹,心中的担忧便减轻一些,就有心情去数落他:“昨儿眼泪流得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真不知你瘦巴巴的身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水。今儿有没有觉得口干舌燥?待会儿蒸一碗樱桃糕给你吃吧。”
阿升没有和他赌气,轻轻“嗯”了一声。
石琢喂他吃完粥,把碗搁在小桌上,搂着阿升慢慢说着话:“阿升,别不高兴了,我今后再不找别人,我们两个做夫妻,一辈子这样过日子,你说好吗?”
阿升知道“夫妻”是世上至亲近之人,那些女子进门,都是要与石琢做夫妻的,现在石琢要与自己这么亲密,再不娶别人,自然是好。他脑子糊涂,全不似常人一般惊异于两个男子可以成亲,立刻就信了,心中自然万分高兴,一腔阴郁全都散尽,脸上再不见悲愁,慢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反手紧紧抱住石琢的腰身连连点头,不住把脸往石琢脸上贴。
石琢见一天云彩都散了,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也卸了下来,压抑了一个晚上的心情终于得以放松,搂抱着阿升亲吻逗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