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思 （学园爱丽丝 系列文）》御流离

7、第七话

　　北之森林向来是爱丽丝学园视为禁地之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踌躇地伫立于茂密树林之外，似乎正在思忖是否要深入其内……

　　【折笠同学。】

　　那身影似是惶恐地转过头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人影正朝自己的方向汹涌而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嘴里念念有词，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北之森林外来回打转。

　　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碰碰运气、勇闯北之森林……

　　咽了下口水，后方大军压近，终于下定决心向着北之森林迈出里程碑意义式的一步——只是自己的眼前似乎闪过一道诡异的闪光。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起无数飞鸟，那瘦小的身影如一道耀眼流星划过底下众人的视线，直直呈大字型俯趴在数百米开外的草地上……

　　【折笠君不要紧吧。】

　　方才正直直冲向北之森林的大军调转枪头，立时在某位人形沙包周遭围得水泄不通……

　　第一百次被KO。

　　橙路呈呆滞状，无语望向蔚蓝的苍穹。他的命可真苦，是自己招人，不，招熊厌恶吗？为什么每次近身都会被某只暴力倾向严重的玩偶当成现成的沙包？

　　因为全身无力酸痛，可怜的他只能任由一众娘子军将他扛回一片翠绿的草坪，继续接受新一轮地狱式的“嘘寒问暖”——

　　【折笠君你没事吧。】

　　【好可怜哦……】

　　【MR.BEAR太过分了啦……】

　　无数双拿着手帕、纸巾、药棉的手齐齐攻向橙路可怜的小脸，原本只是些许瘀青，在经过一番“爱心”扫荡之后，其惨状可想而知……

　　【啧啧啧。帅哥受到的待遇好象也挺惨的嘛。】距离女子军团不远处，一位看似调侃的身影啧啧有声地打量草坪中央的空前盛况。

　　【你不是自认为是大帅哥吗？要不要也去享受一下啊？】

　　站在他身边的高祧美女斜睨着自己的丈夫：【如果有良心的话，你就快点用影子定住那些家伙啦。】

　　【拜托。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定住几十个人啊？】

　　虽然语气有些抱怨，但气势上明显矮了一截——他可没兴趣被分身后的老婆大人群殴……

　　只得转向另一边只顾看好戏的某人——

　　【枣，好歹那小家伙可能是你的亲生儿子哎。还真见死不救啊。】

　　【我的事不用你这个影子男管。】

　　【切。本来还以为你变好了呢。还是那么没人情味……】

　　枣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继续看着一众娘子军“蹂躏”着橙路按兵不动。

　　这孩子实在是太心软，不，还不如说是太好欺负——只要别人带着诚挚（或可怜）目光向他求助，立刻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就得就不懂得偶尔拒绝一下吗？真是的，如果他像十岁时的自己就好了……

　　枣无奈地摇了摇头，记得当年自己那张堪比撒旦的绝狠表情可是让女生们退避三舍——当然除了那个小傻瓜之外……

　　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不出意外那人应该也在附近……

　　果不其然，在十米开外的树阴下，那个窈窕的身影正担忧地注视着草坪中央的人墙。

　　为什么她不愿正视他……

　　枣微蹇双眉，若有所思地凝视那秀美的脸庞——隐藏在这完美伪装背后的应该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啊……

　　【为了慰劳可怜的折笠君，今天的午餐还是BBQ吧。】

　　【是啊是啊。有折笠同学在真好……】

　　女生军团不知从何处得来一超大型烧烤装备，兴高采烈地将橙路推到了炉灶前。

　　与其这样，他宁愿吃白饭团的……

　　橙路欲哭无泪地瞅着眼前那夸张的烧烤装备，右手聚起一窜火苗无奈引燃了炉灶。

　　【折笠君太棒了。】尖叫声此起彼伏，而这些女生心目中的王子则是颓丧地耷拉着脑袋。

　　为什么就那么受女生们的欢迎……

　　橙路第1001次唉声叹气。过去在家乡也是女孩子们追逐的对象，只是民风淳朴的当地是不会出现如此疯狂的场面的……

　　他愁眉苦恼地凝视着炭炉上滋滋作响的小牛排，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这块牛排有什么区别，哎……

　　自从入读爱丽丝学园，即使在第一天便引发虚惊一场的火灾，却仍然嬴得无数女生爱慕，上至高等部的学姐，下至初等部A班的小学妹，他成天被一众女子军团围追堵截，其狼狈惨状绝对可以写成一本血泪史……

　　他托着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优点吸引一众蝴蝶重星拱月……

　　就拿成绩来说吧——“吊车尾”的名号对他而言绝对是名至实归。

　　【是老师们的教法不对啦。】

　　【他们出的考题实在太苛刻了。】

　　——“折笠命”亲卫队们总能替橙路找到“适当”的理由

　　作为爱丽丝学园的学生，不能灵活运用自己的爱丽丝绝对会遭人鄙视吧。

　　【“火焰”爱丽丝实在太危险了啦。何况折笠君才刚入学没多久啊。】

　　OK。那学园中容貌清秀的又岂止他一个？况且女子军团中不少已有了自己的男友……

　　【啊。。。。】

　　不用问了……

　　女生们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兴奋不已地放声尖叫——真怀疑自己的耳膜在每日高分贝的狂轰滥炸中能撑多久……

　　有时还真后怕自己会成为全体男生的公敌，但一众男生在窥见“折笠命”亲卫队声势浩大的阵容以及橙路那种已不能用“惨”字来形容的可怜兮兮样，都带着羡慕却又无比同情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

　　【橙路你真是“好”命。】

　　如此的好命他宁愿拱手送人。入学短短两周时间，橙路几近神经衰弱，即使乔装改扮也无法逃脱“折笠命”们的神通法眼。

　　认命吧。乖乖向亲卫队女王大人们举白旗投降才是上策。只要别让他成为史上第一位因太过受欢迎而驾鹤西游的帅哥，他就很知足了……

　　【折笠君，牛排已经烤好罗。】

　　【折笠君应该吃我烤的秋刀鱼才对。】

　　【不对不对。我负责的鸡翅是最先烤好的，应该先吃鸡翅才行。】

　　又来了……

　　橙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啊。把好吃的全都给橙路，你们很偏心啊。】

　　【日向老师。】

　　呼……

　　橙路松了一口气，只差没泪洒当场了。幸好自己最敬仰的日向老师出现了。见枣向自己眨眨右眼，橙路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如果没有枣及时的解围，可能下一刻他要面临的就是无数串着各式美味的铁棒向自己袭来的壮观场景……

　　【老师前些天去哪里了？您一不在，泽木那家伙就乱来了啦。】当枣在橙路身边坐定时，一个女生娇嗲地抱怨着。

　　【有那由美看着，不至于会出大事吧。】

　　枣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即使现在的危险能力系已不复以往那般黑暗神秘，但自己的学生们依然得为学园执行一些无法曝光的任务。所以他们偶尔会在学园内闯下无关痛痒的小祸事发泄内心的忿忿。只要不触及那些高层的敏感地带，他总是对这群真性情的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个中翘楚的泽木还有一位善于以柔克刚的那由美照应着……

　　【如果我能进入危险能力系就好了。神野老师就完全不像日向老师这样温柔啊……】

　　【我保证你们三天之后就会哭着回神野老师的身边。】

　　见某些女生们一脸羡慕地嗫嚅着，枣苦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记得以前危险能力系可是众人惟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啊。现在竟然如此受欢迎，PERSONA那家伙一定会气得吐血吧……

　　想起儿时笼罩在自己身边的那抹恐怖气息，枣的心头掠过一丝苦涩。

　　成年后方才明白黑暗其实永远伴随于光明左右，在好友们相继踏入现实社会后，他才真正了解爱丽丝学园对于他们这些特殊人群而言是乌托邦式的理想国。而在经历了几番坎坷波折之后，他决心实现某个人的愿望——让爱丽丝学园成为一方乐土——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危险能力系的后继者们重蹈覆辙。

　　因此，他才不惜一切代价令PERSONA将危险能力系的导师之位拱手相让，以自己的方式造就了现在的危险能力系——不再只是机械地执行高层给予的特殊任务，他们同样亦有权利享受精彩纷呈的豆蔻年华。即使自己能力有限，不能让危险能力系完全脱离高层的魔爪，但他告诉自己的学生人生并不只有无尽的痛苦，即使身处绝境他们亦然可以绽放笑颜——而这些正是得益于另一个如阳光般温暖的女孩

　　枣转过头去凝视着某个方向，忽然他的神情中掠过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小姐们不介意多一位客人加入吧。】

　　一众娘子军立刻点头如捣蒜，只是好奇于日向老师所说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些女生将目光集中于不远处一对并肩而立的俊男美女。

　　【这不是安藤和美咲前辈嘛。】

　　直属特力系的部分女生立刻认出他们正是自己的导师——花心男№1殿内的后辈兼好友。不过枣并未向他们走去，而是径直来到一棵大树下牵起一双柔荑……

　　【哎？。。。】

　　众女一致发出愕然的惊叹。且不论枣从未在众人面前牵过任何女子的手，而是那位幸运儿竟然心不甘情不愿地试图摆脱枣的制锢——要知道这可是爱丽丝学园一众女子的梦想啊。虽然枣待人温和洒脱，但总与异性若有若无地保持距离。所以自从与枣长相酷似、性格更为亲切可爱的橙路出现在爱丽丝学园，立刻引发一场“折笠狂潮”……

　　现在这个幸运儿竟对枣的青睐冷颜以对，不少女生立刻醋海泛滥，以杀人目光狠狠瞪着来人……

　　【啊。是夜谷老师。】

　　在场估计也只有橙路一人是真心欢迎来客了。他站起身来跑向被半拖着带到草坪中央的夜谷弥美。看到橙路天真无邪的笑容，夜谷弥美方才舒展微蹇的双眉，露出温柔的笑意——

　　【抱歉啊，橙路君。到现在还是没有你爷爷的下落。】

　　她蹲下身来平视那琥珀色的清澈眼眸。自从上回四国之行之后，她多方打探橙路的祖父折笠老先生的下落却一无所获，而且……

　　不禁伸出手去，若有所思地抚着橙路的小脑袋——会有可能吗……

　　瞥了一眼身边高大挺拔的身影，双颊微微一红……

　　如果橙路真是自己和他的孩子，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毕竟生子需怀胎十月啊。她没可能不知道的……

　　脑海中浮现那日在密林深处的相会，更为匪夷所思的正是绫人当时的反应，为何他会如此断然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要知道他一贯对她有求必应的……

　　【夜谷老师在想什么？】

　　一个调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来，只见枣缓缓蹲下身来，意味深长地与她对视了数秒，便带着恶魔般的微笑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道——

　　【今天你穿的是白色蕾丝边哦……】

　　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了数秒，就听见一震耳欲聋的吼声回荡在偌大的草坪——

　　【你这个不要脸的大色狼。。。】

　　只见平素一贯优雅得体、温柔可人的新晋料理老师如火山爆发般地跳起身来，下意识地遮住身后的短裙，满脸通红地怒视着笑意正浓的枣。而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竟然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站起身来走近几欲暴走的某人继续火上浇油——

　　【本来还以为你还会穿着以前那种幼稚的图案呢。可爱的小•水•珠。】

　　砰……

　　爱丽丝学园久违的一大壮观景象——蜜柑火山彻底爆发，甚至未曾意识到方才话语中包含的玄机，怒不可遏的美丽女教师反射性地吼道：【你这个可恶的狐狸眼除了会偷窥还会干什么啊？】

　　【哼……】

　　枣带着复杂的表情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没错，除了那个小傻瓜，无人敢对他这样大声呵斥……

　　毫无预兆地将揽过那纤细的腰枝，深邃的血红双眸锁住那愕然的清亮眼眸：【你问我还会干什么是吗？】

　　冷不防贴上那樱红的双唇，挑开贝齿，探触着那火热的舌尖，流连辗转……

　　【哟嗬。】

　　将这旖旎风光尽收眼底的安藤翼不禁吹了声口哨，而一众女子军团则哭得哭，咬手帕的咬手帕，场面一度混乱到极点。

　　站在一边目睹全过程的橙路则是愕然地张大小嘴呈石化状，直到一双大手将自己捞起，架在一宽阔结实的肩膀上。

　　【你叫橙路是吧？初次见面啊。】

　　翼向着还未从震惊中恢复的橙路友好一笑。看着那对继续忘乎所以地拥吻着，他只能翻翻白眼，清清嗓子小声告诫道：【哎哎，枣。这里还有一位小朋友啊，别再上演儿童不宜的限制级镜头啦。】

　　恋恋不舍地移开自己的唇，眼神依旧停驻在那秀美的容颜。只见她双颊微微发烫，似乎还未从那突如其来的亲密中回过神来……

　　明明就是那熟悉的气息，偏偏这张脸是如此地陌生……

　　他探出手欲揭去那副碍眼的伪装，却冷不防地被狠狠掴了一掌。

　　【你认为我很好欺负是吗？】

　　她的眼眶中似乎盈着泪水，神情间则是交杂着复杂的情愫，不甘、忿忿，还有一丝隐约的……

　　对视了半晌，她转过身去飞快地跑向教舍，正如那日在四国毫无留恋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

　　枣抚着泛红的脸颊，神情中浮现自嘲地笑意。站在一边的翼见状，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巴掌可真够狠的。没想到那个小家伙现在那么厉害……】

　　【可是真的是‘她’吗……毕竟失踪了十年都杳无音讯啊。】

　　美咲有些不确定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当年即使动用萤背后强大的关系网都一无所获，他们为何就如此确信这位新来的老师正是那个阳光女孩呢，何况……她轻声叹息，即使方才只是短暂的照面，却直觉夜谷弥美散发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放心吧。】

　　翼讳莫如深地微微一笑：【最有发言权的可不是我们哦。】

　　凝视着身边兀自出神的枣：【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感知到真正的她，不是吗？】

　　见老婆大人了然地点点头，翼安慰地拍拍枣的肩膀：【走吧。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而且……】

　　回过头去望向怨念纵生的草坪中央：【你得慎重保护那个小家伙了。】

　　“折笠命”亲卫队正虎视眈眈地瞠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只差没在众人上方浮现“不能原谅”四个大字，看来方才那幕激情拥吻似乎已经掀起群情激愤……

　　【HAI，HAI。】

　　翼念叨着望向天空，今天参悟一真知灼见——

　　千万不能得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