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思 （学园爱丽丝 系列文）》御流离

6、第六话

　　疾步行走于阡陌纵横的田间小径，偶尔望一眼嬉戏打闹着经过身边的孩子们，那秀美端庄的脸庞浮上一抹浅笑。

　　曾经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呢……

　　似是无奈惆怅，轻声一叹加紧脚程。迈入一简朴农庄环视四周，只见晒洗衣物的妇孺们停下手中的忙活，带着莫名的神情审视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请问住在这里折笠老先生在吗？】

　　农妇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一阵摇了摇头，其中一位警惕地问道【小姐你是折笠大叔的朋友吗？】

　　【不，我是受一个叫橙路的孩子所托，向他爷爷报平安。】

　　【橙路那孩子有消息了吗？】

　　那位农妇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太好了。他平安吗？因为有人看见他被一个陌生男人用豪华轿车带走了，大家都以为这孩子被绑架了呢。】

　　【请放心。他入读了东京的一所学校。因学校不准学生轻易外出，所以他托我向折笠先生报平安。】

　　农妇们相视着露出释然的微笑

　　【没想到橙路竟然能进东京的学校啊。那里学费应该很贵吧。】

　　【没错。而且我听说那里入学要求很高呢。】

　　【橙路那孩子的学习不是一向都很糟糕吗？】

　　【虽然他一直都很努力……可能是不够聪明吧……】

　　【是啊……真可怜……】

　　【那个……】

　　见农妇们的话题与此行目的相去甚远，来访的女子带着亲切甜美的微笑打断了她们的闲话家常【难道折笠老先生不在吗？】

　　农妇们带着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前几天折笠大叔和一个男人离开了村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也正担心着呢……】

　　【原来是这样……】

　　女子的神情中略微有些失望，向农妇们欠身致意：【打搅了。那过些天再来拜访。】

　　【如果小姐有折笠大叔的消息，也请告诉我们。】

　　【我会的，再见。】

　　有礼地微微一笑，果断地转身离去。垂首行走于小径，凝视着自己的脚尖若有所思……

　　【没想到夜谷老师有如此闲情逸致，在乡间漫步啊。】

　　一磁性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方才陷入沉思的女子微蹇秀眉，神情中掠过一丝惊愕，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恢复镇静，微笑着转过身来：【彼此彼此。不过日向老师不是很忙吗？如果你不去上课的话，女生们会很失望的哦。】

　　【夜谷老师是在吃醋吗？】

　　枣慵懒地倚在一棵树干上，带着不羁的微笑凝视着夜谷弥美。一条精致的银灰细领带松垮地垂于白色衬衣前，双手插于紧身黑色皮裤内，午后温和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映和那异常俊美的脸庞，愈发衬出他帅气洒脱的迷人气质……

　　【日向老师请别随意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一抹红晕爬上夜谷弥美清秀可人的脸庞，轻轻摇了摇头，神情似乎有些懊恼。片刻之后，她有些焦躁地说道：【我还得赶回学园，告辞了……】

　　【有那么着急吗？】

　　枣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缓缓走近夜谷弥美：【夜谷老师好象很怕我似的。】

　　【怎…怎么会…】

　　夜谷弥美眼神闪烁地避开枣的目光，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因为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暧昧……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不如结伴同行吧。】

　　【吓？】

　　夜谷弥美似乎不可置信微微一楞，但随即以有礼的笑容掩饰自己的错愕：【听说日向老师的女人缘很好。不过很可惜，我既不是你的仰慕者，而且和我同行绝对会很无趣，所以我们还是就此分道扬镳为好。再见。】

　　她似乎急于逃离枣的身边一般向前疾步而去，只是下一刻她纤细的腰身便被一双臂膀紧紧钳制：【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谷羞恼地锤打着环在腰间的手，但下一刻拂在耳边的温热气息撩拨她敏感的心弦：【其实刚才你很想打探到橙路的身世对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替橙路向爷爷报平安而已……】

　　夜谷竭力保持镇静，那低沉撩人的声线似乎正一步步侵蚀着自己的理智，看来只有远离这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方能恢复自制。于是她的后肘狠狠击向枣的胸膛，虽成功使他松开禁锢于腰间的手，但丝毫没有伤及他分毫……

　　【真是冷淡呢……】

　　即使遭遇突袭，枣亦毫无怒意，一派悠然自得地站在一尺之外注视着满脸愠意的夜谷。

　　【日向老师已经有那么多的拥趸，请别再随意招惹其他女子，而且我已经……】

　　夜谷弥美稍稍犹豫，带着黯然的神情轻声说道：【我早已和他人有了婚约，所以请你别再招惹我。】

　　她抬首望向枣，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愫。窒息的沉默许久笼罩在两人之间，最终夜谷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枣并未上前阻止，只是怔怔地凝视她优美的背影渐行渐远……

　　【婚约……】

　　他恍惚地呢喃着，唇边则淡淡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嘲地仰望苍穹，也许她并非是那个牵挂了十年的小傻瓜，但为何听到那两个字眼时，他的心会有些痛……

　　左手轻轻覆上双眼，一行清泪从指缝间划落——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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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谷漫无目的地向前狂奔着，即使已经精疲力竭，她亦毫不停驻自己的脚步——因为她必须远离他所在的地方……

　　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恶劣的家伙，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忆起那温暖的臂弯，她有些失控地叫嚷着……

　　【是谁让可爱的公主殿下如此生气。】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夜谷终于在一片隐密的树林中稍做停歇。她半蹲在地上不住地喘息着，目光则集中于不远处一排灌木丛。

　　【我得尽快赶回学园，没有时间和你玩捉迷藏。】

　　她气喘吁吁地瞪着前方，话音刚落，灌木丛中便慢慢现出一高挑挺拔的身影。他缓缓走向夜谷，表情则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不羁。

　　【我不是已经向BOSS道歉了吗？在三星期内，我一定会从三校长的密室中取得他想要的东西。】

　　望着夜谷冷然的神情，来人不以为意地轻轻摇了摇右手食指：【啧啧啧。我可不是代BOSS来兴师问罪的哦。】

　　蹲下身去平视着夜谷的双眸，来人的眼神中浮现温柔之情：【因为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我很担心。】

　　听着来人温柔的语气，夜谷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来人凝视夜谷半晌，微微叹息着将她轻揽入怀：【是因为“黑猫”的缘故吗？】

　　感到怀中的人儿明显一怔，来人俊美的脸庞上笼上一层凛然的寒霜：【为什么当初我没有立刻制止你执行这项任务。那个该死的老头……】

　　【绫人。】

　　夜谷倏然打断了来人的话语，轻轻抚上他的脸柔声说道：【BOSS是你的父亲。至少你不该用那样的字眼称呼他。】

　　【父亲？】

　　这唤做是“绫人”的男子冷冷一笑，神情中溢满嘲讽之意：【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忽然似乎意识到什么，绫人立刻噤声望着怀中的夜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

　　夜谷轻轻推开绫人站起身来走向一边：【至少妈妈回到我的身边就够了……】

　　怅然地凝视着脚下星星野花，孤独地在阵阵微风中摇摇欲坠，似是下一刻就会被无情地吹走——就仿若是年幼时的自己……

　　「他们已经化为天上的星星时时守护着你哦。」

　　那苍老和蔼的身影曾经如是说。只是当时不知愁苦为何物的自己尚能勇敢乐观地接受孑然孤独的事实，而现在呢……

　　眼眶中似是盈着泪水……当一次又一次站在血腥与残酷的现实面前，曾经阳光般的笑容渐渐在生命中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生命的失望与漠然……

　　她轻轻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那秀美的容颜凄然而下。

　　为什么她必须接受父亲惨死的真相……

　　为什么她亲眼目睹着至亲和师长惨死在他的手下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曾经的挚爱如今会成为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脑海中浮现那熟悉的倔强背影，当她终于得以实现儿时的承诺——守护自己最珍视的人，却最终遭受最无情的背叛……

　　紧握的双拳激烈地颤抖着，下唇被自己的贝齿咬出丝丝血痕。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如果时光就停驻在17岁那年的夏天，现在就不会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蜜柑……】

　　听到这久违的名字，她蓦然睁开双眼。苦涩一笑，从脖颈上取下一弯银色项链，项坠则是两块颜色迥异的结晶石。将其中绿色的结晶石头置于眉心，全身顿时笼罩于碧绿的光晕之中。半晌过后，一个绝美女子立于原地，栗色微卷的长发，琥珀色的清亮双眸——正是那位从爱丽丝学园消逝匿迹十年的阳光少女……

　　【绫人，其实我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傻瓜吧。】

　　她凄凉地凝视着远方。是的，现实终究是残酷的，那些自己所珍视的生命已然逝去，任由如何逃避现实，都无法抹杀曾经亲眼目睹的一幕幕血腥场景……

　　【不，是无情的世界容不下太过单纯的你……】

　　绫人心疼地将抚着那柔软的栗色长发，他闭上双眼，表情中掠过一丝愧疚之意。

　　如果他不曾遇上这叫做佐仓蜜柑的女孩，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在内疚与痛苦中煎熬——因为是他亲手将这个女孩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过了半晌，蜜柑似乎平息自己的情绪，对着绫人微微一笑：【对了，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说吧。】

　　绫人欣然点了点头。每次只要她愿意开口，他都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请为我查一个叫做“折笠橙路”的男孩的身世。】

　　当听到“橙路”这个名字之时，绫人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抱歉。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绫人避开蜜柑质询的目光，痛苦地揪起了双眉：【只有这件事，我无法为你做到。】

　　逼自己决绝地转身，以“瞬间移动”的爱丽丝飞也似地逃离……

　　也许十年前的自己真的错了……

　　绫人在心底默默地忏悔——

　　对不起，蜜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