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给我一个理由忘记》雪的耳语

3、一厘米的距离

　　在浴室中回忆着以前事情的时候，纲吉几乎因为闷热的空气而迷糊过去。他脑子晕乎乎地披上了浴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了起居室。而起居室的一幕让稍微被热气搞晕头脑的纲吉瞬间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的骸正在死盯着什么东西。仔细看过去之后，才发现他拿的就是自己的相亲照片，这让纲吉不禁有些吃惊。纲吉一向很小心不要干涉骸的事情，而骸对于纲吉的事情也一直从来不关心，纲吉也不怎么想把太残酷的大人世界展示给骸看。不过这样的孩子居然会对自己的相亲对象产生这么大兴趣，实在有些让人意外。自己装在袋子里面的东西被别人随便拿出来看，说实话纲吉并不是很高兴，可是只不过为了一张照片就生气好像也不太合适。
　　“你要和这个女人结婚吗？”骸一转过头来就这么问。“说女人太失礼了，那只是妈妈硬塞给我的。”纲吉连忙阻止骸对照片上女子的不敬，而听此骸粗鲁地将照片扔到桌子上后，穿过纲吉的身边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猛地把门彭的关上。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不过纲吉也搞不懂他在生气什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将照片取过来打开细看。一个穿着和服的可爱女性在照片中冲着他微笑。对方刚刚满二十四岁，和自己的年龄也相差不多，从东京大学毕业，兴趣是料理和看书。性格温和开朗，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如果硬要说唯一的不满的话，那就是她不是老师。
　　而且……骸还那么小，万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将原本的关系搅乱怎么办？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呢？
　　纲吉始终忘不了，那个决定了领养骸的日子。纲吉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星期日。在阴沉的房间中，穿着单薄衣服的骸依靠在沙发上眺望着窗外，即使纲吉劝说多次，他依旧穿着来到他家时的衣服，不肯换下来。即使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周，他还是没有丝毫亲近纲吉的意思。他是个从头到尾都是冷漠的孩子，性格上也一点都不象老师。但是伴随着成长，在遗传因子的作用下，他也许会出现和老师相似的部分，他的头发……眼睛还要脸孔无一不是老师幼年体的翻版。虽然只是些许的可能性，但是纲吉还是选择了和孩子一起的未知生活。
　　“要和我一起生活吗？”纲吉低下身子，伸出手道，当时还是国小四年级学生的骸凝视着纲吉一阵之后，他低下头嘀咕了一句：“不要。”原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回答愿意，或者很是开心的样子，纲吉在遭到拒绝后显得相当震惊和绝望。
　　因为从相同的发色上面，他隐约看到了老师的存在。
　　老师从没有看到自己，也没有一丝爱慕自己的可能性。现在就连他的化身骸也否定了自己。一想到这里，纲吉的胸口就如同针扎。虽然废了半天功夫之后，最后骸还是同意了一起生活，但是被拒绝时的打击感还是强烈残留在了心中，所以纲吉一直认为骸不喜欢自己，甚至应该说得上是厌恶吧。
　　即使最近可以到达一厘米的距离，但是心并没有任何靠近的可能性。
　　他静静坐在公司里回忆过去许久了，就连饭冷掉了也没有发觉。
　　“纲吉没事吧？”同事的山本武有些关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最近看你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难道又是有经济困难吗？”
　　“没事！”纲吉连忙裂开嘴笑道：“怎么会呢？我也算有点积蓄了，阿武你想太多了。”面对一直帮助自己的同事山本武，纲吉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急忙反驳道。
　　“那怎么表情那么严肃，在想什么吗？”山本眼尖地看到纲吉桌子上的一叠照片，才恍然大悟起来：“你妈妈催你相亲了吗？”
　　“是的。”纲吉知道掩盖不过去，只好苦涩地承认这个事实。
　　“想这么多做啥，你就抱着被骗的决心去见一次好了。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拒绝，如果是个好女人的话不就很幸运了吗？”山本拿起照片扫看了一眼，都是长相温顺的女子，看来挺适合纲吉的，就劝说道。
　　纲吉试图想起相亲照片上女性的样子，但是脸部的轮廓却十分模糊，说到底他根本都没有好好仔细研究过对方，只是简单地扫读了一遍。之后山本的话还是让他十分在意，说不定是个好女人……他想了想，下了决定。工作结束返回公寓后，他在准备晚饭之前回到房间细细看了相亲的照片一遍。简单的相片所带给他的印象和最初没有什么两样，他于是麻利地将照片收进了袋子里面。
　　——就这样吧，他在心里下告诉自己。
　　在很小时候，他一直认为恋爱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是要和自己所爱的人进行的事情。可是毕竟到了这个岁数之后，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天真的幻想。因为寂寞而结婚，他开始觉得这也是个正确的理由。也许是因为他对永远寻找不到出口的恋爱感觉到了疲劳吧？抱着永远不可能会实现的恋情和漫无边际的空虚和无助……是谁都会有些无法忍受吧。纲吉不是圣人，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所以他告诉自己要尝试看看……说不定……说不定对方足够好呢？
　　当然肯定的渺小结果隐瞒在了心里。
　　在纲吉家里，是纲吉做饭，骸洗碗的。似乎骸并不讨厌做这项家务，基本都是抢着来做，这让以为骸是个完全不想接触他人孩子的纲吉稍微有些惊讶。在骸洗完碗之后，没有什么多话地就坐到了纲吉对面的沙发上，开始一起看电视新闻和财经报道。而纲吉听到絮絮叨叨永远说个不停的广播员有些头疼，他从来都不喜欢看这种东西，但是骸喜欢，似乎对这方面听上去完全像是天书的东西很是喜欢。纲吉犹豫了许久，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明自己要跟相亲对象见面的事实，他茫然看着那张支着胳膊，懒洋洋看着电视画面骸的侧脸。蛊惑人心的异色之眼，头发依旧是不听话地弄成凤梨的发型，这在纲吉说了多少遍无果的结果之后，他终于选择放弃。纲吉呆呆地看着骸精细的脸孔，越来越像老师了……他无法忍受也无法接受，现实和虚幻就在骸的身上重叠了。
　　纲吉摇摇头，将内心的恐惧和纠结努力摇出脑袋，继续想着：以骸的容貌的话，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才对吧？自己也很快会被骸抛之脑后吧，想到这点的纲吉鼓起了几分勇气，这时候正好新闻节目的片尾曲响了起来，骸好像条件反射一样打了个哈欠。
　　“骸。”纲吉开口，听到叫声后骸把头转向了这边。“明天我也许会回来的比较晚，晚餐你在外面买点东西或是直接在外面吃好吗？”平时的话骸大都是没有任何反驳地点点头或者做个简短的回答了事，但是他这次却紧紧盯着纲吉，眼神闪烁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然后有些阴沉地开了口：“你有什么事？”
　　至今为止，纲吉也有过好几次无法做晚饭，让他一个人去吃的经历，但是骸从来没有问过他理由。如果是陪上司应酬或者说同事的聚会也就罢了，只是和另一个陌生女子相亲的事情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并且自己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爸爸，想到这里纲吉总觉得骸会嗤之以鼻的样子。
　　“我要去见人。”纲吉知道他很难隐瞒下去，但还想试图转移话题，只是简单地回答了骸的问题。“什么人？”原本想要轻松地叉开话题，但是骸却要追根究底。“那个……” 因为无法再隐藏下去，所以纲吉只能选择了说实话：“上次骸不是也看见照片了吗？我就是去见那个人。”
　　听完这句，骸立马站了起来，然后冲进房间，再次用力把门紧闭。纲吉揣测着：大概是知道了这些就满足了吧？骸去自己房间学习了。他告诉自己，骸……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是他隐约有些感觉，什么东西，在莫名地改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