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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六十五 ...

  •   在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说话不经过大脑是什么后果了。

      只见西门锦菡抽出随身配剑,正欲将我大卸八块,那白衣老者对着他喝道:“住手!”

      西门锦菡不甘地停住,向那老人道:“师父,就是他将徒儿困在那阵中!”

      老人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能摆出北斗七星阵?”

      西门锦菡脸色又是一变,“难道……他便是师父要找的……”

      老人将西门锦菡喝退,然后又向我道:“欧阳翔凤,杀了他对你自己也没好处,还是快点将解药给他吧。”

      “我只知道不杀他才对我没好处,”我道,“你好像知道得还挺多的嘛。不过既然是西边的人,就不要管别人家的事。”

      他摇摇头,“你只道这是天朝之事?却可知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左右天下的命运?!欧阳翔凤,在其位,谋其职,既然上苍赐于你这般重大的责任,你怎可不为天下万民苍生着想?”

      “为什么要着想?我替别人着想,又有谁来替我着想?”我冷笑道,“什么上苍?什么天下?这个责任是我硬向上苍要来的吗?是被硬加到我身上的!既然你知此事,便也知历代的前辈们在完成他们的职责之后都有些什么下场!就拿设计出北斗七星阵的那位来说,他为他的王呕心沥血,为了他的王的霸业鞠躬尽瘁,可是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为了他的王,他被逐出家门,流落风尘,一身清白毁于一旦!他的发妻被他的王用异常残忍的方式凌辱并杀害!他的友人被他的王设计陷害,最后竟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灭族!在需要他的时候就想尽办法榨取他的智慧与力量,而在一统大陆之后便将他折磨至死!那样神仙般的一个人物,最后竟被他所为之倾尽生命与灵魂的王丢到牲口栏里,生生被发狂的野猪咬死!就连死了之后,尸体也被猪狗吞噬入腹,不准任何人为他设冢立传不说,反倒将之诬为奸佞,将他的功绩全部埋没入历史的尘土之中!直到三百年前才有人站出来为他平反,这才使掩埋了数百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老人无限惆怅的叹息道,“即使如此,他的冤屈不也得到了澄清,他的名誉不也为天下人所认同了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止不住地大笑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让他活着的时候过得好受一点?为什么赋予他智慧与使命的上苍在他忠实地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与使命之后没有出来解救他?为什么命运要对他如此残忍?!不仅是他,还有上上任,上上上任,上上上上任……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他们已经被人遗忘之时才来做这些事呢?!人死了做什么都没用了!没用了!!!!!!!!!!!!!!!!!可是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种可笑的错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老人半晌无言,许久之后才开口对我道,“命运的奥秘,我等凡人又怎能洞悉其中之一二?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杀了他。你做的一些荒唐事已经引起了星辰的变幻,这是千万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例外。不能再任你放纵下去了,必需在灾难来临之前纠正一切。现在,将解药给他,还有,交出‘红莲’。”

      “如你所愿。”我哼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我没指望你会乖乖听话,”老人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红莲’的位置。只是这解药一事……”

      然后他便转身向西门锦菡道:“我去找‘红莲’,你留在这里,想办法让他将解药给南宫宛然服下。”顿了一顿,老人在最后说道:“解药便是他的眼泪。”

      白衣老人消失在房间里之后,西门锦菡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黑,似乎要将我撕成一片片,然后再生吞活剥。

      “若不是因为你是师父要的人,我定要你尝尽地狱之苦而死!不过现在嘛……”他阴笑着抬起我的下巴道,“既然解药是‘眼泪’,也不妨先让你好好地哭一场!”

      话音刚落,一个狠狠的耳光便扇到了我的脸上。我头一晕,跌在榻上,左脸一片火热,嘴角也浸出了甜腥。

      “欧阳翔凤是吗?你可是第一个让我尝到彻彻底底地败北的滋味的人呢。”他纠起我的衣襟将我提起,用阴狠的眼神看着我道,“你是自己哭,还是要我帮你?应该很容易吧?以前演戏时不是很容易就哭出来了吗?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被人强迫,嗯?”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和西门锦菡同时低下头去,却发现是几乎被遗忘的南宫宛然。

      “……住手……”他拉着西门锦菡的衣摆,艰难地说着,“不准……不准碰……翔凤哥哥……”

      西门锦菡眼中闪出一丝暴虐,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他胸口,他便像一片飘落的枯叶般无力地落到了房间一角,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痛苦地纠着胸口咳起来。

      “还真是无情的人呢,”西门锦菡向我笑道,“你要杀他,他还这么护着你,可你看着他为你受罪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千年前的那位要是能有你一成的狠毒,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他用力地将我贯到榻上,愉快地笑道,“谷中那场游戏是我输了,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不过现在……”

      他一把扯掉了我的腰带,将反抗的我的双手死死地绑了起来,“落到我手里,既然不能杀了你,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

      我不悦地皱眉。双手被束,衣裳半褪,这个变态不会是想□□我吧?在谷中之时他便已经明确地告诉我要将我先虐后奸再杀来着。虽然屋里生着热乎乎的碳火,对于眼下这种状况的我来说还是能冻死人的。我的身体因寒冷而微微颤抖,这下子西门锦菡的表情可就更加地愉快也更加地变态了。

      “害怕了吗?”他坐到我身边,轻轻抚摸着我露出的胸膛柔声道,“怕了就乖乖地哭出来好了,这样我或许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我轻笑出声,然后开口道,“对着这张与曾经的你相差无几的脸,你真的下得了手吗?舅舅~”

      “什么?”

      “你刚进门看到我的脸时,是不是很惊讶呢?”我悠闲地说着,一点都不在乎目前这个不妥的姿势,“你师父就一点都没对你说起过吗?”

      他的脸扭曲得厉害,一会儿又裂开了一个带着血腥的笑容,“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你是安宁公主的孩子呢,身上也流着大锦皇室的血脉。不过,你以为从出生起便不被承认的人,会在乎这些吗?想跟我攀亲戚?你只要乖乖地在我身下哭泣着求饶就行了。”

      “是吗?想看我哭着求饶吗?顶着一张和曾经的你一模一样的脸?”我呵呵地笑起来,“还真是恶趣味呢。”

      “灵牙利齿,蛇蝎心肠,却又偏偏生了张这么美的脸。”他捡起刚才南宫宛然掉在地上的匕首,再次坐到我身边,“你说得没错,看到这张脸,还真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样。但你可知道,我又是如何地憎恨着曾经这样的自己呢!!!”

      说着他举起匕首便要往我身上刺,而此时房门却突然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随之而出现的还有一个人。

      “雨菡?!”

      大概是看到外面不对劲而过来的蒋醇玉的脸上交织着惊与喜,惊的是我目前的模样,喜的是再次见到了他的青梅竹马吧。

      “醇玉!去通知楚清秋!”

      愣在门口的蒋醇玉听到我的吼声这才回过神来,眉间闪过一丝惊慌:“翔……谢雨菡你放开他!”

      “我叫你快去……呜!!”

      又挨了西门锦菡一记大力的耳光,眼前一花,他倒是松了手,只不过用一股内力将房门关了起来。等我再次抬起头时,蒋醇玉已经被他摔在地上点了穴道。

      “好久不见了,醇玉。”他的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最爱的情人,而脸上的表情却凶残得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看起来你们相处得还真不错呢。”

      他的表情太过骇人,我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妙。

      “雨菡……”蒋醇玉脸色一白,道:“你要做什么?”

      “醇玉,你的翔可是很爱玩游戏的呢。”他走过去贴近蒋醇玉,笑着向他道,“在谢家时就跟我玩了一场,后来带着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又玩了一场。结果呢?这两场游戏我都输得很惨呢,差点连命都输掉的游戏。醇玉,你的翔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蒋醇玉被这样的西门锦菡吓得愣住,我就着被绑住手的姿势从榻上撑起身:“西门锦菡,你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他并不理我,而是继续向蒋醇玉道:“那么,我们再来玩一场游戏吧,看看你的翔是不是能够赢到最后呢。”

      说着他后退了几步,然后抽出长剑架着蒋醇玉的脖子向我道:“我数到十。如果你能交出解药,我就放了他。数到十之后,每多一个数字,我便在他身上刺一剑,看看到他死之前,你是不是能乖乖地交出解药呢。”

      他并不说解药是需要我哭出来的眼泪,蒋醇玉见我不给解药,只怕是要怨恨我一辈子吧。可是眼下这情形,我却是一点都哭不出来。以前做戏时是带着轻松的心情,说哭就哭,现在这场合这气氛,怎么可能哭得出来。

      我皱着眉别开眼,不敢看蒋醇玉不明所以却带着质问的眼睛。这个变态,真的是那个感觉和宇文慕一样的世外高人的老头子的徒弟吗?

      “这事与他无关,”我道,“你放了他,要怎么样往我身上招呼好了。”

      “这么急着想让我折磨你吗?别急,我们有的是机会。现在,这么有趣的游戏,你不想玩玩吗?”

      “他可是你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朋友,你还真下得了手?”

      “反正在那时我便已经伤了他的心,再伤几次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现在,如果他再被一直信赖与喜欢着的你背叛,你觉得他会怎么样呢?”顿了顿,他又突然笑道,“哦,是了。像你这种狠毒心肠的人,他会怎样你都无所谓吧?就像刚才对待被你下了毒自身都难保却还想要保护你的南宫宛然一样,你也会毫无感觉地看着他在你面前慢慢被切成碎片死在血泊中吧?”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阵,然后向蒋醇玉道:“那么醇玉,你的翔到底会不会救你呢?你也很想知道是不是?”

      “……翔……”

      蒋醇玉怔怔地看着我,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虽然没受伤,却像已经流尽了鲜血一般。

      “一。”

      数出第一个数字,西门锦菡开始了那场能够满足他变态欲望的游戏。蒋醇玉的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然后便雕象一般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二。”

      我不喜欢被人强迫,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威胁而作出丝毫妥协。我喜欢将任何事情都掌握在手中,超出我预料之外的东西,我也会想办法将它们扭转到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三。”

      可是现在,我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孤立无援。失去了血卫,没有武功,身上也没带药粉,还有对方手里的人质。我保护不了我的人,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四。”

      当年在忘忧谷中看着宇文慕一点点地变小,最终消失在弯曲的山路之中时,我也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坚强,我能行,没有他我一样什么都能做到。可是泪水却依然悄声流下,不可扼制,无论如何,也无法停止。

      “五。”

      可是现在,除了心中的不悦,我的眼睛竟干得发痛,更何况流下泪水呢?难道真要他对蒋醇玉动手才……不,就算他杀了蒋醇玉,我会不会哭出来还真是个问题。

      “六。”

      剑锋更加用力地贴在了蒋醇玉纤细的脖子上,如果西门锦菡用剑指着的人是宇文慕,我还会不会如此冷静呢?只是这世上却没有如果,而我又不禁想象着那个如果。如果那人真的换作宇文慕……我突然发现自己竟在心中窃喜并不会有那个如果,窃喜着剑下的人是蒋醇玉。我的慕,那个忘忧谷中的仙子,痛爱我,宠溺我的师父,我怎忍心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七。”

      我喜欢蒋醇玉。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情话,在我心里有着他的一席地位,这种喜欢的感情并不是假的。然而可惜的是这样的喜欢,只是作为情人、作为宠物、作为玩具的喜欢。一些人会很珍惜自己的玩具,一些人会很宝贝自己的宠物,一些人会很溺爱自己的情人。可是对于我来说,不管是玩具,还是宠物,还是情人,这些都是可以丢弃与替代的东西。有些人会因为失去这些而哭泣,而我却不会为此在意。玩具旧了就扔掉,宠物腻了就抛弃,情人厌了就赶走,并不是非他不可。

      “八。”

      我也不会在乎那些我并不在乎的人对我的感情,爱也好恨也罢,跟我丝毫没关系。是啊,蒋醇玉也只是这些众多的可以替代的东西之一,现在这种讨厌的感觉,是因为对他还没有腻吧。反正总有一天要抛弃的,只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一点而已。是因为还没腻就被逼着抛弃,所以才舍不得吧。

      “九。”

      蒋醇玉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而西门锦菡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热。真是讨厌呢,讨厌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因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被人胁迫,只有无能的人,才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十。”

      西门锦菡对着我满足地哈哈大笑起来,“不错,真不错!你果然够冷血,够无情!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能这么冷静自若呢?”

      说着,剑离开了蒋醇玉的脖子,西门嘲笑似地对着蒋醇玉说,“好好看着吧,看着你的翔在面对你一点一点痛苦地死去之时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只是不知道,习惯了他那张虚伪的温柔脸孔的你,到底是会因我的剑而死,还是因他的冷漠而死呢?”

      于是,西门锦菡露出残忍的笑意吐出了象征着血腥的数字:

      “十一。”

      泛着寒光的剑锋划破空气,在一瞬间晃花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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