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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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场准决赛完结以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众人也各自找地方吃饭休息去。只是这顿饭吃得也太尴尬了点，只有楚清秋时不时地在席间说笑，蒋醇玉也偶尔答应他两声。我心里正犯堵，加上天气也比较热，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莫离时不时地就往我这边看，我也没搭理他，头晕乎乎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汤。
因为上午的时候韩笑阳把台子弄垮了，所以下午的比赛就在清理出来的沙场上进行。先是第三名的争夺赛，冯子蔷对郑雷。因为在上午和莫离比时弄脏了衣服，冯子蔷便另换了一身。现在他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劲装，比起上午那套演唱会似的衣服来清爽了不少，也更加显现出了少年特有的朝气与活力。
我也没注意比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吃完午饭就想睡，就靠在椅子上打了会儿瞌睡。今天早上又起了个大早，大概实在是太困了，便在这吵闹的赛场之中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锣鼓声将我从睡梦中拉回。醒来时，这场比赛已经结束，冯子蔷胜了。
我刚坐直身子，便感觉到一阵恶心，于是就飞快地跑到一边去吐了。蒋醇玉急忙过来给我把脉，又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说我大概是中暑了。
“夏天还没中暑呢，秋天怎么中暑啊。”
“别看已经入秋了，这太阳毒着呢。”蒋醇玉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还有比赛呢。”
“又不是你比，你瞎操个什么心！”蒋醇玉气道，“反正不管他赢没赢我们的目的不都已经达到了吗？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硬是回到座位上，“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就知道逞强！”
莫离给我递上凉水浸过的帕子，担忧地问，“主人，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我接过，对他道，“你去吧，快开始了。”
“可是……”
就在这时，开场的锣鼓声响起，观众们也个个都激动得不得了。一身天青色长衫的韩笑阳已经飞身入了场，正笑盈盈地摇着扇子向这边望。
“还不快去！”
听我这么说，莫离也只好拿了剑入场。蒋醇玉无法，只得随我去了。这场可是最后的决赛，所有人都期待着一场精彩的比试，错过了未免可惜。
二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也没多废话，莫离便拔剑与拿扇子的韩笑阳斗了开来。才刚开始，莫离便打得韩笑阳节节败退，几乎招架不过来。这种一上场就猛攻的举动在莫离的比赛中从末有过，像这种没头没脑地拼全力，虽然暂时克制住了韩笑阳，但是……
“莫离在搞什么啊？”楚清秋疑惑地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嘛！”
蒋醇玉看了我一眼，道：“他大概是想速战速决吧。”
“难道他想在韩笑阳使出碎星鞭之前把他解决掉？”
“现在哪儿还想那么多啊，要么在这之前把他解决掉，要么逼他快点把碎星鞭使出来，他好快点输掉。”
“你怎么知道？”楚清秋奇道。
“还不是某人的缘故，”蒋醇玉意味性地瞄了我一眼，“想快点结束了回去呗！下午可比上午那会儿热多了，这太阳要是再晒晒还指不定会晒出什么毛病呢。”
我装作没听到，继续支着下巴看比赛。莫离时不时地就往这边看一眼，战术什么的全抛开，只求速战速决。这就样与韩笑阳斗了半个时辰，韩笑阳渐渐地有点支持不住，额前的头发已经全被汗水沾在了脸上，却仍然没有使出碎星鞭。形势从表面看起来是莫离这边一片大好，对面的九公主边看边笑闹着大声为他喝彩，韩将军却只是在一边镇静地坐着，悠闲地喝茶。
我的头晕渐渐严重，视野中的景致也开始模糊，一个不小心便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蒋醇玉急忙过来把我扶起，气得大声说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没事没事，我打瞌睡呢。”
“你……”
这时，只听韩笑阳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然后向莫离道：“莫公子，你在看什么呢？这种时候分心可不是件好事哦。”
韩笑阳已经发现了莫离的小动作，莫离却没理他，提了口气再次向他发起攻击。这次的攻势比起刚才更为猛烈，韩笑阳被打得狼狈不堪，衣服被划了好几条口子，满身满头都沾满了尘土，汗水流了满脸，刚出场时那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已经不复存在。然而奇怪的是，上一场郑雷才刚刚给他脸上划了条小口子，他便将碎星鞭使出来，只消三鞭就将对手解决。可为何眼下已经弄得这么狼狈了，却依然不使用杀伤力如此强大的碎星鞭呢？
“不妙啊……”
“怎么了？”听到楚清秋自己在一边嘀咕，蒋醇玉奇怪地问。
“都到这地步了还不用碎星鞭……他怕是要玩阴招吧？”
“你怎么知道他要玩阴的？”
“直觉！”楚清秋大言不惭地说，“再怎么说这阴的我也玩习惯了。你别看那韩笑阳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我就直觉他跟我是一路人。我告诉你啊，越是笑得欢的人，就越是心狠手辣。可得让莫离小心着点，别着了他的道。”
“……不会吧……”蒋醇玉又看了会儿说，“我看他已经没什么气了，还怎么玩阴的啊？而且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使出碎星鞭，能不能发挥出上午那种威力还说不一定呢。”
场地上韩笑阳正勉强地应付着莫离。下午的日光更盛，“水云”的光华在隔了这么远的我们看来都晃得眼睛生疼。他在那种近距离的情况下还要想办法挡住以凌烈的招式向自己袭来的半透明的剑，已经很难得。更何况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在莫离基本用尽全力的攻击下他还能招架得住，没有使出碎星鞭，看来这人的武功并不在莫离之下。
虽然韩笑阳已经弄得很狼狈了，而且体力也渐渐衰弱，但看起来胜券在握的莫离的情况其实也并不乐观。他的神色中已经开始显露出疲态，动作也更加焦急。
就在此时，韩笑阳的嘴角向上弯的弧度又大了点。注意到这一点的楚清秋急忙跑到前面向场上大喊：“莫离小心！”
只见韩笑阳一个虚晃，突然逼近了莫离，蹲底身子将扇子由下往上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取莫离的咽喉。莫离退了半步用“水云”挡住了扇子，不想那扇子在一瞬间，每一根扇骨中的利刃都迅速伸出，整把扇子变成了一个利爪！
见此情况，对面的九公主吓得惨叫了一声，冯子蔷也从席位上冲了出来。正在这时，挡着扇子的“水云”将恐怖的利爪往上一挑，扇子便从韩笑阳手中飞出。众人正松了半口气，却只见那化为利爪的扇子在空中绕了个圈，一个回旋往我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扇子从右侧面的廊柱之间飞来，此时楚清秋跑到了席位前方的赛场边沿，正一脸苍白地回过头，蒋醇玉正好到后面的水盆那儿去给我换凉水帕子。已经不太清晰的眼睛用余光看到那道银光从右侧迅速向我飞来，耳边只听得蒋醇玉的一声惨叫：
“翔！！！！！！！！！！！”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前方一道影子以比那扇子更快的速度向我窜来，然后被一双火热的手臂搂得死紧，接着被一股力道拉着向边上一滚。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主人……主人！主人！！！”
从短暂的黑暗中睁开眼，原来是莫离。又是一阵恶心，我侧过头去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难受地干呕。蒋醇玉急忙过来用浸过凉水的帕子给我擦脸，莫离扶着我坐起来，我这才看到那扇子正插在地上，前端的利刃插进砖头地面大概十几公分。插着扇子的地方本来放着我坐的椅子，现在已经被飞旋的扇子子劈成几半。如果刚才没有莫离飞身从场上回来救我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椅子的碎片，而是我的尸体了。
楚清秋刚才所说的阴谋只对了一半。韩笑阳注意到了使莫离分心的因素——我，于是便找了个时机来了刚才那一手，让莫离将扇子打飞。而那扇子其实也与郑雷的弯刀一样有着回旋功能，打飞之前他已在扇子上加了一股内力，让扇子向我的方向飞过来。而他所找的那个时机，正好是坐在我边上的楚清秋和蒋醇玉都离开我一定距离的时候。他们二人都不会轻功，用跑绝对来不及将我救下。能救我的便只有轻功好，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飞身而回救下我的正在场上比武的莫离。
其实如果在平时，贴身保护我的血卫也能将我救下，只是这几日去看莫离比赛，因为蒋醇玉也会武功，又有莫离在，所以就没有带血卫。楚清秋不会武功，救不了；蒋醇玉离得远，没有轻功也来不及救；只有场上的莫离用轻功飞回才有可能救下我。比赛的一项规定便是，先离场者算输。如此一来莫离便不得不离场，最后的赢家自然是他韩笑阳了。
这一招果然阴，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刚才莫离就小小地分了一下心，他就那么肯定莫离一定会放弃比赛而来救我吗？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于他都没什么毁失。如果莫离没来救我，我死了也只能当是比赛中的一场意外，这账可算不到他韩笑阳头上。随随便便就拿路人甲的命耍着玩儿，楚清秋说的果然有道理，越是笑得欢的人，就越是心狠手辣。
在众人惊魂未定之时，坐在一边的韩将军幽幽地开了口：“尚书大人，莫公子在比赛中离场，那这是不是算我们家笑阳赢了呢？”
“这……这……”兵部尚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根据比赛规定，中途离场就算弃权。当然是韩公子赢了。”
没想到预期中的精彩的决赛却以这种方式告终，场上一片哗然。莫离将我抱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时韩笑阳从场地上过来，带着一脸歉意的微笑向我道：“这位公子没事吧？刚才是在下一时失手，真是对不住了啊。”
说着就向我作了个揖，态度十分诚恳。只是从他的口气中却听不出丝毫歉意，特别是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悄悄向我别有用心地笑了一笑。
“你、找、死！”莫离压低了声音向他道，“韩笑阳，今天的人情我莫离记下了，改日再登门致谢！”
“哪里哪里，”他笑得一脸轻松，然后转而向我道，“这位公子想必就是秋风公子的堂弟楚清明吧？清明公子请多多保重，笑阳择日定登门致歉。当然了，”他又险恶地向我笑了一笑，然后用只有我们几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到时候，务必请清明公子赏脸，让笑阳见一见人皮面具下的尊容。”
说着便捡了扇子翩然而去，飞身回到了韩将军身边，看来他的轻功也是一流。我往脸上摸了摸，右边的脸颊上，人皮面具被划出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就这种程度的损伤，这张面具还是能用的，重新粘好之后也看不大出来。只是被他得知了我隐藏着真面目这一点。这个人，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主人，我们回去吧。”
莫离正将我抱起来，却突然听见对面台子上传来了九公主的叫声：“这明明是他使诈嘛！不算不算！重新比过！”
原来是九公主不满意比赛结果，正叫来了兵部尚书训着呢。
“公主啊，比赛中途离场算是自动弃权，这可是历来的规定啊！”
“这都谁定的破规矩，改了改了！”小姑娘指着兵部尚书的鼻子说，“你是没长眼还是怎么的？明明是那韩笑阳使诈，这你怎么不管？！”
“呃……公主啊，常言道，兵不厌诈……再说了，将那扇子挑开的可是莫公子自己……”
“这……”小姑娘急了，“那一定是他扇子上有什么机关了！”
兵部尚书正有苦难言，此时叶风插进来道：“嫣儿，好了。大厅广众之下，你一个公主……”
“外公~”小姑娘向他撒娇道，“比赛就要公平嘛，这样的话，对莫公子不公平！”
“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叶风站起来道，“这事就这样了，有什么回去再说。”
然后便招呼着起架，带着小皇帝一行人回去了。只是临走前九公主还向这边望了望，后来被人硬是拖走。楚清秋去招呼下人把马车赶出来，莫离抱着我和蒋醇玉一起到门口等。刚出了兵部大门，便被一个朝气十足的声音叫住了。
“莫大哥！”冯子蔷从后面跑来上，一脸担忧地问，“刚才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多谢三公子关心，在下并没有受伤。”
“韩笑阳那个卑鄙小人，居然使诈，真是气死人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得第一啊！”然后他又向我道，“你也真倒毒，来看个比赛就差点被他杀掉。我等下就去把他打个落花流水，还你一个公道！”
“三公子的好意心领了。这事与你无关，在下自会去向他讨个说法。”
说着莫离便抱着我向已经到门口的马车走去。只听冯子蔷在后面大声道：“怎么与我无关啦！莫大哥，到时候记得叫上我啊，我和你一起去！”
上了车之后，我便闭上眼睛躺着。一会儿，他们大概觉得我睡着了，然后开始小声地说起话来。蒋醇玉别有用心地向莫离暧昧地说道：“莫大哥啊~叫得好亲热呢，什么时候就这么熟啦？”
“一点都不熟。”
“不熟？不熟你还跟他这么亲热？”
“我怎么跟他亲热了？”
“你打完了之后不还冲他笑了吗？呵，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笑呢！瞧你那样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有奸情呢。”
“你……我警告你，别在主人面前胡说八道！”
“呵，心虚了么？”
“谁心虚了！”
“那你那样做给谁看呢，先提前告诉一声，翔可不会在意你！”
“我……那是因为……”
“为什么啊？”
只听莫离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冯子蔷的模样，与我初见时的主人有几分相似。那个时候我看见他那种天真快活的样子，就想着，明明和他是一般大的年纪，如果主人也能有这样无忧无虑的表情该有多好。”
蒋醇玉一时无语，我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拉起，握在了一双生着薄茧的纤瘦的手中。
“主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怎样做才能让他轻松一点呢？”
“……翔还只是个孩子呢……”
居然还要让人为我担心，真是没用呢。在车轮沉重的隆隆声中，我放松了紧咬着的嘴角，陷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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