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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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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新的空气从口中流入,后背上源源不断地传来温暖的热流。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晕暗中,我微微张开口,急促地呼吸着氧气,挣扎着张开了眼。
“……凤儿……凤儿……”
视线重新聚集,父亲的脸在我眼前清晰起来。可我知道那不会是父亲,因为那张脸比父亲年轻了好多。
“凤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缓缓坐起身,冷淡地将他推开,自顾自地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凤儿?!”
“欧翔失态了,请尊使见谅。”
“凤儿!你明明已经认出我了,为什么不认我?”
“尊使认错人了吧?在下欧翔,表字清明,并不是您口中的‘凤儿’。”
“凤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这张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我也怕只是遇到了长相相似的人,所以才拿了那块玉想来试探你。在看到你的反应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欧阳翔凤!”
被问得急了,我怒气冲冲地对道吼道:“我一定是欧阳翔凤,你就一定是欧阳翔天了吗?”
“凤儿?你……怀疑我吗?”
惊异与难过的表情在那张脸上交织,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哨子吹响。两道黑红色的人影迅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边。
“把他抓起来。”
“凤儿……你!!”
他的功夫应该不错,可他除了惊讶之外,却没有丝毫的抵抗便被两人轻松擒获。
“不知你听说过没有,”我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白色披风穿好,“有凤来仪有个专卖各种药品的天谴楼。其中有一种药物,叫做‘滴血认亲’。”
他惊愕地望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将此药溶入无根之水,由认亲的双方各滴入一滴血。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血液就会融合在一起。反之则不然。”我冷冷地问道,“你可想好了?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如果你我的血液不能融合,我不但要把你千刀万剐,而且,这次北魏的所有人都将成为异乡亡魂!”
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名为伤痛的情绪,许久,道:“我知道,那件事之后,你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才能活下来。可是凤儿,我可爱的凤儿,天真的凤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理会他的伤春悲秋,将他带到天谴楼,我找出“滴血认亲”,派人取来保存好的雨水,拿出一个茶碗将之化开。
这个药是我以前闲来无事时做着玩的。上辈子经常在古装剧里听到有“滴血认亲”这一回事,可是仅以血液的相融性来判断亲属关系却是毫无道理的。不过如果是这个药,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做出这个药以后,我找了很多人来做过试验,然后根据结论再改进,最终得到了这个能让有血缘关系的血相融的药。
等药完全在水中融解后,我拿出一把消过毒的匕首,划破了手指。黑色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茶碗中,形成一个豆子大的小圆球。
“凤儿……你的血!为什么……难道你中毒了?!”
用丝巾将匕首和手指上的血液擦干净,给伤口的地方涂上药,再把丝巾烧掉。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另一把匕首递给他。
他看了看我,便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滴在茶碗中,形成了另一个红色的血豆。
我拿起茶碗,看着两颗血豆在水的波动中挨到了一起。就像相互吸引一般,红与黑渐渐贴紧,终于突破颜色的分界线而相接,然后慢慢地融合到了一起。
我心头松了一口气,身体也软了下来,手中一不注意,茶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掉了。
“凤儿!”
他想要上前扶住我险些倒下的身体,却被一旁身着红衣的血卫钳制住动作。
“你们下去吧。”
黑红色的人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房间里。我这才缓缓地坐到椅子上。
“凤儿,血……融合了吗?”
他单膝跪到地板上,正想伸手去拿开茶碗的碎片,寻找那两滴不知去向的血,我急忙冲他大喊一声:“别碰!”
“凤儿?”
“我的血……有毒。”
“什么?”他急忙过来,拉起我的手看着那条小伤口,“中毒了吗?是什么毒?天谴楼里不是什么样的药都有吗?能解吗?”
“没关系,”我回握住他的手,道,“这毒对我无害,但对于其它人便是致命的毒药。对不起,哥哥。
“凤儿?你肯认我了吗?!”
我对他露出一个似乎要哭出来的笑容:“对不起……哥哥……可是……我一个人……好害怕……”
“凤儿!”一下子被拥入一个紧紧的怀抱,带着激动的声音说:“凤儿……别怕……以后哥哥再也不离开你了!哥哥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凤儿!”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到他怀中悄悄露出了笑意。这样一来,又有一个得力的帮手了啊。
夜已深,我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假装睡着。他就静静地抱着我一动不动,大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时而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我听见他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我耳边反复说着:“凤儿,我的好凤儿,我不会再让你遇到任何难过的事了……”
凤儿……要知道,你的凤儿在那时候已经死掉了啊。九年前的那场灾难中,那个无助的幼小的灵魂,便带着他深沉的哀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现在的我是来自异界的为复仇而重生的鬼魂,要是知道了这个,你又会是怎样的反映呢?亲爱的哥哥。
在他的温柔中,我坠入了真正的梦乡。
自从我和欧阳翔天相认以来,他便天天和我溺在一起。后来,我干脆让他住进了翔凤馆,免得他一大清早便跑到我床边等着我睡醒。
他对我说,当年救他出去的,竟然是北魏国主北辰霄。以前,他与北辰霄本是战场上的有力对手,后来偶然结识,便产生了英雄间惺惺相惜的情怀。可他们始终是敌人,他也不明白北辰霄为什么要救他,更令他吃惊的是,北辰霄不但救了他,还说要为他报仇。五年前那场莫明其妙的北魏对天朝发起的攻击便是他带的兵。现在,他的身份,是北魏的骁骑大将军北辰翔天。
又一个迷团在我心中展开。这个北辰霄,没毛病吧?要说他是为欧阳家不值而将欧阳翔天救出,那么以他的能力,多救几个应该也没问题吧?而且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先救父亲吗?要说他是因为英雄惜英雄而不想让他最大的对手就这么含冤而死,也不会在救下他之后,还出兵让他为了个人恩怨去报仇吧?
另一个大胆的假设在我脑海中浮出水面。如果与我这边的另一条线连起来的话,事情怕是要更加复杂了。不过我还是先将这条线放下,要是就因为我的第六感而推测下去,那么牵连到的人也太多了。
然后我慢慢给他讲了当年我是如何被秦浩所救。当他听到欧阳家的妇孺全在半路上遇害时,当场呕出一口血来。这些年他都在寻找被发派边疆的欧阳家的人,却始终杳无音讯,却不知早在那时,欧阳家的人便被叶风赶尽杀绝。我并没有告诉他宇文慕的事,只说当年秦浩把我托付给一位隐居的高人,那位高人将我带大之后,我便出门游历,然后来到了盛京,开始做生意。
“凤儿,”他听到这里,有些为难地说,“虽然只要你过得好,就算弃文经商,想必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可是……做做正经生意就好,你为什么……有凤来仪的三楼二院,做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说:“当年刚开始做生意时,我只是想找个事情做做,便先在盛京开了一家酒楼。后来有了资本,也就渐渐地做起了珍宝铺,丝绸业,成衣店什么的。本来我也觉得这样便很不错了,可是三年前,我倾尽所有家产建了有凤来仪和三楼二院,就是为了察一些事。”
“察什么事?”
“我偶然间得到了一些消息,然后便觉得事有蹊跷。我发现,叶风陷害我们家的事,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一听,神色马上凝重起来,道:
“这些年我也在暗中调察叶风,可是那只老狐狸太狡猾。当年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都被他灭了口。事情已经过去了九年,人证物证恐怕都被他毁得一干二净,想要为欧阳家翻案,恐怕已经……当年被救之后,我便急着去找欧阳家的其他人,根本就忘了还要收集叶风的罪证。等到我找人无望,再想起此事时,那只老狐狸都已经将善后做得差不多了。”
“当年我还小,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察这些事。只有天天跟着师父在山里学习,到我出山的那个时候,已经是四年过去了。要找证据大概也已经晚了。我本想放弃,做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便好,可是后来却让我打听到了一些别的事,这些事看起来毫无关联,不过整理之后才发现,其实很有可能是一个令人吃惊的大阴谋。
“许多为欧阳家鸣冤的人都说是因为叶风专权,雍天二十九年,先皇架崩,小皇帝继位时才八岁,叶风身为宰相与辅臣,集万千权利于一身。当时能和他作对的,只有手握重兵的父亲和哥哥你。欧家自身树大招风,加上叶风有意陷害,便产生了那场浩劫。事后兵权也落入叶风之手,成为天朝实际上的主宰。
“可是我要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哥哥可曾听过这几句话:四方之王,飞天之凤,凤星现世,天下一统。得凤星者,可得天下,失凤星者,国破家亡。”
“这是……”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话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在哪里听到过?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好像是在你出生那年的大祭祀上,当时的司天监大人说的。因为我只参加过三次大祭祀,所以还记得一些。十九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才十岁,父亲带着我去参加了那年的大祭祀。据说每年的大祭祀上,司天监都会说出对于未来的预言。我对此很好奇,便仔细听了他当时的话。具体内容我记不大清……不过绝对有提到过‘凤星’二字!当时听不明白,还特地问了父亲‘凤星’是什么。”
“十九年前吗……”我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这样……那么事情,却正在朝着我并不期望的方向发展。而且……
“凤儿,这句话怎么了?”
“这句话……”我为难地看着他,道,“哥哥,下面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他焦急地望着我,道,“凤儿放心,只要是凤儿说的话,我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我点点头,慢慢讲开。
“四方之王,飞天之凤,凤星现世,天下一统。得凤星者,可得天下,失凤星者,国破家亡。这句话,是东溟前任国师在十九年前的大祭祀上说的。就在当年,东溟、北魏、西锦和天朝四国的大祭祀上,主持祭祀的司天监们都说出了大同小异的一句话。传说中,凤星千年现世,大陆便会合而为一,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只是,为了得到凤星,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史书中所记载的历代凤星,在助君主开创盛世之后,都会因其杀戮过多而遭天谴,并不得善终。
“十九年前,凤星降世。然而因为凤星是暗星,所以司天监们并不知道它具体降落在哪里。而让凤星现世的契机有三个:九星连珠,天灾人祸,王星陨落。
“雍天二十九年,南方天呈异象,九星连珠。启江流域遭一百五十年一遇的特大洪水,而江南一带却是三百年一遇的大旱,是为天灾;先皇架崩,叶风专权,欧阳家被害,震惊朝野,是为人祸。欧阳啸天被杀,是为王星陨落。”
“等一下!”他打断我道,“你说父亲被杀害是王星陨落……”
“没落。父亲被杀害的那一晚,南方王星陨落。所以,南方的王星应该是父亲。而这三个契机都出现在了天朝境内,所以……”
“所以凤星也在天朝?”
“是的……哥哥……你不是说过,我出生那日清晨,天呈异相吗?”
“是的,那天早上,天边的红云汇集,成翔凤展翅之状……翔凤展翅?!”
他惊讶的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的脸看穿,“你、你的意思是说……”
“嗯,看来那个倒霉的凤星,貌似就是我啊。”
“不、不会吧?!”
“我也希望不会,不过,凤星降世那一年正好我出生,出生时又天呈异相,而且凤星现世的三个契机都出现在了天朝……”
“那么……”
“先别急,”我安抚住他道,“这条线算是理清了,那么接下来我要说另一件事。哥哥还记得我五岁那年生的那场奇怪的病吗?”
“记得。那时是冬天,因为你是早产儿,体质本来就不好,所以一到冬天,便不准你离开房间一步,而且房间里整日都生着火盆。可有天晚上,你却突然发起了高烧。父亲请遍了京城的名医,甚至还特地进宫请旨,将御医也请来给你看病。每个大夫都说这病无根无源,像是凭空而来,所以都束手无策。可是三日之后,你却自己清醒了过来,烧也退了。但大夫看过之后却说,这场来得蹊跷的怪病伤了你的奇经八脉,你此生便不能习武,甚至体质也会比正常人弱。”
我点点头,继续接着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怪病多了,本来也不用怎么在意。可是我却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另一件巧事。
“哥哥还记得被前东溟国主囚禁的瑞王西门浩然吗?瑞王有一子,名为西门锦润,就在我生那场怪病之时,他也在同一时间生了一场怪病,症状与我当时一模一样。也是高烧不退,药石无医。不过他却不是自己好的,而是服用了某位高人给他的一个奇怪的药方,才幸免于难。可是他却并不像我,因病而毁去奇经八脉,他受到的损害,是从此智力发育迟缓,变得如同痴儿一般。”
“有这等巧事?!”
“巧的不止这一件。西门锦润出生之时,也是天呈异像。当时一位高人来到他家,说他是天将转世并给了他一个锦囊,说是日后有大难时用得着。这个锦囊,就是刚才我说的救了他一命的药方。
“而据天象记载,雍天七年,晨锦三十四年,原本晦暗不清的西方王星在一夜之间光华大放,翌日,西方天空被一片红云染得通红。而那一天,刚好便是西门锦润出生之日。”
“什么?!这种巧合……不,已经不能说是巧合了。”他看着我,道,“那么这件事,与刚才得出的你是凤星的结论有什么关系吗?”
“我怀疑,我和西门锦润的那场怪病,极有可能是有人下毒或怎么样,想要杀了我们。而给我们下毒之人,肯定是知道这个关于凤星的预言的人。
“可是一般来说,知道这个预言,并与之相关的人,很有可能会做出两种事情,一是想办法得到凤星,二是除掉其他王星。
“西门锦润与我出生之时都有天呈异象,所以我推测,想要害我和他的人,极有可能是得知此事后,误以为我和他均是王星的其他两方的王星。”
“那其他两方的王星是?”
“东方王星,是现在东溟九王爷东方晨君,而北方王星,则是北魏国主北辰霄。”
“不会是霄的!”他意外的激动让我大吃一惊,“霄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他的人品我最清楚!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小孩下毒手的事!更何况……更何况他那个时候才十七八岁,还是什么权利都没有的太子,又怎么有能力做这些事呢?”
十七八岁已经很大了好不好?生在皇家的十七八岁能做的事已经很多了啊。我郁闷地看着拼命为北辰霄辨解的兄长,道:“就算他不会,也难保他的父母不会为了他而做这些事嘛。”
其实比起北辰霄,我心中有个人的嫌疑更大,而且他也有充分的动机。不过看着兄长涨红了脸拼命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这怎么可能?!霄他……霄……”
“哥哥……”走到几乎错乱的兄长身边,我将他重新拉回了椅子,按住他的肩膀道:“好啦,我又没说一定是他,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对!还有一个人!东方晨君!一定是他!”
“呃……哥哥……那个时候他也才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比北辰霄还小。依你刚才的说法,那不是更不可能了么?”
“我……我……”
“哥哥,”我突然兴起,坏心眼地说道,“你这么护着那个北辰霄……莫非……”
“没有!”他突然跳起来,急忙拉着我的手说,“我才没有喜欢他!绝对没有!!”
宾果。
“哥哥……”拼命忍着笑,我说,“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哦~”
他原本便被急红的脸更红了,都快要滴出血水来。原来自家兄长这么大把年纪了(二十九),在爱情面前还是个纯情小男生啊~而且对像……居然是个男的……
“呵呵……”忍不住笑起来,我指着他道:“哥……哥哥……你真可爱~~~呵呵~~~”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好不容易好忍住笑,拉着他重新坐下。
“好啦好啦!这个先放一边。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吧。”
一听要说正事,他便马上恢复常态。而我却在心里想着,这么别扭的哥哥,还能带兵打仗?真是个奇迹。
“刚才说到那两位嫌疑人。不管是谁做的,能确认的是,有人正在为这个预言行动。所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才是那个凤星。”
“凤儿,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谢谢哥哥。”我笑着,心里却暗道,可是你看起来却不怎么可靠啊。
“那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哥哥问我为什么要建有凤来仪和三楼二院,因为我要查当年害我的人,而此人必定会牵扯到王宫贵族。有凤来仪和三楼二院便是为了接近他们而备下的基础,另一方面也是在暗中发展我自己的势力。有了自己的势力,别人就不能那么轻易地对我动手,而且通过三楼二院的生意,还能掌握一些不为外人道的情报,抓住别人的弱点。
“而我之所以觉得叶风的动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是因为叶风追杀发派边疆的妇孺的原因。据天诛楼的消息,当年叶风发出追杀欧阳家妇孺,是在我们上路之后的两天。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将欧阳家的妇孺全部杀死。这一举动令我很不解。
“如果他是要对欧阳家斩草除根,应该从一开始就下这个命令。两日之后才派人快马加鞭地赶上队伍传达这个消息,那么,是不是因为这两天的空白时间中,让他得到了什么消息呢?天诛楼得知这个信息,是在某位杀手的一次任务中。只要是有关欧阳家的对像,杀手们都会先将对方带回天诛楼审问。那次的对象正好曾为叶风做过事,从他嘴巴里,我们得知叶风当年之所以下这个赶尽杀绝的命令,是从司天监那里回来之后。据说杀掉父亲之后,他便匆匆忙忙地去了一趟天星台,并拿回了很多有关天象记载的文书。
“得到的消息就仅止于此。这就产生了别外一种假设,叶风为什么要去天星台,并拿回有关天象记载的文书?在除掉自己的对手,已经成为天朝实际的最高统治者之后,还有什么事情是让他如此着急的?
“如果他知道那个关于凤星的预言,那么这个反常就说得通了。那日父亲是午时被斩,叶风在父亲斩首之后便去了天星台。可是据记载,南方王星却是夜半时分才从天际陨落。如果叶风要杀的是南方王星,那么当时,他可能就会认为南方王星并不是父亲。所以他拿回天象记载的文书,想要找出其他符合王星特征的人。”
“那么说,他找到的人,是你?”
“没错。”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因为当时,三个契机才刚出现,凤星尚处于晦暗之中,根本没有显露。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所以他认为你才是南方王星,这才派人手来追杀你。”
“极有可能。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因为我并没有证据。”
谈话到此,各条线索都已理清。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些信息我并没有告诉他,因为这个声称要保护我的哥哥,却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可靠。
“事情竟会如此复杂。”
“不复杂就不好玩了,”我喝了一口茶,看着他俊秀的侧脸,突然想要恶作剧一下,“话说,哥哥。北辰霄为什么要救你,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说不想看着欧阳家的人冤死。”提到北辰霄,他的脸上突然又透进了一丝血色,“我就跟他说,如果你不想看着欧阳家蒙冤,就应该把父亲救出来。他说他派过人去救父亲,不过关押父亲那里有重兵把守,所以失败了。”
“可当时你那里应该也有重兵把守吧?”
“或许父亲那里才是重点吧,当年我才二十岁,虽然做出了一些战功,不过比起父亲来,还是微不足道的。”
“你说北辰霄有帮你去找我们,还出兵天朝,就为了帮你报仇?”
“出兵的事我是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不过霄他人很好,对父亲也很尊敬,”他一下子正色对我道:“所以你就别再怀疑他了!他不可能害你的!”
这人……怎么胳膊轴往外拐啊?
我挤出点眼泪,把眼睛变成泪汪汪的效果,道,“哥哥信他,就不信我吗?我被人害得终生都不能习武,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如果真是他害我,哥哥是不是也就这么算了?!”
“凤、凤儿!”他急忙将我抱到怀里,用衣袖轻轻地给我擦着眼泪,“怎么会呢,我、我只是说,以他的人品,不会……不大可能做这种事。如果、如果真是他害我的凤儿,我第一个就杀了他!”
“真的?”
“当然是真的!凤儿是我的宝贝,我一定会保护好凤儿!”
“可你老在帮着那个北辰霄说话!”
“我、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就事论事!”
“是吗?我才不信!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北辰霄啊?”
听了此话,他一张俊脸马上变成猴子屁股,紧紧抓着我的肩膀说:“我才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他、他可是男的啊!”
“男的又怎么样?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还管他是男是女?”
“凤儿……不会觉得讨厌吗?”
“不会啊,我不在乎这个的。”对他露出灿烂的笑意,然后马上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不过,是北辰霄就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他可是害你弟弟我的头~号嫌疑人也!你要喜欢他,等他的嫌疑洗清了再说!”
“可、可是……不是!我才不喜欢他呢!我、我……”
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多了个哥哥是这么好玩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