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犹记何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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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光，杏花吹雨。
天外风光，烟雨朦胧迷茫，恰似雾绕罩轻衫，影影绰绰。春芳怡和自然，皆吹得满园芳菲拂新绿，相引意趣盎然。
庭院深深，草长莺飞，百花竟艳，又是一季春来。
于此时，大都赋歌这万物始然，芸芸复苏，把一樽琉璃，饮那曲水流觞，调一盏沁脾新醅，唇齿留香，弹一曲筝琴款款，音姿飒踏，妩媚风霜，朗一诗两词，看天外风光，再道一句河山大好，莫不是无限美好，心焦作罢。
江山如此多娇，山水常青，潇潇暮雨，漫烂豆蔻怀心，洒脱年少儿郎，折引情花满放。
泛舟江上，荡起层层春水踏露，圈圈涟漪，引得鱼儿满跃。
摇桨摆手，拂风柳岸，摇曳生姿。
行江舟头，品浓淡适宜的新茶，聆听百鸟争鸣，看自然山水，最是恰然不过。
俨然寒冬过，又迎和春来。
初雪消融，江风中似还有点点微冷，丝丝凉意，倒让我心中颇自然了几分。
整领衣衫，笑意看着这淡墨泼下的一江春水，尺笔轴卷，一抹一抹的勾勒是那般的相得益彰。
舟楫拨划，荡开了一条条水路来，漾着深深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水浪翻腾，扑打着江中腾起的水鸟与鱼。
此刻的心很宁静，如一池春水般化在了这温风细雨之中。
如若能一直这样安好，倒是我一生不可触及的心愿。
舟摇微岸，船面吱呀作响，想来是一路行程已了。
“少爷，我们到了。”身旁的竹青摇了摇还沉醉在春意中的我。双手不禁摇晃我，将我引回思绪。
我回过神来，瞧了他一眼，他嘿嘿傻笑了一声，就微颤着手指，指着岸边翘首相望的几人，一个劲笑道：“少爷您看，夫人和大小姐都接您来了。”
我顺着他手的方向望去，看见约莫四五人守在那码头边上，正焦急的张望着，直到看见行船靠近岸边，稍稍才缓和了气神。
我微微蹙眉，无奈地放下手中正盏了一半的茶，兴致已尽地对竹青说：“你去收拾一下吧。”
竹青“诶”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转身收拾了行头去了。
嘴中还阵阵有词念着，“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我抿嘴笑了笑，视线放到了岸边。
此去出行江浙一带，表面上是去历游山水，但是实则是私下奉了皇命督办江南总督李霍私下贪污粮响一案，顺带查清其一派党羽，虽说颇费了些时日，但也总算不辱使命。
随着李霍案被彻查，如意料中的查出了其中还牵连了当朝一帮腐朽的结党官员，以宋太师为首的贪官污吏被一举获。
他们结党营私，挪用公款，中饱私囊，利用手上权职欺压百姓，以至于真相被查实之后，所作的一切反抗都被轻而易举地一一击破，最终还不是一道圣旨，琅珰入狱。
我父亲陌翟也因检举有功，被皇帝提拔为从一品吏部尚书。
本是朝中重臣，手中权势怎会在一朝一夕间就会被刚登基的皇帝给土崩瓦解？肯定很多人也会匪夷所思，我也不例外，但是遥想临走之前父亲的吩咐，看似无关痛痒的几句话，现在想想倒还是成了关键所在。
一个极其有手段的人，除了庞大的野心之外，超人的地位也不可或缺，他现在再无顾忌，手中所掌的权力也如日中天，我都开始不由佩服起了他来。
但是想到这里，我的心骤然一紧，到底是他用我之手，坐收尽了这渔翁之利，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让我大大的不爽。
我十指紧握，白皙的手瞬时便泛起了青丝。
“少爷，下船了。”竹青拿了东西，付了船钱，就唤了我下来。
我捻起思绪，缓缓地下了船，刚落脚，抬眼就看见立于岸边的姐姐和母亲已来到了我的身边。
“阿霜。”
“霜儿。”姐姐和母亲异口同声地唤道，伴着一丝哭腔。我的心不由一软，拉过她俩的手紧紧握住，抚了抚那熟悉的温度，就开口轻言说道：“让母亲姐姐好等了，是阿霜的过错。”
“说什么呢，阿霜，平安回来就好。”姐姐泣笑，兴是瞧了我风尘仆仆，便拂了手帕前来擦了擦我的脸，“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花猫似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转眼看了看一旁的母亲，看见她笑靥如花，神清气爽，我的心便宽了几分，看来我走的这几月，母亲并没受到什么大委屈，这对我也算是小小的宽慰吧。
姐姐自从嫁了夫家，生活就开始变得美满了起来，不再受人欺凌的她日渐丰腴了起来，健康的肤色映得她双颊绯红。
姐姐本想扯着我多问我两句，却被母亲给打断了。
“好了，碧儿，霜儿累了，我们回府再说。”母亲拍拍我和姐姐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达至我的手心，还是那种仿佛可以融化掉这世界上所有的寒情冷意暖，我笑了笑，却低头看见母亲的眼睛里噙着悉数的泪光，“走吧。”。
转过身，姐姐就松了我，忙去掺了母亲走在了前面，我使了竹青跟在她俩，便默默地看着她们的背影，一时之间，心中百味陈杂。
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她们。
至少这一世如是。
回到家中，已入暮时分。
母亲早早吩咐过了厨房煮了我喜爱的吃食，姐姐却于回府的半路途中被姐夫派来的小厮给请了回去，据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当真佩服她那如小孩子的心性，不过对于她对我从小到大的关爱，我倒是真真感激与喜爱。
她和母亲这辈子是我最亲爱的人。
回想起小时候，全家人都对我言听计从，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那无非不是我是家中的独子，这些伎俩我早早的就领会过了，身份独特，往往造就难诉的悲哀。所以在她们虚情假意的背后，也真真只有母亲和姐姐的真情微温着我逐渐冷淡下的心。
“阿霜，你得小心，瑶胥回来了。”
姐姐临走前的忠告，让我着实吃惊了一番。
看她神色紧张，和刚才相见之时的神色大相近庭，我知道她是怕母亲担心，所以便拉了我私下地说。
“父亲进了官职，皇上也把瑶胥给放了出来，还进了妃位。”
陌瑶胥，我同父异母的二姐，父亲填房之女。
本是当今皇帝的瑶嫔，却因性子刁蛮，以下犯上，得罪了皇后，被皇帝给打入了冷宫。
没想到，这次父亲搬倒宋太师一帮人，皇帝竟将瑶胥给放了出来，还给晋了妃位。
我不由“嗤”了一声，想想她们母女俩恶俗的嘴脸，歹毒的心肠，心中没理由的一阵厌恶。
从小受的气，吃的苦也太多了，乃至我记忆犹新。
我母亲虽为父亲正室，小家碧玉，但父亲却因她出身不高，容貌也不出众，所以不甚喜爱。
二娘虽为妾室，却系出名门，姿色娇艳，年轻时，就冠名千里，芳名远扬，多少人趋之若鹜，踏破铁鞋只为搏卿一笑。然而也要不是因为她家道中落，也不会委身嫁于父亲为妾。
出自名门的千金，自然是有了从小养成的娇气，自二娘过门，父亲便是对其异常宠爱，呵护备至，乃至不久便有了二姐陌瑶胥。
那时也刚刚生下大姐的母亲没少受二娘的气，尤其是在二娘生了二姐之后，二娘将母亲欺压得更惨。父亲也是不闻不问，任二娘闹腾生事，打击妻房。
可怜我母亲就是那般随和的性子，不在乎什么尊贵名分，真真是非常疼惜我和大姐。但是要换了是我，早让这家中不得安生，哪还有二娘栖身立足之地，让她如意。
若要人不欺，必先自强不息。
然而，终获是上天垂帘，母亲的磨难终于也在生了我之后得以缓解。
父亲年逾四十，已逐渐歩向老迈，十分感慨膝下只有两女，异常惋惜。
正愁无子之际，下属而奏，提议纳新妾，被二娘知晓后，给生生着实地折腾了一番。多事之秋，二娘把家里闹了个鸡犬不宁。
苍天怜悯，母亲于那时便有了我。父亲知晓后对母亲大为改观，呵护备至，言听计从，那讨好的嘴脸，眼红得让二娘咬牙泄恨，日夜咒骂。
母亲却不以为然，温和如水的性子，只是日夜期盼她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吧。
记得母亲和我说过，那一个我出生的早晨，天地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气雾凛寒，即便在初阳升起之后，也久久没能散去，让人感觉凄凉异常。
观摩庭院的花草被也全被浓霜打湿，低垂着头，牵拉着叶，毫无精神似的，叶片上的霜水凝结倾下，像串连不断的泪珠，晶莹剔透，映着晨光熹微，仿佛在凄诉着那与世的哀伤。
母亲被这样的场景给深深地感染，父亲却以为这是个吉兆，连忙找了神婆来为我批命。
哭声啼下，嘹亮的声音打破这这晨曦的寂静，产婆笑歪了嘴，抱着我去我父亲面前讨好。
“恭喜陌老爷，贺喜陌老爷，是位小少爷。”父亲一听，神为一震，颤抖着双手地抱过我，一阵突如其来的高兴，抱着我原地打转儿，那批命的神婆，也适时宜地上前来添喜，说我天纵奇才降世，将来必名冠天下。
这喜上加喜，自然是让父亲笑歪了嘴，连忙让人打赏，抱着我一个劲的笑，满是皱纹的脸上，因为笑容的堆积，纹路变得更加深刻了起来。
母亲却没被这眼前的欢喜给吸引了去，自顾自的沉醉在自我神识之中，淡淡地看着我，竟含有淡淡的忧伤。
缓缓地，她吐露出两个字。
欺霜。
几世情鸾殇离久，莫挽千妍惹欺霜。
我的降生，让母亲的下半生终得安宁，父亲开始偏袒起我的母亲，二娘也不敢再对我母亲明目张胆的欺凌。
父亲从小对我爱护有加，而且日益倍增，不仅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神婆批命百年难遇的奇才。
尤其是，在时月流逝后，我逐渐的成长，更加应证了我出生时的批命。
其他孩童还在咿呀学语之时，我就能连词成句，三岁便能熟读诗书，五岁就能倒背如流，十岁便已琴棋书画样样不精了。还记得那时我十二岁，早已声名远播的我，被先帝特召入宫，对我赞叹有加，并恩准我为太子陪读。
父亲对我的喜欢日益明显，对我的赞叹之词，由最初的欣赏变成了惊艳。不光是才学，还有我的容貌。
如今我已年十八，未及弱冠之龄，但却随着年岁的增大，样貌就愈发不像了父母。
翩翩年少的公子，竟生得比女子都还令人惊艳。
明眉皓目，肤如凝脂，倾城绝代惊鸿一瞥。不似男子堪比女子，却胜似女子。少了份阳刚多了份阴柔，冰肌玉骨也不及那般洒脱。
恍若天人，犹如谪仙。
我的容貌与我的惊世才情并进，以致我声名更盛，又深受先帝垂青，外界的传闻都把我作神一般的供奉。
父亲更是以我为傲，青睐有加。
然而，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其中缘由。
此身成劫，秉承万家，重塑前缘。
我父亲本是是当朝四品官员，职位虽不高，却深受现任皇帝青睐，然这次更因推翻宋太师为首的腐官宦臣，功不可没，被皇帝晋为从一品吏部尚书。
二姐瑶胥也被放出了冷宫，还晋了妃位。
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握拳而立，心中竟有一丝愤慨，却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竹青朗朗：“少爷，老爷回来了，夫人请您去前厅用膳。”
“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犹记何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