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蔓延的黑暗 ...
-
秋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医院房间里，手臂上缠满了绷带，还连着输液管。被窗帘拦了一半的小窗口外只有漆黑的夜空和几颗孤独的星。秋早习惯了看着各式各样的病人躺在这里，可轮到自己倒在这空无一物的消毒房间里，却只觉得奇怪与不安。她也没多想，只是条件反射般地拉了拉输液管，正考虑着摘掉针头，却突然听见游星的声音说道，“别这样，秋。你失血过多，身体正需要补充水分。”
听到那个声音，泪水顿时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小声说道，“我能治好我自己，你也知道的。”
“但是你仍然需要输液，”游星说，“躺着好好休息，秋。难怪都说医生都是最难照顾的病人。”
“游星，天啊，游星！”她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静了片刻之后她轻声问道，“你是来带我回家的么，游星？”
“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走。你不用强迫自己，秋，毕竟就像你说的，十三年了，你有了新的世界和生活。”
秋微微一笑，却是几分好奇地问道，“不过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回家？我想这个世界相对于我们自己的世界来说应该是个平行宇宙吧？肯定不是上车就能走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的D轮带着定位装置，”游星解释道，“靠和我们那边的设备处于量子缠绕状态定位，一定能找回家的。”
“尽管这样，要打开连接平行世界的虫洞也需要很多能量吧。”
“我已经看过周边的发电站了。离这里不远的那个海边的核电站总输出倒是够了。”
“你说什么？”秋显然有些惊讶与不安，“你难道打算劫下一整个核电站的产出？很多人的生活就靠那个核电站了。”
“我只需要截断十分钟，最多不过十五分钟，”游星解释道，“我们夜里走，那时候所有银行和金融市场都关闭了，不会被影响。市里的交通信号灯都有备用太阳能电池，十五分钟没问题。至于医院我也都看过了，二十四小时供电的一级备用发电机，不是么？”
于是秋笑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说，“当然，游星，我不应该怀疑你的。如果是你当然会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自不会影响到他人。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她的面色又是沉了，一双美目中似乎有颤抖的光，“你，你可想过如何将我们的孩子带回家？”
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游星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轻声唤道，“游星？”还是没有回答，于是秋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那个孩子，九十九游马，他便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游星终于被从沉默中震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他问，声音已然嘶哑。
“第一次遇见那孩子的时候我便隐隐感到些什么，”秋无奈地微笑，“他看上去就像我的小男孩，游星，他当真像，哪怕他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我没说错吧？你可以说那是母亲的本能。不过我理解你为什么不开口。游马也对我说过他家人的故事，他的大姐，他的奶奶，还有……当然还有他的父母。那个他叫做爸爸的人，毋庸置疑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的好人，游马那么爱他们……”秋说不下去了，喉咙里传来终究无法咽回去的一声抽泣。
游星仍然没有说话，他在妻子身边坐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的一片沉默。门猛地推开，游马冲了进来，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一双眼睛在燃烧。
“清原医生！”男孩唤了一声，直冲到床边。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抱住秋，但看见秋满身绷带，手臂上还插着静脉注射的针头，顿时又僵住了。
秋对着游马一笑，握住孩子的手说道，“我没事的，好孩子，你且放心。”
“他居然敢，”游马咬牙说道，“玉座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伤害别人，连他的亲生子女都成了武器！III， V，甚至IV，他们其实都不是坏人；他们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的——III就是我的朋友！可是玉座逼着他们做尽坏事。玉座还借着决斗的名头把你伤成这样。我，我要杀了他！”
游马的话语让秋一愣。她将男孩的手握得更紧了，说，“游马，你不能这么想……”
少年拦下她的话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要担心，清原医生；我一定会让玉座付出代价的！”
秋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傻孩子，就是你这么说我才要担心。别冲动，别做傻事，游马。”
“不是傻事！必须有人制止玉座。我必须制止他！”
游星将一只手放在游马的肩膀上，逼着男孩转过身来。他单膝跪在男孩身前，直视着孩子的一双栗色的大眼睛。“当然必须制止玉座，”游星轻声说道，“但你不能放弃自己的原则。如果你为了阻止他不择手段，伤害他人，那你只能证明玉座已经胜出，也没有什么邪恶被阻止，只不过是换了个人选换了个形态而已。再说了，你难道不应该专注眼前的战斗么？明天可是半决赛，你将要对决亚洲大赛的亚军神代凌牙。他也是个难应付的对手，你需要专心考虑和他的对决。至于玉座，那可是我的对手。”
游马抬起头来，他看上去却只是愈发不安与绝望。“你也会受伤的！”男孩大声说道，“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相信我的实力，好么？”
游马审查着面前的陌生人，似乎还有有一丝犹豫，但最后他点了点头。他又拉住了秋的手说，“请好好休息，并且快些好起来吧，清原医生。请不要担心，休息就好了。我得走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男孩的声音似乎平静，但是他的眼镜里有一团决然的火。
出了医院后游马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他所敬爱的人被困在病床上当真是火上浇油。虽然他不想，可是玉座的脸又一次在他脑海中划过。一只眼睛从那张可怕的面具下望向他，让他几乎想转过头去，可又因为太过愤怒无法放弃对视。玉座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你恨我么，九十九游马？你应该恨我啊，当然还有菲卡。不错，恨我吧，别躲避这番感情。让仇恨和报复的火焰吞噬你的心吧。”玉座笑了起来。他似乎好像根本没有想过他的那些孩子，一个个被困在生与死的决斗中，一点一点成为冷血疯狂的凶手。想到这一切游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烧了起来。
“游马。”
阿斯特洛尔突然出现在男孩身边，一双半透明的眼睛担忧地望向他。“游马，你不能按照玉座所说的今晚去找他。他只是在挑拨你而已。”
“来吧，游马，午夜时分来海边的空库房见我，”玉座对男孩这样说，“来与我决斗。我想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如果你赢了，我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包括你的父亲，九十九一马的下落。”
游马抿了抿最。“阿斯特洛尔，我一定会去见玉座，”少年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声音说道，“不能再这样了；我不能让他伤害更多人，尤其不会让他碰一下不动游星先生！还有玉座可能是唯一知道父亲下落的人了。如果想找到父亲，我只能按照玉座说得那样去见他。”
“但我不想看见你受伤，游马，”阿斯特洛尔轻声说道。
“我不会受伤的，”游马提高声音，姿势中全是孩子气的自信和坚决，“我会去和他决斗并且我一定会赢。我最近一直都在提高。我能做到，我也一定会做到！”顿了一顿，他又说，“你也会帮我的，对吧，阿斯特洛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当然会，”阿斯特洛尔轻声说道，“我永远会帮助你，只要我能做到，游马。”
当他们来到海边的仓库时其实还没有到午夜，但是玉座已经到了。玉座仍然看上去仿佛一个小孩子一般，被仓库的空旷衬托得如此矮小，但却一样让人心惊胆颤。
“看看吧，”玉座的笑声尖锐得能穿透耳膜，“好孩子，你果然来了。很高心能见到你。你真是个无可畏惧的孩子，就好像一马一样。”
“别说废话了，”游马瞪着玉座，“决斗吧！当我胜了之后你必须放弃这所谓的复仇，你要好好对待III他们，还有你要告诉我父亲的下落！”
于是玉座开启D盘。“既然你这么有礼貌地请求了，那就开始吧，乖孩子。”
“先攻我就拿下了；抽卡！”游马叫道，抽起一张加入手牌，平时一味孩子气的脸如今十万分的严肃。他看了看手中几张卡，然后丢下一张在D盘上，“通常召唤【我我我魔术师】，后场盖伏一张。该你了，玉座，放马过来吧！”
玉座又是笑了起来。“你还真敢说啊！很符合你的名字，无知而无畏的小马驹。好吧，我也不继续吊着你的胃口了。发动魔法【纹章支付之印 】。只要这张卡存在于场上，双方玩家都可在需要支付生命值发动卡效的时候将额外牌组除外一张代替支付生命值。”
游马疑惑地皱起眉头。这什么意思？玉座为什么会发动这样一张能为双方所用的卡牌？还是说玉座会用上很多需要支付生命值的卡牌？可是以前却没有见过。他还在思考对方的战略，就看见玉座又拍下一张卡牌。
“接着再发动一张永续魔法：【宇宙镇压】。一回合一次，回合玩家可以支付生命值至只剩下一分来发动【宇宙镇压】的效果：宣告一个字段，然后都必须将含有此字段的全部卡牌从牌组，额外，场地和墓地中除外。被【宇宙镇压】效果除外的卡牌不会被其他任何卡牌影响——也就是说，去了的可就回不来了啊。”
“什么？！”游马就喊了这么一个词。对于这张不可思议莫名其妙的卡牌，他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就连阿斯特洛尔也只能倒抽一口凉气，却无话口说。
玉座笑得更大声了。“为什么怎么沉重呢？这游戏才开始啊，好孩子。那我可就发动效果了。支付生命值什么的那就不用了，用【纹章支付之印 】的效果将【先史遗产水晶外星人】除外，宣告字段【我我我】。来吧，好孩子，把你场上的魔法师除外，盖着的也要检查一下，当然还有牌组和额外里面的所有相关卡牌也别忘了一起除外。”
游马望着玉座，眼睛瞪得滚圆，一动不动。他沉默了太久，最后阿斯特洛尔将一直半透明的手放在拍档的肩膀上，说，“没事的游马，不要放弃；我们仍然能赢。”
而游马却是突然爆发了，只是原因让阿斯特洛尔意想不到。“【水晶外星人】是III的怪兽！”小男孩大叫，“他怎么就这样直接丢了，用来发动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法卡。玉座，III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就只是一枚金币，随时可以用来换取你想要的东西么？他是你的儿子！”
“哦天哪，”玉座仍然在笑，“你可真是个正义感强烈的好孩子。不过你是不是应该更担心自己的战况，游马？”
毫无预警的，游马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口气陷坑。如果不是阿斯特洛尔及时提醒游马只怕就要掉下去了。陷坑将【我我我魔法师】整个吞噬，接着覆盖的【我我我突击】也消失在地下。
“当然还有你的牌组和额外，”玉座懒洋洋地说道。
又有六张卡从游马的牌组和额外飞出，消失在黑暗中。决斗才刚刚开始，他便已经失去了八张卡牌，几乎是他牌组的四分之一！
“再盖伏两张，回合结束，”玉座说。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的回合，抽卡！”
游马还没来得起看清楚抽上的是什么，就只听见玉座说，“陷阱发动，【异次元炸药】！你每有一张除外的卡牌就会受到300点的直接伤害。我可数到整整八张，游马。”
玉座的最后几个词几乎就听不见了，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游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知道身周突然全是火焰。一股热浪卷住他整个人，似乎已经将他每一寸的皮肤都烧成了焦炭。
好疼好疼好疼……
再多的决心和勇敢在这一刻都化作乌有，游马忍无可忍地痛呼起来。就像任何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只能呼唤那些最亲近的人——那些近在咫尺，却又如此遥远的人。
“妈妈！”游马尖叫道，“爸爸！救救我，爸爸！”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蔓延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