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见的BOSS的名字》雷陨

4、所谓主线任务

　　纽约所谓“有品位的地方”指峭岩堡垒顶层的360度旋转全景咖啡馆，为表对他们出手相助的谢意把饭钱包了。透过玻璃幕墙能将灯火闪烁的街道、茫茫无际的森林和静谧深邃的夜空一览无余，精致爽口的甜点也让青他们暂时忘记了现实中自己还胃袋空空。
　　虽说选了全城最昂贵的地点，纽约早意识到一个人处于10个异国城市的包围中绝非轻松之事，何况其中大半都不是省油的灯。他简略说了SUPER DIMENSION这款游戏因为参考过各领域的尖端技术而不可避免包含了少许的军方研究成果，露家人不知哪里获得消息，据此认定米国在游戏里不仅运用了本国最前沿技术还可能以此窃取露家的机密信息，他们进入这个游戏恐怕玩是第二位，抢在米家人之前确证自己的猜想才是第一位。白天纽约和队友分开行动，偶然碰上莫斯科和加里宁格勒也不知说错了什么话，就被两人从野外地图卯足劲儿追杀，任他怎么澄清露家纯属臆测也没用。逃跑途中他得知与他有约的西安等人在峭岩堡垒附近，全速奔逃过来才躲过一劫。
　　“峭岩堡垒是我的福地，我要在这里买个纪念品带身上，以后打游戏也会安心很多。”纽约在胸口画个十字，冲客人们露齿一笑，“至于小青岛职业被锁定的事，我就真不知道了，回头会帮你打听看看。我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剩下问题应该是你们内部解决吧。”
　　安阳放下刀叉，撑着侧脸懒懒送去一瞥：“你急着走？”
　　“对，我急着回去找我失散的队友。”
　　“再见，走好不送。”
　　“哦对了，我参与过游戏开发阶段，就透露件事吧！不日更新的资料片不仅会新增地图、提高等级上限、放出世界任务和阵营战，还会在玩家互动等细节上送惊喜。我记得你们东亚的网游喜欢搞结婚系统、羁绊系统之类的东西？”
　　“……还行吧。”切换成资深宅男模式的港说，“有一阵很流行，玩过头了也招人讨厌，有和没有的差不多一半一半。”
　　沪兴致不高：“维持好友和团队功能就行了，搞那种累赘做啥？网恋最不靠谱了，又不能啪啪啪。”
　　“能啪啪啪。”众人还在体会沪话中深意，纽约忽然极其严肃地回答道，“目前还不行，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做到，早在游戏开发时我们就有此目标了。”
　　鹭掩面。鲲悄悄靠近青咬耳朵：“我还以为会是气氛很紧张的谈话，怎么走向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是他们兴趣点太奇怪了。”青一脸沉痛地悄声回答。
　　“你们务必要等着哦！不想玩网恋，你们凭现实基础也可以凑几对嘛，凭我多年来在国际上摸爬滚打，你们中那谁和那谁就可以——”
　　西安及时打断他的话：“心领了纽约先生，我们会考虑的。今天合作还算愉快，我们双方各有要事，该说再见了。”
　　纽约点点头，吹声口哨走了。青他们五人本想接下来就向古都们打听其余事件的来龙去脉，却被以时间太晚赶快回家吃饭等理由婉拒。
　　“明天上线，我们在旅馆里继续说。”洛语重心长，“小孩子作息紊乱会长不高的。”
　　……洛姐，虽然你一点不矮可这里除了鹭好像都长得比你高了哟。
　　腹诽归腹诽，海港组屈服于古都组笑里藏刀的淫威还是乖乖下线了。一睁眼青就在头晕脑胀和饥肠辘辘的双重夹击下脱下模拟头盔以不能再快的速度奔向冰箱，拖出速食食品扔微波炉加热，吃罢一盒又出门散步半小时才恢复正常状态。回家接到济南电话，说8点钟给他打电话时无人接听，没什么要紧事就想提醒他游戏可以打但要注意正常作息。青连连称是，又被济南问起威海的事调查怎么样了，语气仍是一星期前那般随意。
　　“还没有线索，但是也说不准……遇到了很多神奇的事情。”青差点把沪港及古都组也来打游戏且泡的时间不短告诉济南，想想还是咽回去了。
　　现在他倒不太担心年度总结会，沪港那种等级的重镇甚至首都都已经深陷网络不能自拔（？），估计临头也没有立场对他提什么意见。换个角度，过长沉溺在虚拟环境中确实不好，对于喜欢有条不紊的生活的青，他更应该合理地控制好时间。
　　只是今天意外实在太多。明天不知西安他们会透露哪些话，但愿，不要再出奇奇怪怪的节外生枝了。

　　次日登陆游戏，西安不想耽搁，加上可能对昨晚使用长辈威慑力赶走晚辈们怀有歉意，和洛一起把与纽约的约定前后都说了一遍。
　　说明用了总共一个多小时，牵扯到不少技术问题，精简来说和沪猜测的八九不离十。SUPER DIMENSION全球同步运行没多久，就受到一个外来程序入侵，工作人员每天都要处理成百上千的病毒早已见怪不怪没放在心上，用一般杀毒手法对付了，谁知半个月前入侵程序又冒出来还成长得更加茁壮，不但在游戏世界里拥有了独立实体，还可以自行繁殖出近似于游戏中怪物的子程序，昨天在混沌密林袭击鲲的章鱼怪就有很大嫌疑。面对此等威胁，坐视不理很可能会造成整个游戏系统的崩溃，追踪定位并找出消灭它的手法却十分困难，因为这个程序是来自好几个老牌网游中好几个BOSS级角色的集合升级体，早已在无数次被玩家万人推的经历中深谙人心险恶世事难测，心肝在苦水里浸泡得黑油油的，几近领会了在人类眼皮底下隐匿踪迹壮大实力的奥义。用正常方式屡战屡败，发行公司只好转换思维，让城市们进入游戏，在游戏的框架内靠实力一决胜负。
　　“交给城市解决倒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不直接指定米国城市呢？”青很是好奇。米国城市里游戏宅可谓一抓一大把，技巧应该算全球领先，完全没必要踢皮球给外人。
　　洛往背后拨弄一下长发，面上浮现出略显复杂的情绪，说：“问得好。NY接了任务，也想直接和队友按一般刷BOSS的方式解决这事，读过资料才发现这次的对手很特殊——它在游戏世界的自我意识，最初形成于十年前一个老网游的第N个资料片。它第一个形体在那个资料片之前早已被玩家推倒并且按剧情化作一颗流星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了，可它的意识侥幸还在，不断吸收它后来那些有同样遭遇的BOSS的怨念，到那第N个资料片的时代终于能和游戏表世界接触，接受多年之后的信息了。它制定了庞大的复仇计划，要给设定它悲惨命运的游戏系统和自以为是推倒它千万遍的玩家们一个教训，刻苦修习，不料这款网游经过辉煌时代，气数渐尽，在它着手复仇前便走到了尽头。顺便一说，本来那个叫什么玻璃渣的公司想给个皆大欢喜、两大势力十几个种族从此和平共处再也没仗可打所以玩家们放心洗洗睡吧的HAPPY END，死去的BOSS们也会洗心革面获得重生，但编剧情的最后不知因何突然脑抽，来了个全灭结局……不光惹得很多有深刻感情的老玩家心如死灰争着跳楼，也让这个程序彻底愤怒了，在《魔O世X》里完不成的复仇，它要去别的游戏继续！很巧的，它当年重新和表世界接触的、据此构成它技能核心的那第N个资料片，公司为挽回颓势吸引亚裔玩家在内容上是中国元素主打，……你们听说过，对吧。”
　　海港组面面相觑。他们当年多少都玩过那个老牌网游，对于事情竟起因于此真有些无话可说。
　　“纽约和他队友光是追踪它就非常艰难，效率太低，就想到了我们。他认为我们这些古都浸染千年文化应该在直觉上就更灵敏一些，不知真假，反正我们前两天差点追到那个BOSS。纽约说把这个麻烦解决了，公司愿意分给我们巨额的利润提成并优惠交易几项专利，解决不了也不会为难我们，就答应了。不管对手多强，只要在游戏里就受到规则的限制，我们锻炼成强者，找到它，用合适的方法对付它，总能解决。”
　　“……原来如此。”港说，“的确是很诱人的报酬。”
　　沪已经跃跃欲试：“难怪了，是我我肯定也答应。”
　　宁听见他俩的话，似乎很辛苦才忍住各敲一个爆栗的冲动：“谁不知道，你们俩一贯很勇往直前。多来人手我们当然不反对，但你们队其他人怎么想？”
　　青、鲲和鹭均表示就算没有丰厚报酬他们还是挺感兴趣的，愿意助一臂之力。
　　“那就谢谢了。不过你们不需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人太多容易引起那BOSS注意，你们还是按自己的步调享受游戏，我们继续追踪它，我已经把你们添加到好友名单，有需要再叫你们。这样行么？”宁看看队友又看看青他们，这提议全在情理之中，自然无人异议。
　　之后十人各按喜好排列组合两三个一组地上街闲逛购买物品装备，青和鲲一起去。走在中世纪风的窄巷中望着天上各种奇形异状的飞行器掠过是一种独特的享受，但鲲情绪不太高，少见的没说什么话，青只好陪她散了会儿心，买了些药品就回到旅馆。离集合告别的时间还早，他一人逛到中心花园，在一道高高的竹篱笆后面意外瞧见了沪和京，脸色不很轻松地似乎在讨论什么。他想悄悄绕开，沪已经看见他挥手示意他过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青你一个人？”京笑了笑，说，“沪找我问事情，你听听无妨。”
　　“我主要问问游戏里的英雄职业和给城市的特殊奖励古都组了解多少。莫斯科那种超长距离可连续射击近战还能配备武器的狙击手是典型非常占便宜的英雄职业，洛高机动的弓骑士、我提早领会的双刀流没那么厉害，也算很不错的奖励了。就是话题说着就跑偏了……”沪耸肩，询问的眼神飘向青。
　　青心领神会，说：“听你们说了缘由后，我又想了昨晚的事，我认为……纽约没有把话说全。至少和莫斯科和加里宁为什么打起来他是有所隐瞒的。”
　　“是的，我们也有此共识。依你们和米国人的约定，昨天那情况没法袖手旁观，但正面和露家冲突也非常不好，幸亏你们没打起来。”
　　“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加里宁的火力网掩护加上莫斯科的狙击能力，他们若背水一战，赢不过六个人但也足以把我们打得半残。而且莫斯科这人……”京抱着胳膊，眼望地上勾勒着纤细花朵图案的石砖叹了口气，“纽约逃到峭岩堡垒，大概是希望中立城镇不得战斗的规矩能促使他停手，结果他一点没受影响。”
　　青说：“那样做他给自己带来的危险也很大。可能，他有自己很强烈的原因。”
　　“管他什么原因。现实中也就算了，真不想玩个游戏还老碰见他……哦，集合时间快到了。”听见中心花园回荡的整点钟声，京舒展眉头转向沪，“沪，能拜托你照顾好你们这一组人吗？万一有什么事，碰到那个BOSS还是碰到别的麻烦人，都尽早告诉我们。”
　　“嗯，”沪果断地答道，“这也是我想说的——你们也当心。”
　　疑惑在青脑海里盘旋上升着越来越鲜明，尽管打破这溢满伟大友谊光芒的氛围他于心不忍，却不得不顶风作案：“说起来你们在追的那个BOSS，它有名字吗？一直只听到很模糊的代指，这样叫下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京忧郁地说：“它在系统工作人员那里以病毒身份得到一串代码，太长了没法记。我们前两天差点追到它时只远远看到它有一副盘羊角，仅凭这个还是起不了名。”
　　“我懂了。也就是说，你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见的BOSS的名字，吗。”
　　沪举手：“根据青的话，我建议用‘那朵BOSS’指代它。一换量词特指性就强多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