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Z］［言切时］恋慕与悲伤》灰色水曜日

7、激战（中）

　　最初的惊讶全数消化，绮礼的身体自动把攻守模式切换成对剑，而非对枪支。
　　切嗣的剑既非灵活轻韧的细剑，也不是抗压耐击打的重型剑。
　　通体乌黑，没有任何装饰和纹样。
　　形制也很普通，不像出自名家之手的定作品。
　　实在看不出这样不起眼的剑为何能成为狙击手卫宫切嗣的爱用物。
　　说实话，以他的身量和腕力，使用更长、更宽、更重的剑应该会更合适。
　　绮礼目不交睫地读取着对方出手的路径。
　　对他来说，预估切嗣的进攻方向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两个人还是离得太近了，切嗣无法流畅地使出上段斩击和中段劈挥，只能以高密度的小招压制绮礼的动作。
　　排列成扇形的黑键犹如可移动的铜墙铁壁，一次又一次挡下剑士的突刺。
　　即便是这样对男性而言稍许轻量的剑，切嗣的动作还是不够快。
　　不过，既然双方都是术者，那就不仅仅是体能和格斗技艺的较量了。
　　适度反击的同时，绮礼留意起四周。
　　术式启动之时会有表示框浮现。
　　看见总比没看见要好。
　　然而……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察觉到对方暴雨般的出剑有所减弱，绮礼毫不迟疑地滑动半步。
　　左手的兵器缠住剑身并往下压，右手自下向上斜挑。
　　刃尖触到切嗣的身体，刺破了他的衣服。
　　男人不假思索地以右脚为中心，身体向后仰的同时划出四分之一的圆弧。
　　绮礼落空的右手中途改变了运动方向。
　　翻转的前臂为了新的进攻而向肘内弯曲。
　　左手感应到后撤的动作，不屈不挠地格住剑身，成功压制对手抽拔的意图。
　　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了。
　　他挥动右臂，投掷出两枚黑键。
　　尖锐的兵器沿着水平和垂直两个方向的出力。
　　冷酷地飞向这个时刻应该抬起头的切嗣。
　　噗嗖。
　　啪。当——
　　竖向投出的黑键在切嗣脸上划出一条血痕，之后掉落在林间湿润的土嚷上。
　　横向掷出的黑键……
　　非常遗憾，它仅仅擦过切嗣的头顶，削掉了几撮头发。
　　因此它颇为不甘地撞上爬满苔痕的石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躲开了这边的奇袭，切嗣转动手腕。
　　剑尖对准绮礼，身体前倾注入力道，作势想要再度突刺。
　　绮礼敏捷地转身，错开了切嗣的剑。
　　可是，左手的黑键被切嗣的身体冲击带动，与前进的单手剑摩擦出些许火花。
　　要是不松手的话刀刃反而可能伤到自己。
　　绮礼果断地操作机簧，收起黑键的刀身，以只留握柄的状态被切嗣的动作带着脱出了指间。
　　这样一来，最初的六枚黑键已经有五枚脱离他的掌控。
　　不过绮礼完全不担心。
　　所有的黑键上都施加了旧派的自卫性术式。
　　即便对手想用掉落的黑键攻击自己，这个举动也会被无效化。
　　因为，『神创造的武器无法伤害祂自身』。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切嗣抖落被外衣带到的黑键，看也不看地将它们踢远。
　　他的右手重新架剑，身体因为喘气而微微起伏。
　　如果刚才使出紧锣密鼓的近身连续技，那么这会儿他应该伤得更重吧。
　　事到如今绮礼稍微有点懊悔自己的手下留情。
　　虽说卫宫切嗣是国家安全局建档的反政府武装分子、眼下正被政府悬赏通缉，但自己的目的并不是取他性命——
　　绮礼瞥了眼不远处的TS-06K。
　　——重要的是，从他手中夺回时臣师。
　　大义名分或是国家律法，唯独这次绮礼无暇顾及。
　　对于逮捕卫宫、将其羁押回国也没有多么强烈的意愿。
　　自己单纯只是想，带走形同被绑架的恩师。
　　哪怕只是和他一模一样、由他改造而来的自动人形。

　　绮礼一边重整体内的气息，一边利用这个空隙小结切嗣的弱点。
　　和之前估计的一样，近身格斗中卫宫切嗣不以力量见长。
　　原本，选择爆破和远距离射击为主要攻击手段，这点就足以推断出他并非力量型的人物，刚才一番交手只是更加清晰地证明这个推测。
　　相对地，他也不是以速度见长的人。
　　对剑士来说，速度非常重要。
　　可是切嗣的攻势……至少在自己面前是没法称之为快速的。
　　与此相关的敏捷度也稍逊一筹。
　　绮礼可以断言，卫宫切嗣不具备成为武斗家的天赋。
　　并且由于他更擅长其他技能，剑技的磨练恐怕不太充足，身体并没有那么深刻地记住动作。
　　余下的灵活性或许是唯一的长处。
　　思维敏锐、灵活多变，不拘泥于一个视角；能够发现机会，把劣势转化为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这一点绮礼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很显然，近战模式中卫宫切嗣要想彻底打败自己会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可问题在于，他似乎并不是以此为进攻的直接目的。
　　他的目的并不是彻底击败自己或夺取性命。
　　从刚才起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他一上来便积极地采取频繁突刺的攻势、用密集的小招向自己施压？
　　明明以他的情况来说上段斩击的杀伤力更大。
　　难道仅仅是身高的缘故……？
　　还有。
　　第一波交手过后，察觉到自身速度较慢的一方通常会使用加速术式来弥补这项不足。
　　但自己并未目视到他周围出现过加速术式的表示框。
　　这说明卫宫切嗣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明知道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位于下风，也不像是耐力很好的样子，为什么不及时采取补救方案？
　　思及此，绮礼不觉眯起眼，试图从切嗣的神态和动作细节中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
　　盯视了片刻，没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于是他深深地呼气，力道精准地抖动手腕。
　　袖子里滑出的后备武器刚好补足损失的数量。
　　绮礼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切嗣，在他身上搜寻破绽。
　　对方难得地露出一丝动摇的神色，改变了执剑的姿势。
　　看来他不会再使用刚才的招式了。
　　绮礼如此判断，先发制人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