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似好》夏鷺鷺

4、天赋

　　封云生将冰箱里一颗房东大叔作晚到买来的赔礼韭菜剁得稀烂，心乱如麻，只想切菜。周小满读累了，遂开始蹦跳着去够封云生放在房间门框处的一颗苹果，听说够到了，封云生就带着他出去买糖吃。

　　封云生将切成了一堆糨糊的韭菜一把倒进汤锅里，终瘫在冰箱旁发起呆：

　　他在半小时前抓了周小满的后领子就朝里房走，边开了显示屏，边将轻如抱枕的小鬼甩在工作椅上。——封云生的脸色极青黑，吓得周小满不禁缩了下脖子，只看着长腿哥哥一巴掌拍在显示屏正中央，对着他咬牙切齿地咆哮一声：

　　“说！照片里哪个是我！”

　　周小满“嗷”了一声眨眨眼：

　　“下边那个……”

　　封云生对着自己小学时的合照一扭脸：

　　“哪个？！”

　　周小满吞吞吐吐：

　　“那个踢人的……”

　　再然后长腿哥哥没理过他，只在墙角碎碎念了什么蹲了会儿，遂滚至厨房做饭去了。

　　——不可能。

　　——他小学与现在差别极大，虽不至于认不出，但哪里是那么快找得出来的？！

　　——不可能！！

　　封云生给自己来了一拳，痛得他“嘶”一声捂住脸颊之余，却又有念头冒出来：

　　不会是杜蘅那小子耍我？囤小鬼身体里什么都记得，只偷着乐看老子笑话？！

　　他遂朝周小满恶狠狠地望一眼：小家伙的精力极旺盛，短腿儿在地上蹦来蹦去，伸着手去够离他足差了好几十厘米的烂苹果。周小满又细又白的脚踝在封云生眼前晃啊晃，看得封云生莫名其妙地咽了口唾沫。——于是他再给自己来了一巴掌，以致几分钟后周小满指着他大笑“封云生你脸肿了”。

　　。

　　待封云生准备把乱七八糟的大小碗碟摆上桌时，穿着大号拖鞋的周小满啪嗒啪嗒地跑进厨房来帮忙。偶尔封云生感叹周家家教真是不错，又想起自己五岁多，只决定掩面再不提。他看周小满抱着碟碟碗碗朝桌上走，偶尔想看看小家伙之前在干什么，便朝周小满坐过的茶几边望：

　　哦……画画呢……

　　他放下碗碟遂朝茶几游移过去，盯着周小满的涂鸦吓一跳：

　　这——分明是客厅——客厅的平面透视图么这不是？！

　　咦？咦？！五岁多的小鬼头不是应该画什么潜水员在海底遨游着被鲨鱼吃掉的儿童画么？！

　　这就是作建筑设计师父母的孩子么？！好可怕？！好可怕！！

　　周小满亦跟着跑过来。——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屁孩难能可贵地红了脸，抓起A4纸就往背后挡：

　　“别看我隐私啊！！”

　　封云生揉揉周小满的头：

　　“好——好——您隐私多，您隐私重要——我不看行不？上桌吃饭。”

　　面红如番茄的周小满只抓着A4纸点点头，双手并用地爬上凳。

　　——“阿云……我呢……其实不是那么太喜欢玩音乐的。”

　　——“如果有机会呢，我想画画。”

　　——“画那种一本正经的东西，画高楼画穹顶，画一些值得膜拜的人类造物。”

　　封云生将周小满手里的筷子抽出来，复将调羹塞进他碗里：

　　“笨蛋，用不熟便跟我说一声。”

　　周小满“哦”一声，继续莫不做声地低头扒饭。

　　没了胃口的封云生拍拍小鬼柔软的脑袋，继续撑着头做沉思状。

　　然后他忽磕碰着唇齿轻轻道：

　　“……杜蘅。”

　　他看周小满抬起头，笑了笑。

　　然后，周小满双手将碗塞递过来：

　　“我想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