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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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玉瑶楼此刻却正是热闹之时。
当乐辰飞知道玉瑶楼是个货真价实的青楼时，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印象里，青楼应该是活色生香，莺声燕语的。可是这玉瑶楼里，却根本没有姑娘。
正如同人生来两性，这青楼，竟也分为妓院和小倌馆。
琴词会一结束，便有各色年轻貌美的少年们自后堂出来，他们或清秀或妩媚，牵引着客人们进入四周的房间。
然而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一楼，唯一一座通往二楼的楼梯旁，一直坐着两个满脸虬髯的大汉。虽然有点煞风景，但是却是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望而生畏。
传说中，玉瑶楼的二楼是人间天堂。
然而凡是进入人间天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这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
展现在李寻欢面前的，是一片梅林。
一片盛放的梅林。
有雪花自空中徐徐落下，弥漫了视野。
白的雪，红的梅。
那一瞬间，李寻欢的神情猛然颤动了一下。他呆立在原地片刻，缓缓伸出手去，接住了自天空落下的雪花。雪花微凉，在手心中慢慢融化。他探手去触摸那梅树上的红花，花瓣柔软，带着阵阵凌冽的清香。
这雪，这花，竟然都是真的！
李寻欢也算见多识广，可是面对这样一幅宛若天然的布景，他依然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梅花自不必说，可是要将水化成雪花，可是要极高的寒冰内力，李寻欢自己都做不到。他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纷繁而下的白雪深处，不由得微微一笑。
“上面的朋友，可是南极冰童？”
雪花似乎凝滞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有一个低低地声音应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在里面。”
如此爽快拒绝李寻欢的，这恐怕是第一个。李寻欢并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浓郁。
他的笑容，甚至让漫天的雪花都为之温柔了起来。
“不是朋友，也不是仇敌？”李寻欢又问。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似乎在考虑。
“不是朋友，也不是仇敌。”南极冰童的声音和他的名字一样，冷冷冰冰的。他不过是把李寻欢的原话重复了一遍，可是语调的改变，却让这句话听来便是最好的答案。
李寻欢冲南极冰童的方向笑笑，迈步走进了这个虚幻的世界。
树影瞳瞳，李寻欢依稀看到了一座小亭子。亭子中有一方桌，桌上有一壶酒，几碟小菜。
他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他停住脚步，好笑地皱了皱鼻子，道：“难道阁下费尽心机请我来，就是想请我吃顿饭，喝杯酒么？”
回应他的是一声弦音。
熟悉的曲调渐渐响起，正是方才在琴词会上那白衣佳人所奏的小调。李寻欢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他随手折下一支梅花，在眼前凝视了片刻。
忽然，他手一挥，掌中梅花枝转瞬间便消失了。
琴弦骤断，一阵乱音之后，梅林中渐渐恢复了平静。
李寻欢负手而立，他并未上前，也并未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中隐隐有什么在闪烁。
他记得这首曲子，他记得每段旋律，每个音符。因为这首曲子，本是他写的。
他写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场景。雪花如鹅毛般翩然而下，红艳艳的梅花簇拥枝头，梅花下，一个素裙淡妆的女子正在轻舞，宛若蝴蝶。
即使过了多年，这场景在脑海中一直未曾淡薄，也是他记忆中，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忌。
即是禁忌，任何人都不可碰触！
梅林中传来一声娇笑。
“都说李探花脾气好，脾气好的人，怎会随意毁掉别人的琴呢？”
李寻欢仿佛骤然回过神来，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唇边却浮起了笑意。
“我若脾气不好，那么毁掉的就不止你的琴了。”
“亭中有酒，听说李探花嗜酒如命，为何不喝？”那声音继续道。
李寻欢仰起头，道：“你听说的太多了，既然本尊在这里，你为何不亲自出来看看？”
“好，我这就出来看看~”又是一声娇笑，一个白衣身影已然自梅林闪出，走向小亭。
李寻欢眯眼看去，虽然一楼抚琴的白衣公子已可称为佳人，可是与此人一比较，简直就什么都不是了。他懒懒地坐在亭子中心的竹榻上，用手支撑着下巴，远远地与李寻欢对视。他的衣衫很薄，似纱又似网，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嫩滑，竟连这白雪都失了颜色。
他在笑。
他的眼睛在笑，他的手臂在笑，他身体的没分没存都在笑。这种笑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能勾起人性中最原始也是最脆弱的冲动。
他的美，是魅惑，是妖娆。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久闻李探花文可定国，武可安邦，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不过别的传言如何，这四条总是符合的。”美人欠身坐起，纤纤玉手执起酒壶，斟满酒杯，“好一句‘情到浓时情转薄’，仅凭一段丝竹，一句短语，便能说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诗词，实在是让仙儿好生佩服。”
“仙公子何必托大，那种情况之下，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对的吧？”
“仙公子？”美人挽袖一笑，婀娜多姿，“李探花可真逗笑，仙儿是名字，林仙儿。”
“林仙儿？”李寻欢微微一怔，他也姓林啊……
“公子请坐吧，仙儿已为公子备好了酒菜，既然上来了，何不享受一下？”
“林公子误会了，我来这里，是因为要归还一样东西，并无它意。”李寻欢笑笑，自袖中摸出一枚精巧的玉佩，“这是白日一位公子掉下的，他说若不归还，他的主人会很生气。”
“哦？”林仙儿欠身一看，不由得掩嘴笑道：“原来是林凌又调皮了。这本是他的东西，他丢不丢，与我何干？”
“既然如此，麻烦林公子交给他。”李寻欢扬手一丢，那枚玉佩稳稳落在了林仙儿的怀中。
林仙儿拎起那一块小小的玉佩，嫣然一笑，竟将玉佩含在了口中。碧玉红唇，竟显得格外诱惑。
“谁说李探花风流天下的，我看倒像块木头。如此良辰美景，却只会说些不解风景的话。”林仙儿杏眼微眯，声音带着三分娇，三分嗔，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李寻欢看着林仙儿温柔多情的眼波，忽然大笑道：“也对，世事皆苦，能享受的时候不享受，是种罪过。”
李寻欢大步走进小亭，才发现小亭中竟只有一座竹榻。林仙儿正软软偎在一边，长纱凌乱，雪白的脚踝自纱中裸露出来。这双脚远比一般男子的脚要小些，但也比那些裹脚变形的女子的脚要好看太多。脚踝处系了一串小小的金铃，稍稍一动，便“叮铃铃”想起来。
李寻欢也不客气，坐在竹榻上，任由林仙儿软软地趴伏在他的肩头，为他倒酒。
林仙儿果然极美，虽是男子，但眉宇间竟有种连女子都及不上的妩媚。他眉眼细长，眼角微微上挑，用水晶做饰。随意一瞥，便可勾人心魄。
李寻欢就着林仙儿的手喝了一杯酒，林仙儿身上的香气甚至盖过了酒香，让人昏昏沉沉。
林仙儿甜笑着又倒了一杯酒，送到了自己的唇边。他虽然在喝酒，可是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李寻欢的眼睛。李寻欢似乎已被他的视线深深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离他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李寻欢额前碎发垂落，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一片浓郁的阴影。他单手撑在林仙儿的脸旁，他的唇，与林仙儿的唇亦不过半寸的距离。
林仙儿手中的酒杯“哗啦”掉在地上，慢慢滚出了亭子。
他媚笑着，用双手环住了李寻欢的脖颈。
正在这时，李寻欢忽然一笑。
他的笑容是灵动的，竟掺杂了几分调皮的意味。
这本不该是李寻欢的表情，更不该是一个吸入了迷香之人的表情！
林仙儿陡然愣住了，他柔软的躯体瞬间僵硬，连笑容也僵在唇边。
只见李寻欢眨了眨眼，那眼神清明而澄澈。他随手一挥，小李飞刀已出手！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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