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姐》封十八

15、柔弱小白花

　　我恨杜云卿，但我自知无力同他对峙，我不想再在暮云宫耗下去了，所以早些了结这段孽缘，好聚好散才是上策。

　　但有的时候你脑袋清明，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正如眼前这个慢条斯理摸着我的脸的人。自我睁开眼以来，他就一直如此，眼神似是落在我的面上，却又心不在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只能拿眼睛干瞪他，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再是仙姿轶貌也禁不住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神色，在我面上游走的手好似泛光的利刃，随时能戳破我的肌肤。

　　这两年我越发想离开杜云卿了，也有这个原因在，他总是时不时地摆出这幅魔怔的样子，让我脊背发凉，身边还拖着个古怪的二傻子徒弟，诡异至极。

　　“你恨本座？”他冷笑着开口，又无所谓道，“不打紧，多你一个也不多。”

　　好久没见他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们俩早已无话可说了。胸口一痛，我向下望去，那只手可真是毫不客气呢，我觉得自己更恨他了。

　　我身上的斑斑驳驳都是这么来的，若是留在唐门，谁敢这样待我。

　　他低头在我紧闭的唇上啄了一下，散落的长发遮住了我的眼，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了，微痒的触感在那些斑驳痕迹上轻轻游走，我的气息渐乱。

　　“昨晚弄疼你了？轻轻一碰身上都是印子，如此娇弱还想行走江湖？”

　　印子？母亲说，这些都是男人留给女人的伤，若是不想受，就要好好练功。

　　我年少时并不是很明白这些话，男女大欲，皆是你情我愿，怎能叫做伤痕？

　　思绪越飘越远，我委屈地呜咽起来，我之前练功的时候并没有偷过懒。

　　“动不动就哭，这副样子教人怎么放心得下？”他含含糊糊咬着我的耳垂，开始了他的享用。

　　哭得停不下来，杜云卿的动作也越来越烦躁，我被他弄得很疼。

　　结束的一瞬，身上之人乍然起身，面若寒霜地盯着我:“总是这般扫兴。”

　　我不扫兴，难道还要给你助兴？

　　我闭上眼睛不看他，眼泪又从阖着的眼皮底下溢出来。

　　杜云卿默了一瞬，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倔。你就这么不情愿？”他伸手在我颈间一触，解了我的穴。

　　“妾不敢”，我不敢说不情愿，张口只好将杜铮铮推出来，“宫主如今已娶妻，妾不过担心夫人不悦。”

　　“你心里头会拿她当夫人？”杜云卿冷笑一声，“那你把夫人哄到药王谷的人手里去了，现下又找不着了。本座自然是要来找你这个始作俑者。”

　　杜云卿点了点我的鼻尖，我蓦地睁眼，对上他的藏着欲念的眼睛。

　　杜铮铮若是真有什么不测，他怎会在此同我消磨时光，一定急坏了。

　　“妾与药王谷谷主有些旧交，宫主若有需要，妾可相助一二。”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讲。

　　“你的旧交还真多”，杜云卿在我身侧躺下，伸手将我揽到怀里，“你在本座身边安分些就行，暮云宫能办事的人很多，不用你去做这些杂事。”

　　“妾如今再跟着宫主，日后当如何自处？”

　　听了我的问题，杜云卿沉吟片刻道:“本座在冀州城内有处宅子，那里比暮云宫要自在些，往后随你出门，不过不可生事，也不要妄想着逃跑。若有一次，你便在暮云宫的阵法里待一辈子。”

　　听他的意思，我这是要从侍妾变成外宅了？

　　嗬，就这么舍不得我么？这么多年了，总吃一盘菜，就不腻么？我最好的时光都已经给他了，这具皮囊终究要衰朽，他能就不能放我一马？

　　“妾往后就这么过一世？”我缩在他怀里，听着他给我的安排，了无生趣。

　　“本座会时时过去，你可以多生养几个孩子，有孩子陪着就不会闷了。”杜云卿抚着我的头发，低头在我面上亲了一下。

　　被他这样摸着，闻着他的味道，我觉得自己昏昏沉沉，有些犯困。

　　给杜云卿生孩子吗？那是风神诀的继承人？还是私生子？

　　暮云宫的继承人向来就是去母留子。没有哪位侍妾能生上几个孩子。一个小宫主夭折了，才会再有下一个。

　　还要有几个孩子，杜云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想诓我？

　　想不明白，我也不打算再一问究竟。我自小被选中修习毒功，并不是怀孕生子的合适人选。

　　连唐家下一任的家主原本定的也是由双双所出。

　　想起双双，闭上双眼，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那个闯下滔天大祸的夜晚，女孩痛苦到痉挛的脸庞，毒发的痛将她打入地狱。

　　我也永永远远坠入罪孽的深渊里。

　　“别想着回去了”，杜云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唐门那帮老家伙能叫本座将你带出来，就是要借本座的手收拾你。一班居心叵测之徒，何必浪费光阴同他们缠斗。”

　　“宫主准备怎么收拾依依？”我抬眸望向他，用手指去缠他的头发。我想知道自己在杜云卿的脚本里，究竟是什么结局。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