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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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说快也快，王萱在豫州曹操大营之中安静地过着日子，不知不觉天气已经回暖。说是说帮军师打理杂活，最后竟变成了她将做饭洗衣泡茶待客一并包揽。不是说郭嘉这人不做事，而是对王萱而言，实在忍受不了对方对生活粗枝大叶的应付，尤其不能接受去别人厨房里蹭饭这件事。既然他不愿干，那就只有全部自己来干。一段时间之后，竟把一个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没怎么干过活儿的孩子，锻炼成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乎无所不能干的使唤小厮了。
不过要说起其他的活儿，也并不重。郭嘉是军营里的军师祭酒，并不负责什么实际事务上的工作，眼下正是暂时无仗可打的平静时光，她就帮着他一起收编之前的黄巾降军，收编成册，倒也乐得轻松。只是有一件烦心事情，这位年轻军师三不五时出门过夜，回来时候总是醉醺醺的，还带着女人身上的脂粉气。王萱虽小，也猜得到他是去干了什么，但也不好过问。头次撞上他夜不归宿，第二天早上五更天过，才斜着桃花眼，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门槛边，吓了她一跳不说，还被醉意尚浓的他逗了了个红脸，闹出好大一番动静，才把他弄回房间里去安顿好。不料从此之后，军营里人多口杂，还传过一阵子军师素行不检，男女不忌，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她走在街上好一阵子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让她头都不敢抬。而当事的另一方，虽然被知晓了真相的曹操讥讽嘲笑了好阵子，倒是毫不放在心上。
“自从有了这孩子，看到奉孝你终于吃上了一日三餐，我也心下稍慰。”这天同在曹操帐下做事的司马荀彧上门拜访，颇为赞许地看了郭嘉终于整齐起来的屋子，点了点头。
“被文若兄这么一说，好像我之前过得都是三不五时忍饥挨饿的流民生活一样。”
“现在这个世道，能吃上饭，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说别的，董卓亡后，朝廷那边一直动荡不安，连现在洛阳的圣上，都未必能吃得上饭呢。”
郭嘉微微一笑。
“今天文若兄来，十有八九是要和我说劝主公迎圣上的事情？”
荀彧点了点头。
“就知道奉孝你一定一说就明白。现如今正是大好的机会，汉室孤弱，董卓已亡，除了主公，再无人能有这样的时机去迎天子。若能就此匡扶汉室，主公必能占尽天时人和，留名千古就在此一举啊。”
“文若兄不愧是出身世家，心心念念只有汉室。不过我也觉得，主公这次确实应该抓住机会，有汉天子在手，就等于封了天下各路诸侯的口，以后再没有人，可以在道义上抓主公的把柄。”
“奉孝！”荀彧脸色变了一变，“你的意思是，要令主公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话万一传了出去，主公的义举可就一瞬之间变了味道，从汉臣变成了汉贼啊！”
“所以说文若兄就是拘泥于这种名义上的事情，说起话来才藏头露尾的。过程和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要硬是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以你对主公的了解，日后天子被主公迎到身边，你觉得天下之事，是出自主公之手，还是天子之手？”
一句话堵得荀彧原本就白净的面庞更是失了血色，半晌才硬邦邦地回道：“奉孝，这事儿你不必多说。只要有我荀文若在的一天，定不让主公失了汉室臣子的分寸。告辞。”
送走了客人，郭嘉慢悠悠地晃回房里，对着屏风唤了一声：“出来吧，客人走了，你还装什么样子。都听见了？那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王萱从屏风背后转了出来，眨了眨眼，黑水银一般的瞳仁转了几转：“我要是主公，就乘着这个机会去迎接天子。然后天子到了手边要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就那么办呗。”
“哈哈，你这小子，说得倒是轻巧。还能怎么办？你说要怎么办？是当了这个忠臣，还是当了这个汉贼？”郭嘉笑着在席上盘腿坐下，等她回答。
“反正做与不做在于主公，但主公不管做与不做，天下总要有人说主公做了。那既然一定要背这个名声，为啥不赶在前面做了呢？”王萱说得轻描淡写，好似这事情就和今天的晚饭汤饼是放糖还是放盐一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想不到我们所见略同啊！”郭嘉笑了一会，突然难得正经地收了笑容，带着几分遗憾开口道：“文若兄行事公平稳重，我不能及，但非得在这事上认死理，我怕他有一天，要因为这个违逆主公之意，最后落得个不好的收场，到那时候，才真是让人惋惜。”
见过太多转头就弃主背恩的小人，眼下这个世道还有荀司马这样的忠臣，也实在是挺不容易的。但好人终有好报么？倒也不尽然。想到刚才那人坚决的态度，还真有这么几分可能，想到这一层，王萱不由得身上一寒，在敬佩之余，也多出了几分担心。
“小丫头，你说这世上，上至天下之势分分合合，下至人命生生死死，到底是天意注定呢，还是人力可以改变呢？”独处只有两人的时候，郭嘉总是故意叫她小丫头，闹得她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他则以此为乐。
“我倒想说是天意注定，这样万一哪天我被赶了出去，还能摆个算命摊儿，糊口饭吃————但现今，天子都颠沛流离生死系于他人之手，你要我怎么相信天命有常？”
王萱回答的一板一眼，原因是这个问题她也琢磨了很久，但若相信天命，她也就没有冒着天大的风险，拼死来到这个地方的理由了。
“说得不错！天命无常，我虽只是沧海一粟，却仍可放手一搏——小丫头，你会跳舞么？”
“……哈？”完全搞不清楚他问话的目的，王萱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接上话。“你要说唱歌我还会一点，跳舞我真不能。”
“哎呀，那可是太遗憾了。那你还是这么打扮着吧，收拾收拾，我们马上要出门几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