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花开》木头爱果冻

12、工作

　　“爸爸，电话接我打一下。”
　　“手机停机了？”
　　“嗯。”
　　“打给谁的？”
　　“朋友。喂。”
　　“木木？”熟悉的却是带着明显的不确定的疑问。
　　“嗯。邢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木木。”
　　“欧阳在吗？”
　　“嗯，我们两家一直都是在一起过年的。欧阳，木木的电话。”
　　“木沐！”欧阳晨大叫，“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知道你停机，我们一直都在等你电话啊。啊，你竟然忍心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抱歉啊。嗯，欧阳，新年快乐。”
　　“木沐新年快乐！”
　　“呃，挂了。”
　　“啊？”欧阳晨怔怔地看着手里已经提示通话结束的手机，俊美的下巴“咔嚓”一声差点掉地上去。
　　“怎么了？”邢沐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欧阳晨，又瞄了眼被他举得高高的手机，“怎么了？是木木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啊！真是的，为什么不是木木对自己说的呢？
　　“挂了。”欧阳晨半天吐出两个字。
　　“什么挂了？谁挂了？”这家伙的说辞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头没脑。
　　“木沐挂电话了。”
　　“呃。”邢沐低头，近似低语喃喃道，“怎么挂电话了呢？好不容易才打来一次，怎么就挂了呢？”
　　“是啊。难道只是为了说一句‘新年快乐’？”
　　“呵！”邢沐轻笑，“还真是木木的风格呢。”
　　欧阳晨垂头丧气：“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木沐的电话啊，还想着多说几句呢，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有想我们。”
　　邢沐一把搂过欧阳晨明显耸拉着的肩膀：“若是木木没有想着我们又怎会特地打来电话问候我们呢？”木木也是想着我们的，只是在真的联系对方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木木总是这样，从来不会将喜欢、想念的话挂在嘴边，却会实实在在地用行动表明。虽然，这些所谓的行动其实甚为失败。但那又如何，总算是有了表示啊，也总算是让挂念她的人安了心。
　　“这么快就挂了？”木爸爸探过头，好奇地看着已经挂断手机。
　　“嗯，也没什么事。”
　　“听着好像是男孩子的声音啊。”
　　“嗯。”
　　“咦？”木爸爸瞪大着眼睛盯着神色无辜的木沐，“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小鹿一般的明晃晃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啊。
　　“你看看那些比你小的女孩子都生孩子了。”木爸爸的一双大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努力地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那又怎么了？”
　　木爸爸两手一拍，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都二十多了，还没个男朋友？”
　　“你干嘛这么急？又不是嫁不出去。”
　　“那好歹找个男朋友啊，谈场恋爱。”
　　“可是，”木沐很认真地看着爸爸，“我不想随便地付出一份感情。既是感情，就要全心全意。我不想玩。”
　　木爸爸点头：“嗯，不能玩。”
　　草长莺飞，花开花落，宿舍阳台正对的那一刻樱树，从初春的抽芽，到盛夏的繁华簇拥，到深秋的群芳落尽，再到深冬的枝叶凋零。从繁华盛况到现今的凄凄悲凉，木沐从初春到严寒，见证了她的一年又一年青春到衰败。木沐极是喜欢那番花团簇拥的胜景，粉粉的，淡淡的，清风拂过，所过之处，尽是芬芳留香。洁净的空气也仿佛沾染了这份清香淡雅的别致，幽幽的，偶然深吸一口气，敞开了胸怀，沁入心脾的，即是那幽香别致的淡雅。舒舒爽爽，最是欢快。也偶有一阵轻风，拂过处，花儿纷飞，飘飘荡荡，随着风的盘旋，无声地演绎着一段名为爱的华尔兹。竟是一场美艳又凄冷的樱花雨祭。
　　“木沐，工作找的怎样了？”
　　林茜快速地点击着鼠标，自从接近实习的日子，大家似乎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木沐也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但一直没什么消息。系里面也确实组织了一次所谓的招聘会，但怎么说呢，木沐总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原本就只有二十来个公司，事实上招聘的那天只是零零散散地来了几个，系里所有的学生一窝蜂地涌上去，而对方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是递上的简历一律收下，然后丢下一句，等着面试通知。于是，直至今日，竟是一个面试通知也没有。啊，果然是被骗了。所谓的学校，也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组成的骗子帮罢了。木沐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因为找与专业接口的工作实在不易。每进一家公司面试，老板一听是实习生，便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无非只是公司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培养实习生，浪费他们的精力。木沐不明白，学校若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就不要揽这番瓷器活。硬逼着学生去实习，无非只是想要学生上交公司实习表，确保学校在下一年宣传招生的学生就业率罢了。真是赤裸裸的欺骗！木沐一直觉得若是这个世界上依然存在一个干净的地方，那这方净土定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但这种认知自打木沐上了小学后即被无情地打破。木沐始终想不明白，分明该是一方净土的天地，竟也存在不为人知的乌烟瘴气。木沐讨厌固守教条的教学方式，只是因为分数便将学生分为三六九等，只是因为分数便叫学生死读书，只是因为分数便没日没夜马不停蹄地让学生考试，只是因为分数，便决定了这个学生是否存在价值。木沐讨厌看到老师对待好学生和差学生的差别嘴脸，那番近似变色龙的嫌恶，着实令人火大。木沐每次打电话回去跟妈妈说明状况，总会让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的火上添油。虽然也知道妈妈只是担心自己的就业问题，但每次听到妈妈近似质问的语气问自己工作怎么办，以后怎么办等等，木沐总是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本就令木沐很不舒服，打电话回家也只是希望能从妈妈那里得到些安慰与支持。可为什么到最后，总要以冰火相见草草收场？木沐无言地趴在阳台上，神色游离。大大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朦朦胧胧的，竟似终年不散。若是不执著于专业所学，自己选择的空间自是宽广。但毕竟是自己辛苦学了三年的专业，再是不精，也是有着不甘心的。果然，原是只当别人说着什么“就业等于失业”视为笑谈，而如今却是实打实地感同身受，甚至这番艰难更为刻骨铭心。木沐不是个坚强的人，一直以来的生活都只是遵循着别人早就设计好的路线前行，木沐也想为自己真实地存在一次，却终究跳脱不了这份名为世俗的枷锁。木沐喜欢幻想，所以所有无法在现实实现的潇洒只能通过无限的想象来发泄。木沐是个逃避的胆小鬼，俗世中遇见的不如意也只能像形单影只的惊弓之鸟般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睁睁地看着身体交错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独自舔舐。哪一个不被色彩渲染的世界，就如一张从未沾染笔墨的白纸，纯白的干净。木沐喜欢这个世界，向来与世隔绝的，只属于自己。木沐也是极喜欢这份清净的，不被人打扰的驰骋，从来都是醉人的。木沐总是一直想着，若是有天自己能永远地躲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该是怎样的一番桃花源啊。
　　“没人要啊。”良久，木沐才悠悠地吐出一句。
　　“这破学校，除了只要那方印章，我们的死活他们哪管！破学校！死学校！”林茜义愤填膺。
　　“都快烦死了！”木沐烦躁地将脑袋一通乱揉，“啊啊啊，赶紧找个章给盖了吧，我只想去死了！”
　　“随便找个章给盖了，直接回家算了。”
　　“我也这样想的。干嘛要毕业啊，我都想缩回去了。”虽说儿时的经历实在不算美好，至少能够整天地待在爸爸妈妈的身边，不用为学习操心，更不用为工作奔波劳心。也许会因为爸爸心情不好撞了枪口挨打，但至少那是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我哥也是在软件公司工作的，我直接把这结业协议书拿给我哥去盖章得了。”林茜抖着手里那两张就业协议书，空气中“飒飒”作响，甚为单薄。
　　“那你也给我盖了吧。”
　　林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直直地盯着木沐看：“你直接拿给邢沐不就行了？他现在早已经在自家的公司工作了，把这个拿给他不久OK了？”
　　木沐转头，怔怔地盯着前方那株此时已是繁华落尽的樱木，冷风吹过，零零落落的几片枝叶凌空摆动，“飒飒、飒飒”，冷清凄寒，真真是一番凄苦的境地。
　　“不想麻烦他。”找他帮忙自是万事无忧，还有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欧阳，若是他见到自己眉心间此时皱成的川字，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心疼。那个执着的笨蛋啊，竟然真的因为自己一句近似玩笑的话，撇下庞大的唾手可得的家族企业，竟硬是不顾家人的威胁断然踏入了演艺圈。已经两年了啊，那个笨蛋如今怎样了？是否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功成名就了呢？
　　林茜跳到她面前，伸出食指狠狠地对准木沐的脑袋瓜子戳去：“你这个榆木疙瘩，只是盖个章而已，能有多大麻烦？那是邢沐自家的公司啊，他就是老总啊，盖个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case？就是你想去他的公司也不是难事啊。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脑袋是塞进棉花了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看看你，值得为找工作这么愁眉不展么？”
　　“我是真的不愿告知他。”木沐皱皱眉，“这般的狼狈真不愿让他看见。”
　　“能有多狼狈啊，”林茜斜了她一眼，“他只要是自愿的就成。”
　　木沐叹口气，正因为知道他是自愿的，才更不愿麻烦他啊。
　　“啊啊啊，你这家伙真是太别扭了！”
　　“邢沐？”这一周因为邢沐出差再加上他最近一段时间忙于家族公司的版图拓展，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联系。话说，现在打电话过来是他出差回来了吗？
　　“你回来了？”
　　“嗯。”即使隔着电话，木沐还是听出了那被刻意掩饰的沙哑暗沉的声音里听出了其中浓浓的疲惫之意，“刚下了飞机。”
　　“很累吧，听你的声音都没什么精神。”
　　邢沐空闲的右手轻轻地挤按着眉心，神态间却是添了不少倦怠：“嗯，为了拿下这个案子的确没怎么休息好。”
　　“那你还不快些回去休息？”木沐一脸地不赞同，“都这么累了，应该抓紧时间睡觉啊。嗯，你不会还要马不停蹄地回公司吧？你家公司到底有多变态啊。”
　　“呵！”听着电话里木沐甚是不平的语气，原本因为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而显得异常疲惫的神色此刻却是舒缓了不少，僵硬的身体也是渐渐地放松下来以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后座背上，“不，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有见面，所以，”顿了顿，才轻掩嘴角启唇，“想你了。”
　　木沐微怔，倒是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面上悄悄地爬上一抹红晕，此刻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想你了。。。。。。想你了。。。。。。
　　竟是这样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就像恋人般，再自然不过。
　　“所以才会在下了飞机便打电话给你。出来一起吃饭吧。”
　　“很饿吗？”现在还不到上午十点啊。木沐揉揉肚子，她刚刚才因为无聊啃完了一块面包。
　　“不饿，但是想你了，相见你。”
　　“嗯。邢沐，你先回去睡一觉，等精神好些了再叫我一起吃饭好吗？”木沐盯着不远处只剩几片干枯的叶子凌风摇摇欲坠的樱木，入眼尽是凄凉，“我可不想看到你没精打采的模样。”
　　“呵呵。”邢沐轻笑，“木沐竟会关心我了。”
　　木沐嗔道：“我哪有没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