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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思念 ...

  •   邢沐敛下暴走的冲动,淡淡地抛出一句:“有意见?”
      邢妈妈只觉一瞬间血液沸腾上涌,心跳加速,良久才吐出一句:“这么说,我不能抱孙子了?不要啊,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做梦都在想着能弄个孙子抱抱啊。现在这是梦想要破碎了?啊啊啊,人家不要啊,太残忍了。”
      邢沐和欧阳晨终是眼皮不受控制地猛跳,“咔咔咔”,这是下巴掉地的声音吗?总算回神的两人好好地揉了揉下巴,好难受,嘴里被灌了好多的冷风。
      “邢妈妈的思维跳跃幅度是不是太彪悍了?”
      一记冰冷的眼刀嗖嗖地扫射过来:“就你还跟上添乱,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
      “啊哈哈,啊哈哈。”
      “说吧,那个人是谁?”邢妈妈终是正襟危坐。
      “哈?”
      “别跟我装蒜,快说,那个人是谁?”邢妈妈抚着此刻仍是以不正常的规律跳动的小心肝,苦口婆心地说,“妈妈我可不是世上的那些俗人,虽然不甘心没了孙子,但是只要是儿子选择的那就是正确的,妈妈一定会坚定不移地支持我宝贝的儿子的。”
      于是,当邢沐甚是感动拥有这样的好妈妈准备给妈妈来个热情的爱的拥抱时,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泛着诡异的精光的眼睛时,先前所有的感动霎时如那过眼的云烟,消失的干干净净,终是寻不到痕迹。
      “你确定那是伤心的表情?”
      “呃,”邢妈妈撇撇嘴,“被识破了。”
      “老妈,你到底是几岁啊,不觉得很幼稚吗?”
      “老妈我只是好奇嘛。”
      “真是的,差点被你骗了。”
      “做儿子的干嘛那么聪明?不知道应该让着老人家吗?真是没孝心的孩子啊。”
      邢沐干脆自暴自弃地想,他还是失语好了。
      邢妈妈挤着宝贝儿子,完全无视他抽搐到近乎扭曲的俊脸,抓着邢沐的手臂摇啊摇啊:“别这么小气嘛,透露点给妈妈我啦。妈妈保证不会告诉那个死老头的。”
      呃,这要是被老爸听到,该不会刺激的立马心脏病发作吧。
      邢沐揉搓着肌肉使用过度的面部:“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样的结果的啊。”不得不说,他老妈的思维真是彪悍到连自己也险些难以驾驭啊。
      “咦?不是吗?”
      “你到底从哪儿看出来的?”
      “那你不交女朋友?”
      “这有关系吗?”
      “莫非你是性无能?”
      “轰”,一个摇晃,竟是连向来淡定的椅子也终是承受不了如此彪悍的言语。
      “怎么了儿子。”邢妈妈愕然地看着突然连人带椅齐齐摔倒在地的邢沐,“怎么这么不小心?椅子坏了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摔跤呢?”她有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吗?
      “噗哈哈。。。。。。”欧阳晨终是忍不住爆笑出声,性无能?噗哈哈,噗哈哈,邢妈妈真是个豪放的人啊。
      邢沐的声音近乎虚弱到奄奄一息:“老妈,你是要杀了我才甘心吗?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谁料邢妈妈高傲地昂起下巴:“真是不可爱啊。你真的是我儿子吗?竟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哼,我看你一定不像是我亲生的。嗯,一定是当初在医院抱错了。”
      “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邢沐闻言再次不负众望地倒地不起。天啊,你干脆利落地杀了我吧。邢沐绝望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真的会活到明天吗?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
      “妈,我想去旅游。”
      “去哪儿?”
      “哪儿都成。”
      “你一个人怎么去?”木妈妈一脸的不赞同。
      木沐撇嘴,就知道会是这样:“我长大了啊。”
      “你从来都没离开家,外面也没有亲戚,你怎么出去?去哪儿住?”
      “你不让我出去,我永远都不能一个人出去。”
      “等你工作再说吧。”
      “我想出去看看。”
      “看什么?现在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别乱跑。”
      “我想出去,去看看外面。”
      “电视上不是都有?”
      “可是不是现实啊。那些东西怎么能跟自己亲眼所见相比呢?再说,我只是想要出去历练一下。”
      “都不知道你在乱想什么。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乱想了。外面那么危险,你又是从来没有出去过,我们怎么放心?”
      “我总有一天要一个人出去,一个人面对啊。现在不是更应该出去锻炼吗?”
      “你那时候就毕业了,自己工作了,也就不需要我们这么担心了。”
      啊,怎么都是说不过老妈。木沐轻叹一声,真是败给他们了。无论自己的年龄如何曾直线型增长,老爸老妈就是觉得自己永远只是个孩子,长不大,不成熟,没有很好照顾自己的能力。木沐承认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很强的存在感,但至少还有简单的自理能力吧。不被信任的感觉,尤其是不被自己最在乎的人信任的感觉真是超不爽啊。无论这些不信任是出现在哪些方面。木沐从来都不是个很有自信的人,即使她在某个方面确确实实存在着不一般的优胜于其他人的潜力。即使她得到别人的赞赏,即使她接受到别人艳羡的目光,即使每个人都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但木沐只会一味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在别人无法窥探的角落里一遍遍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于是,总是在这样的阴暗的晦涩里,一步一步地踏入更深的魔障里。于是,无论再怎样的一番美好的光景里,那种自然而然生出的自卑感即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袭击自己,像蚕吐出的丝般不紧不慢地将自己包裹,直至没有喘息的缝隙。于是,每每在做一件事前,木沐最先想到的不是努力地鼓励自己,为自己加油打气,却是下意识地想方设法地排斥自己,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一定不会成功的。所以,木沐迫切地想要得到爸爸妈妈的支持与毫无保留地信任。木沐一个人望着天的时候,总是喜欢将脖颈拼命地往后仰,这样的姿势很费力,所以往往在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倒几分钟,便觉得脖颈很难受,脑袋也似乎有着血液上涌的昏胀感。木沐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努力仰望的天空,很多时候甚至连片云也看不到,很多时候则是一片的晦暗阴霾,很多时候却是因为浓重的雨雾竟是连天也看的模糊。而一直一直以来,那么拼命地想要仰望的如绸缎般丝滑干净到一尘不染的湛蓝的天空,却是无论自己如何的努力,也是看不到那抹纯粹里是否早已映上自己的影子。木沐最喜欢的作家是郭敬明。木沐第一次知道郭敬明是从同学的口中听到的。木沐拥有的第一本郭敬明的作品集是在盗版的书摊上淘来的。木沐读的郭敬明的第一部小说是名叫《悲伤逆流成河》的痛苦黑暗的故事。木沐依旧记得,无论是在读这篇文的过程中,还是在读完这不完整的小说后,那股难言的无以名状的悲伤真的就像河流般汇聚成形,于是理所应当地汇入大海,终于成就翻涌的波涛,汹涌澎湃。那段时间,几乎可以说是木沐最为绝望的时间。在那段紧张的日子里,在那段所有的高三生都在全力以赴即将到来的高考时,在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里,木沐想到最多的不是如何在高考里提高自己的分数,却是只剩“绝望”二字在脑袋里无止境地叫嚣着,狂怒着。埋头在半人高的书堆里,埋头在数不清的参考资料里,埋头在没玩没了的考试里,埋头在一本正经地应试教育里,耳边是老师不厌其烦地谆谆教诲,只有上好大学将来才能有出息。在这样的天日昭昭青天白日下,木沐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整个身体置身在毫无温度与光亮可言的暗夜里,只剩下无限度的冰冷凄寒。那段日子里,木沐看不到任何的所谓的希望。却只有绝望到死的悲鸣。木沐想要倾诉,却又无从说起。只能在每个下了晚自修的夜里,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静静地,小心翼翼地翻阅着那一篇无时无刻不让自己深陷炼狱的悲伤里,深深地刺痛自己,一遍一遍,刻骨铭心。那些晦涩不堪回首的日子里,陪伴木沐的就只剩下那本厚厚的文集。于是,终于在无下限的自虐里,顺利地过了高考。然后是大学。生活从来都是按照父母的安排按部就班从未改变过。
      再过了些日子,便是到了年三十。年三十的早上是不准许赖床的,木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长辈们的说辞总是太过冠冕堂皇无可反驳。妈妈大清早的就要起来准备中午饭。在木沐的家乡,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年三十的中午饭了。很多年前的过年是木沐最喜欢的,因为过年那几天不听话的孩子即使犯了错误也是不能挨打的。平日里因为各种各样奇特的理由挨爸爸打的木沐,每每总是在过完年后翘首以盼下一年的到来。因为那些个短暂的日子里对木沐而言即是没有伤心的天堂,不会挨打,于是没了皮肉之痛,于是没了心上的疤痕。也只有在那几日,木沐才能跟爸爸心平气和地相处吧。过年,除了不会挨打,再就是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食物。只是现在,所谓的过年对木沐而言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形式罢了。除了忙碌,忙碌,忙碌,在无其他。记忆里向来的过年能吃到好吃的东西的认知,此刻向来却是再无意义。今年,倒是有些不同,因为木沐的爷爷奶奶要来木沐家一起过年。木沐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虽然从心底来说,始终无法对爷爷奶奶生出太多的喜欢。却也要在见着他们的时候面带微笑,甜甜地喊道:“爷爷,奶奶。”木沐最讨厌的就是强颜欢笑,面容僵硬,其结果,反而是哭笑不得。其实,木沐已经不恨爷爷奶奶了,因为从未拥有过,也就不会在乎那些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的木沐,早已不再小时候那般努力地扮演者乖宝宝的形象,努力地以求博得爷爷奶奶的喜欢。木沐不在乎了,因为没有任何的感情,所以不再计较那么多了。很多年,即使在回家的路上经过爷爷的家门,也不会转头望一眼,更不会在碰到他们的时候乖顺地叫着“爷爷奶奶”,甚至面对面时,也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没有任何的言语交谈,没有任何的点头微笑,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那个时候的木沐,做的最多的不是修复与爷爷奶奶近乎冰冻的僵硬的关系,却是在远远地看到他们时想方设法地绕道远行,尽量避免彼此正面交锋。想来与爷爷奶奶的关系不在冷漠的关系也只是近几年的关系,因为与爸爸的感情莫名间增进,于是连带着没有感情基础的自己与爷爷奶奶也缓和了不少。木沐必须承认,不管爸爸曾经以怎样的方式对待妈妈和自己,爸爸却不折不扣地是个孝子。无关爷爷奶奶的财富,只是因为他们是爸爸的爸爸妈妈。世俗功利的年代里,能这样一番无关财富,无关功名,无关地位的尊敬,是何等的难能又宝贵。木沐一直想不明白,要说慈母,其实奶奶确实无法担任。不能说奶奶不疼木沐的爸爸,至少相较于奶奶其他的儿女来说,木沐爸爸的存在只是相当于一个免费劳动力的存在。在木沐的记忆里,奶奶不是在找妈妈麻烦的时候,就是在需要播种翻地的时候才会找到爸爸。那些总是往其他的儿女家里塞的东西从来不会出现在爸爸的怀里。木沐很小便知道期待那些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多么奢侈与浪费心神的事情,所以木沐在懂得不争不闹的日子里,唯一期盼的即是奶奶还给自己一个本就属于自己的幸福安定的家庭,希望奶奶不再没事有事就找妈妈的麻烦,希望奶奶别再怂恿爸爸毁了这个本就在风雨中飘零的家庭,希望奶奶别再把什么重活累活都一股脑儿地推给爸爸。
      木沐的家乡里没有守岁的旧俗,只除了每个年三十雷打不动的看春晚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习惯。木沐其实并不喜欢春晚,但每年的年三十似乎所有能看的电视台都在转播央视春晚。所以,所谓的一种铁定的习惯也不过是被强迫出来的。另外一个让木沐坚持的原因,则是期待赵本山的小品。木沐喜欢赵本山那犀利现实的语言,不乏幽默,更蕴藏着深思。过程是在捧腹大笑,结束则是皱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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