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越城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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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江南，大多数人会立刻想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想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想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水路四通八达的江南，历来是富庶之地，佳人才子聚集。然而江南也有一些较为偏远的小城，各有特色，常有远客慕名而来。其中，有“刀城”之称的越城就是这样一座小城。
正是十月的烟雨时节，细雨断断续续飘了三日，终究是放晴了。宁城镇唯一的渡口处熙熙攘攘全是渡江客。此处是去往越城的必经之路，只有一个小渡口。这些渡江的人口音天南海北，只是都带着一把刀。
每年十月越城会举办一次刀会，几乎所有的刀客都不会败兴而归，除了某些执着于传说的人。
“年年往越城跑，就没见过陈九刀，你说这老头子不会是在哪个角落里死了吧？”这些客人们边往船上走边相互交谈。
“我是不抱指望了。只是有生之年还想看看这第九把刀，也算有始有终了。”一位老刀客如此叹息道。
“第九把刀，呵。”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噤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他们吓一跳。这声音低沉，嘶哑，让人背脊一凉。他们齐齐看向身后，却发觉身后并没有人，只有个黑袍怪客在三丈开外慢慢地走。
此人通身漆黑，着玄黑色衣袍，戴黑纱笠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走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然后默默让出道来。
他没带刀。
莫非又是冲着那第九把刀来的？
越城的客人都知道那个传说。二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位姓陈的刀匠。他的技艺，在那时就已经出神入化。他说他一生只会造九件兵器，这其中却只有一把是刀。人们称他为“陈九刀”，不止是赞他技艺超群，更隐喻了他所铸兵器只有第九件是刀。
陈九刀在铸完前八件兵器后就不知去向了。后来不知谁放出风声，说他在越城隐居。传说毕竟不可考证，却造就了越城今日的繁华。
黑袍客走得虽慢，却隐隐有种气势让他们心生畏惧，脚下不由自主地往边上移。看他走过的地方，那条木板竟纹丝不动，此人身法之高超可见一斑。
待他上了船，刀客中终于有人问道：“此人是什么来历？”
“谁知道？看他行事古怪，必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一人答道。他原本还想再发表些高谈阔论，却突觉背后发冷，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冷冷地瞪着自己。
这感觉很不好。
他悄悄瞥了黑袍客一眼，却见那人负手临江，仿佛这边的动静他一句也没有听到。然而这又是不可能的事。黑袍客能在三丈之外如此嘈杂的情况下分辨出他们的对话，此刻四周皆静，他如何能置若罔闻？
“这位仁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一道带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就在他们嘀咕着黑袍客身份时，后边却有一位客人被他们挡住了去路。发笑和发问的也正是这位。
这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手中配一把折扇，衣物合体舒适，脸上犹带着浅浅的笑容。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大抵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我乱说话？好，我倒想听听阁下有何高见！”那刀客先是被黑袍怪人所震慑，后又被他这么一笑，口气更冲了。
“你们没有认出他是谁么？”青年问道，语气中带着不解。
“莫非你知道他的来历？”又有人反问道。
“蜀中李闲的大名诸位总该听说过吧？”青年笑道。
听他说出“蜀中李闲”四个字，这群刀客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不同程度的惊讶。他们是听说过李闲没错，但…
“你说他是李闲？”有人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如果在下这双眼睛还没有瞎，那他就是李闲。”青年耐心地回答他。
像是为了验证这话的真实性，他们又感到背心发冷。青年把头微微一侧就看见了黑袍客那张被黑纱覆盖的脸。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他能冻死人的目光。
这青年丝毫不以为意，只对着那张脸礼貌地一笑。黑袍客沉默着转过头去。
“果然是李闲啊！”七嘴八舌的声音里全是这几个字。
这些原本还心存疑惑的刀客们，不知为何统一了口径，一致认定黑袍客就是李闲。
“李闲去越城做什么？”有人问道。
对呀，李闲去越城做什么？他又不是刀客。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有人故作神秘地接了一句。看着大伙儿聚集过来的目光，他才得意地说道，“像李闲这样的少年才俊，难免要招来些飞来横祸的。”
李闲少年成名，又是个难得的俊秀少年，自然颇得蜀中少女青睐。就连一向隐世不出的唐门也未能幸免，终于出了个情种——唐门大小姐唐映双。
这位大小姐打一出生就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脾性刁蛮泼辣，又是要什么有什么。惹上这样的女孩，李闲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长叹一声时运不济，连夜逃出了蜀中。
奈何唐映双也是个倔脾气，听说了李闲的离家出走，她也不顾唐门弟子不得出蜀的百年门规，隔了一日便追了出去。
“能把李闲逼成这副模样，那位唐家大小姐还真是了不得。”有人感慨道。
“也就是说，李闲为此得罪了唐门，以后可能连蜀中都待不下去了？”也有人担忧道。
实则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李闲的真面目，却几乎都听说过李闲的好脾气。既然唐门与他为难，他就索性闲云野鹤云游天下。
最后那位老刀客却是惋惜道：“可怜他们连山派三代的基业，终是断送了。”
然而说起连山派，这些年轻人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连山派没落了多年，在江湖中也只有像老刀客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搬出来怀念，怀念它当初的鼎盛。但这也仅仅是怀念了，几乎所有人都没对李闲抱有光大师门的指望。
他们还在议论，早没人注意到方才那青年早已走上了船。自然，也没有谁想到这个问题——能一眼识破李闲的身份，那青年是什么人？
船很快便载满了客人，顺风顺水地走了。
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刀客中，毕竟也总有些旧相识，聚在一起畅谈天下，好不痛快。聊着聊着，话锋又转回了李闲身上。
“不知为何，今年去越城的人格外多。”
“我来时还遇上李闲了。”
“李闲？他不是居于蜀中不出么？”
“我也正奇怪，他穿得一身黑，神神秘秘的。若不是有人提醒，我还真不敢相信那个人是李闲。”
“提醒？谁提醒你？”
那被问话的刀客闻言抬头，目光扫过船里的所有人，却始终没发现那位年轻公子，就连古怪的黑袍客也失去了踪影。
这时，船身突然一阵剧烈地摇晃。船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只听“夺，夺”几声，数枚箭矢已经洞穿了船身。发绿的箭簇显然是淬过毒，几个毫无防备之下不幸中箭的人已经厥倒在地。
这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在他们还未有所动作之际，已有大半人失去了行动力，剩下的十来人却是江湖中数得上号的高手，第一波箭击之后便握紧兵器警戒起来。
然而箭势又突然停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凑出头去，想要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越城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