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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十三章 生变(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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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生变
“子归,我们好久一起吃饭了。今日我下厨做了几样小菜,赏个脸吧!”夏子染笑颜如花,毫无介蒂地向他朝出手。
她醒来后这大半个月,严知回就一直没在她跟前出现过。除了入夜的那几次,要不是她睡眠浅,听到他在耳畔细碎的忏悔,否则她定然会怀疑那一日在御书房和她同生共死的男子,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严知回蹙了眉看她,经过数日的将养,她已恢复往日的神采,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莫名的愁思,眼波流转间,她刻意展露笑颜,却揪得他心口一阵阵的钝痛,锥心刺骨。
牵起她微凉的手,置于胸口的位置,“以后这种粗活让我来做。”
“你要下厨?”她略有迟疑,垂眸瞥过那双紧握她的手,虎口处粗砺的老茧硌得她些许痛感。这样的一双手,只是握笔和打算盘而已吗?
“自然不是。”他邪恶地笑起,“是喊你一起吃饭这种粗活,以后都由为夫来做。”
夏子染忍不住翻起白眼,“这也算粗活吗?”
夏子染并不善厨艺。自小在公主府长大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随苏漠尧云游之后,有古芷那个闷葫芦随时找人试她的新菜,子染更是没有机会。后来,遭逢巨变,她不得不隐藏身份落草为蔻,终日为了清圣的军资奔波忙碌,只大略学了几样野外生存的求生技能,烧烤各种野味便成了她最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式。
晚饭的地点设在“碧波池”边,池中莲生并蒂,香气清远,池水清澈,一轮圆月倒映在水面上,粼粼而动。
“这就是你说的小菜?”严知回望着石桌上清一色的黑乎乎的食物,轻轻地压了压自己的胃。
夏子染点头,狐疑地凑上前,“你能看得见?”
“嗯,这些日子不分白天黑夜,都一样可以视物。”严知回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曾私底下找过古芷把脉,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抵是因为子染的缘故,他再也无法逃避属于他的责任,心中固疾骤然冲破,才得以痊愈。
有些事情,逃得了一时,却逃不过一世。苏漠尧说得对,身为上官家唯一的子嗣,夺位是他一生无法推卸的责任。
同样的,夏子染是他的妻,护她一生亦是他的责任。
“这样最好,喜欢吃什么,自己取了便是。”夏子染若无其事地勾了唇,一撩袍裾坐在石桌边,垂眸间,笑意渐渐敛去。
和她执手的男子是曾经和她经历生死的夫君,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似乎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没有真正的坦白过。
他如何失明,她还来不及深究,他便复明了,连给她一个深入了解的机会都不曾。就像他虎口边的老茧,和他的身份极其的不衬,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严知回施施然地入座,目光挑剔地停留在满桌的菜色上,一阵烟熏的味道扑鼻而来,“你烤的?”
“我是山贼,只会烤野味。要是想□□致的小菜,说不定安晴郡主会。”夏子染一口气提上来,安晴的存在又一次袭上心头。
“她已经回蜀地了,严夫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严知回拿起一只烧得面目全非的某种鸟类,“再说,我既是娶了山贼,自然要入乡随俗,媳妇给啥就吃啥,就算是穿肠的毒药,我亦是甘之如饴。”
说完,闭了眼睛撕下一片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是吗?”夏子染不知该喜还是悲,压下心中的不适,开口又道:“为何有人跟我说,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曾在你十六岁时为你定下一门亲事,而对方就是安晴郡主,那一年她十岁。可有此事?”
清风送爽,暗香涌动。烟熏的焦味充斥在鼻尖,满嘴的涩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严知回拧了眉回望眸光灼灼的妻子,“可我娶的是你。”
“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等别人找上门来,我却一无所知,像个呆子一样。”
严知回搁了手上的焦物,“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
夏子染一拳打在棉花上,顷刻间被他伏小认错的态度逼出盈盈泪光,“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他摇头,仰望月色无边,心中满是怆然,“不能告诉你为何,就像你不会告诉我,逆天是什么,你为何要服逆天一样。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你是否能为我延绵子嗣,我只知道你是我严知回的妻子,生是我严家的人,死是我严家的鬼,而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妻子。如此,便够了。安晴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夏子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除了你我也谁也不爱。”
那一日之后,严知回就走了,留下一封书信告知她,秋收将至,他要前往产粮区的佃农处收购粮食,以备来年。
夏子染也知道,为了娶她为妻,严知回向朝廷进贡了严家一半的存粮,这也是后来于桐安告诉她的。不要小看这一半的存粮,据说就只是一半的存粮,也比在蜀地粮仓的存粮还要多。更不必说,他为招亲捐的三百万两的小官,还有……
还有更多的,于桐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因为她的关系,严家富可敌国的家产陡然减了一半。也难怪严家那几个主事见到她,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简直把她当成那败国红颜。
与此同时,边塞战事又起,蛰伏数年的上官大军卷土重来,以摧枯拉朽之势三个月来连下五城。专注于漠北战事的梁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急调防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