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十一章 俱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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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我们回去吧，你已经赌了一夜，你看，天都亮了。”小锦扯住夏子染的衣袖，忐忑地相劝，“我们回去睡一觉，再接着赢钱。”
清冷的大街，几辆马车徐徐驶过，华盖宝马，富丽堂皇，应是早朝的官员进宫。一晃都天亮了，小锦苦劝了一夜，夏子染仍是埋首于赌坊中，赢了十万余两的银子。从一家被赶到另一家，通和坊的大小赌坊都快被她赌遍了。
夏子染双目无神地垂头瞥了她一眼，脸色黯淡灰败，埋头就要走入另一间赌坊，“好手气会被睡没的。”
“不行。”小锦死死拉住她，“大当家，你不困我困，咱回家不行吗？”
“不回去。”夏子染噘了嘴，语气生硬地拒绝，“我要赢钱，我要赢很多很多的钱。”
小锦的力气不够大，只得抱住她的腿不让她往前走，“姑爷有钱，有的是银子，他的都是你的，你赢来干嘛？”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不一样。”夏子染停止挣扎，定定地站在原地，垂眸对小锦道：“他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们都不能对对方坦白呢？”
小锦愣住了，逆着初升的霞光看着她低垂的侧脸上，一抹晶莹在霞光中闪着微光，“大当家，你想好要向他坦白一切吗？”
夏子染苦笑，抬袖在脸上用力一蹭，“凭什么我要先坦白？”
“那你是……”小锦松了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我？发财去！”夏子染挣脱她的束缚，身形一闪，改变方向冲向对街的另一家赌坊，让小锦防不胜防。
“大当家小心……”
一辆疾驰马车突然从拐角冲了出来，夏子染彻夜未眠，没了平日里敏捷的身手，略显呆滞地望着那高头大马向她奔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那驾车的车夫看到路中间的女子不躲不闪，慌张拉缰急停，大声疾呼，“快走开，走开。”
夏子染却似被点了穴一般，怔怔地与那马对峙。
那马突然腾空跃起，在夏子染面前将将停了下来，喷薄的热气擦过她的耳垂，带来些许暖意。
她恍然回神，望着车上拉住缰绳的那人，脸色铁青，发沉的眸子似要将她点燃，“你不要命了吗？”
夏子染自觉无趣地撇了撇嘴，“我只是想赌一赌今日的运气罢了。看来，今日运气不错，我继续去赌。”
那人从车上走下来，大步流星，身上的绯色官服在晨曦中格外刺眼，他拉住她的胳膊，语气严厉，“你想闹到几时？你上一次通宵达旦的赌钱，是因为你的任性而让谷里的兄弟伤亡惨重，你自责，你懊恼，你觉得无颜面对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次，你又是为何而自暴自弃？”
夏子染挥臂想要脱离他的控制，可他的力道惊人，狠狠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松动半分。她急得抬腿就踹，“宋征言，我赌钱关你屁事，我高不高兴又与你何干，挡了你的路是我的错，宋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人。”
宋征言任由她去踹去打，手上的力度未曾减退，漆黑的眸子淌过一抹深切的心疼，“上车，你想闹，我陪你。”
“宋大人，您还得赶着去上朝。”
“青儿，告假。”宋征言没有迟疑地吩咐车上的小僮，一手拉着夏子染，将她带上车。
“大当家，大当家。”小锦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见夏子染被带上车，三魂去了七魄，“宋大人，你放了大当家，她现下是严府的大夫人，你不能随便带她走。宋大人……”
宋征言仿若未闻，亲自驾车，调转方向疾驰而去，留下小锦错愕地垮下双肩。
“你可知今日早朝，陛下召百官商议何事？”宋征言一手驾车，一手仍是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
夏子染向来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挣脱不了，就好生坐在马车里，等着他停下来，“和我有关？”
“安亲王的女儿安晴郡主进京，欲嫁严知回为妻，陛下已准其所请，将再次赐婚严府，与你共侍一夫，不分大小。”
“他敢？”夏子染双眼通红，如同一匹嗜血的野狼，充满着残忍的疯狂，“他要敢赐婚，我就夷平京城……他要是敢娶，我就杀了他……”
宋征言徐徐停下马车，“你可知，安晴郡主与严知回曾有婚约在身？”
夏子染危险地眯起眼睛，揪起他的衣襟，音含冰雪，“你再说一次？”
“严知回和安晴郡主曾有婚约，只是当时安亲王嫌弃他是私生子，也未继承严家家业，故而不肯让郡主下嫁。后来，严知回虽继承了严家，却失了明，成了瞎子，安亲王更不肯委屈自己的女儿。”宋征言直视她的双眼，澄澈的瞳仁映出她渐渐慌乱的脸庞，“现下，你二人成婚的消息传出……”
夏子染松开他跳下马车，顾不得所处的位置，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宋征言，你胡说八道，若真是如此，安亲王又怎会等到如今？”
“那是因为陛下曾与严知回有约定，未曾将你二人成婚的消息诏告各州。是以，安亲王才会在一个月后得到消息，风雨兼程地赶到京城。你仔细想想，为何婚期决定得如此仓促？”宋征言面色凝重，并未被她的怒气吓倒，反倒是步步向前，直视她的双眼，“阿松，我为何要骗你？你已做出你的选择，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当空一声惊雷响彻四野，乌云蔽了日头，未亮透的天色渐渐黯了下去，风势渐大。
夏子染双手抱胸蹲了下去，闷声反驳：“你骗人。”
“今日早朝，陛下若不为安晴郡主赐婚，安亲王必然发难，安亲王所在封地乃是天下粮仓，近年来灾荒连连，民间疾苦，若是安亲王断粮不给，恐怕百姓会……”宋征言停了一停，“陛下为筹边陲粮草，都不曾向安亲王要粮，便是怕百姓饿肚子，若是二人再有分歧……”
“你的意思是，我必然要被牺牲掉，我的夫君势必要与人共享？”夏子染抬眸看他，语气生硬冷冽，眸中一片死灰般的沉寂与不甘。
“既然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又何苦在城中丢人现眼，凭白遭人口舌？”宋征言抬手覆上她的发顶，温柔地轻抚。他没有想到一出门便能碰上她，或许这是老天爷给他最好的机会，让他可以再一次将她护在羽翼下，无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坚不可摧，可他知道，她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平日里看起来强悍不可一世，可真的遇到事情，她和普通的女子没有区别，一样需要安慰，需要保护。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十一章 俱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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