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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八章 诱夫(1) ...

  •   朝堂虽乱,却未祸延他人。夏子染仍就好吃好睡,一下子又胖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不少。

      春江水暖,万物复苏,一冬过去,又是落英缤纷时。

      一连半月,梁骅和段天恩每日必到郡主府露一露面,顺便留下吃饭,美其名曰联络感情,等着被郡主看上。

      可夏子染心里明白,段天恩一心想摆脱梁骅,想与她尽快成婚,可梁骅却怕她被子染相中,眼巴巴地跟上来,生怕有个闪失。

      于是,偌大的郡主府充斥着奸情的暧昧气息,二人眉来眼去,旁若无人,看得夏子染怨声载道,直喊着郡主府缺粮,不供应他俩的伙食。

      后来,梁骅干脆就住在郡主府守株待兔,等着段天恩上门。

      夏子染也不阻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二皇子,段天恩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碰她。”

      梁骅当场怒了,“幸之是我的女人。”

      “不,您弄错了,她是男人,这辈子都会是男人。”夏子染不介意告诉他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掐指数来,严知回返京已近一月,除了殿试那日打过照面,他却不曾来寻她,连对门的严府也是空置不用。

      夏子染左等右等,等不到他上门,只能自己送上门去,与他好好联络感情。

      仁寿街的宅子富丽堂皇,宽敞气派,据传是仿江南园林而造的,太湖石都搬了好多过来,耗资巨大。

      她站在严家门口四下张望,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应,她只得坐在门前白玉台阶,抓耳挠腮,思索着要不要破门而入,或者是翻墙跃入。

      “龟儿子,给老娘站住。”突然,一记宏亮的喊声划破长街深巷的寂静,路旁柳条低垂,似也震了一震,而后渐渐归于平静。

      “娘,你就不能不骂爹是乌龟吗?”慕容沉在前头跑得正欢,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她健步如飞,手里一根长棍舞得有模有样。

      “你爹就是乌龟,你就是龟儿子,你再给我到处拈花惹草,我就把你送去当龟公。”

      “娘,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慕容沉绕着圈儿跑,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他娘亲。

      慕容大娘舞棍霍霍,一棍子打在他背上,“不是亲生的,我还不稀罕打呢。快,快回去跟古姑娘拜堂。”

      “我不要……”慕容沉一蹦老远,“我才不跟那个冰山脸成亲呢!”

      “你这个逆子,你不孝,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慕容大娘步履沉稳,声如宏钟。

      “好啊,要不要我去跟京兆尹说说?”

      “你顺便跟京兆尹大人说,我要剥夺你的继承权,让你净身出户。”慕容大娘终于停下来,额头大汗直冒,却是气息平稳,大气不喘。

      慕容沉前脚一收,堪堪立在原地,回眸一视,“娘亲,你竟然为了外人,不要我。”

      慕容大娘长棍一扔,“走,跟老娘回去。”

      夏子染叹为观止,深深觉得有娘亲的日子真好,连亲事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挨几棍子又有何不可。

      记得娘亲在世的时候,可不曾与她这般放肆打闹。娘亲永远是端庄高贵的长公主,一颦一笑都浸透着已融入她骨血的皇家风范,幼儿对她的教导,也莫不是谨言慎行,不可失礼于人前。

      她三岁能诗,五岁作赋,都是自小娘亲教导而来,并不是所谓的与生俱来,天赋异禀。

      她也曾希望能像普通人家的母女般相处融洽,撒娇嬉闹。可在娘亲的绝世风华面前,是件极奢侈的事情。

      倘若娘亲在世,兴许她的婚事已早早地定下,莫不是王孙贵族之流。

      她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猛然想起那块桃木虎符,嫣然笑起。

      娘,你早已安排好了,就是他,对不对?

      可是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入得了娘亲法眼?

      严知回不肯见她的原因很简单,他的眼疾还未大好,晨起时能瞧得见东西,连手心的掌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一过晌午,便是渐渐模糊起来,到了夜里,就像是黑夜笼罩,目不能视。

      那日殿选,他先前是瞧得见的,可后来转而模糊,他心浮气燥,反倒没能把握先机,一举定乾坤。

      这几日,他在府中参禅静坐,希望能解开心疾,不再受眼疾所困,却发现愈发地浮躁起来。

      古芷来的次数不多,偶尔施针为他打通经脉,其余时间都是静坐不语,鲜少和他交谈,从不提及他的眼疾,也不过问他的过往。

      “严公子,心病还需心药医,恕古芷学艺不精。”

      昨日午后,古芷收了药箱,与他告辞,言下之意是不再为他医治眼疾。

      严知回自然也是清楚症结所在,了然一笑,模糊的视线内古芷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古姑娘,不知尊师现下何处?”

      “该出现的时候,他总会出现。若是你与子染成婚,他自然是要出现的。”古芷难得地弯起唇角,“子染虽是失忆,但她终是师父的弟子。”

      古芷说得不差。子染终是苏漠尧的弟子,亦如她是槿初郡主一般,身份不曾变过。

      而他?

      严知回默默叹了一口气,难以言喻的悲凉在心中扩散蔓延,如同藤蔓般紧紧扼住他的心脉,叫他无法呼吸。

      “瞎子。”夏子染不得不翻脸而入,在严家这座被喻为巧夺天工的园林中,经过九曲十八弯,才找到严知回的住所。

      初初见他时,他面色不佳,眉心紧拧,似被什么困住。她不得不低声轻唤,生怕打扰到他。

      “子染?”严知回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眸中生雾,隔着层层缭绕,窥见那个叫他思念多日的女子。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已叫他心尖发颤,紧张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夏子染走到他跟前,抬手晃了晃,“你还是个瞎子啊。”

      “怎么,你失望了?”严知回心里发虚,堪堪退了一步。

      她摇头,眸光流转,凄凄楚楚我见尤怜,“我只是对自己失望,为何偏偏对你这瞎子念念不忘?明明对自己说要忘记,可还是忘不了。想成亲,却又怕你真的狠下心将我掐死,只能等着你回来。等你回来了,却没有赢下赌局。我心中唏嘘,却不敢表露半分,等着你来向我说明一切。你却迟迟不来。你不来,只好我来。你说,我是不是该对自己失望呢?”

      “你……”

      “怎么?”夏子染眼神幽怨,“听到本郡主表白,你是不是很开心?”

      “郡主,这本是男人该做的事情,怎被你抢先了。”严知回扼腕不己,心中却是暗爽到了极点,不得不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掩饰内心的狂喜。

      夏子染欺身上前,紧紧盯着他那似月如水的疏朗眉眼不放,伏小娇嗔道:“那你为何不先言明,被我拒绝之后,却逃之夭夭。难道,你有什么苦衷?”

      严知回顿了一顿,模糊的视线内红花绿柳最先映入眼帘,又是一年春来到,眼盲至今又过了一冬,四个寒来暑往悄然过去,他还能逃到几时?

      良久,他才道:“严某眼盲,怕配不起郡主。”

      夏子染行上前,直视他的双眼,试图从他优雅贵气的俊颜中,找寻一丝破绽。须臾,她噘起双唇奶声奶气地问道:“那你为何回来?你说严知回不再是严知回,你现下又是谁?”

      严知回退开半步,别过脸去,望向院中一片荒芜的池塘。微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粼粼而动。

      他垂眸摸了摸鼻子,无赖地说道:“严某当日不过是一时之气,做不得数。”

      “你……”夏子染眸中的期待顿时消失怠尽,灼灼的光芒如同烟花绽放后的黑暗,不曾有电光火石的刹那妖娆,却有燃烧后的永世平静,已然看不到最初的希望之火。

      他终是不愿说实话,他有桃木虎符,却不愿以真面目相见,究竟是为了哪般?

      翌日一早,严知回卷起铺盖细软,搬回朱雀大街,再度与她对门而居。

      “他这是在等你先找他,男人啊……”古芷与夏子染并肩坐在屋顶上数星星,手执青瓷酒壶,微醺。

      夏子染捧着白瓷大碗,津津有味地吃着非常人所能入喉的竹叶青泡饭,“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不拿出桃木虎符与我相见?”

      古芷酒量不好,薄饮几杯便吃吃了笑了起来,一改素日里的冷若冰霜,“他是瞎子,就算有桃木虎符也成不了事。再说,老于到底看清楚没有,他真的有吗?”

      这下,夏子染可有点疑惑,咬了唇半晌不语。

      “不过呀,松儿,我跟你说,严知回的脚生的真不错,他下面的活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古芷满脸通红地附在她耳朵一阵轻语,喷薄的热气惹得她臊得慌,一把推开古芷。

      “师姐,你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老是研究这些东西,你也不害臊?”夏子染臊得不行,脑海上尽是严知回衣裳半解的迷离模样,那精壮的腰身,结实的胸膛……

      “可惜,还是慕容沉的脚好看些,我求他半天,他也不让我看。”古芷颇为遗憾地叹息,“不就脱个裤子嘛,那般矜持做什么?”

      夏子染顿时僵在原地,捧着白瓷碗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也求过严知回吗?”

      “切,你以为我谁都想看啊?”古芷支着脑袋混混沌沌地啐她,“你快帮帮我,帮我解了那慕容沉的裤子。”

      夏子染自认为在谷里强抢适龄男子与她成亲的举动,已经是惊世骇俗,可在古芷如此生猛的想法面前,她还是自叹不如,也不晓得师傅他老人家为何要助长古芷这种怪异的行径,脱完人家的鞋子,又要脱人家的裤子,这不是赤裸裸的强上吗?

      早春湿润,微风拂面带来些许凉意,府中新栽的桃树已有蕊蕊新芽,粉白相间,十分好看。

      都说三月桃花开,会乱人心智。兴许,古芷就是这般吧。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不告诉你梁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师傅让我告诉你,我偏不告诉你。”古芷说完扑通一声俯在屋顶呼呼大睡,手边的酒壶顺势滑落,发出一阵脆响,划破黑夜的静谧。

      夏子染捧着瓷碗呆愣在原地,酒香扑鼻,混着饭香涌动,是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珍馐美味。镇日里,她爱不释手,常常以此为乐。可是一听到古芷的酒后失言,她顿觉难以下咽,胃中生出排斥感,强烈地干呕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八章 诱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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