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6 【仲夏夜之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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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尖细的后跟踩在冰硬的水泥地上，那种似是故意拖慢的脚步，在开阔的废弃工厂里发出空灵恐怖的声音，盖过室外沙沙作响的滂沱大雨，一下又一下地强烈而紧迫地撞在心脏上。
少年凭着瘦小的身体顺利地躲进倾覆了的巨大的压轧机器形成的死角，暗夜的月光和闪电的衬托使其显得异常扭曲，那股经年累月的油与钢混合的气味，尽管在弃置多年以后还是挥之不去。雨水顺着发尖与眉梢徐徐滴落，打在地上悄无声息，那湿透了的衣衫耷拉在身上，血液因肾上素的驱使于皮下快速地涌动，整个场景局促得令人发怵。
吵杂的雨声和诡异的脚步节奏不停地在耳膜内回响，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有足够的理由让他杯弓蛇影。惨白的月光在铁架间漏过，打在淡金色的碎发上，少年看见自己在地上的投影一起一伏地颤动着，赶紧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仿佛生怕呼吸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发现。方才的奔跑过于猛烈，思绪跟着脚步凌乱了。更让人发慌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回想不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零星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像掉落在地上的镜子，破裂的那一刻碎片从落点翻转着弹起，只有那么一瞬间折射出景物，短暂而零散，让人看不穿，摸不透。
鞋跟与地面的撞击声变得轻而飘忽，通过空气沿着地面传来，感官的辨析力奇怪地发挥不了作用，任凭少年再怎样聚精会神，也分不清对方是走远了还是故意放轻了力度。
不错！
“对方”！
谁？
谁？！
少年感觉到自己浑身在不能自控地颤抖着，从呼吸到那还在滴水的发尖。倘若没有经历过，你将无法解释这种记忆断裂的空虚所带来的彷徨和恐惧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what？
why？
how？
母语中三个极简单的词语此时紧紧盘旋在脑海中，自己却连最初的动因也想不起，仿佛是从一开始便在逃跑，躲着什么人，避着什么事。有可能是早上出门经过旋转楼梯中间平台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碎了继母引以为傲的花瓷器，怕受罚所以到现在也不能回家；有可能是中午的时候某家的高年级生因捉弄了自己反而被拖来狠揍一顿，最后连后来的课也顺便逃了；也有可能，其实是自己追踪这些什么！那个人也许是自己的猎物也说不定！！他或许根本不是逃走而是埋伏！
恐惧和振奋，两种纠结的情感乱上加乱，少年此刻不再发抖，却茫然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管怎样，敌不动我不动是没错的吧。脑中是这样想着，身体却被驱使般探出了机器。
工厂的吊顶高而开阔，黑压压的却有种随时要倾塌下来的错觉。这里的进深很长，望向后面的车间像是怪异的不知名的空间入口。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放弃了极佳的藏身地，从机器的死角中走了出来。此时高跟鞋独有的敲击声经已细微到难以察觉，大概是走到后面去了吧，少年想着，前后张望了几下，空无一人，一时间不知道是逃还是跟。
回家？还是……
正当他思考着到底何去何从的时候，忽然一双手从背后伸来！
身后的人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手环过他的胸前制止着他的动作，力度之大，仿佛从一开始就蓄势待发地想将其禁锢。
少年在惊呆了刹那之后，心脏自主的像是要蹦出喉咙似的跃动重新刺激起他的思维，他不断地扭动着，发狂般地想逃脱。
“别动！Arti！”身后的人开口，“是哥哥我。”
！！！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亚瑟几乎高兴得要流泪，那种在高压的深海中茫然泅行，被突然捞起呼吸到空气的感觉，让人安心得瘫软。
肌肉瞬间放松有种疲惫的感觉，亚瑟由着自己的重量挂在那人环着自己胸膛的左臂上，伸手拉开捂住嘴的手。
“混蛋……”我才不会说你来了我很高兴呢！他这样想着，慢慢地转身。
“你呀真是……”下面的话语在喉头处硬生生地掐断，亚瑟张着嘴说不出话，“S……Sco……”
“哈哈哈哈！”笑声打破了幽黑的寂静，在耳膜中狠狠地震动，强势而剧烈，几乎是要掌控心神一般。
那人一头红发在月白色的笼罩下依然鲜艳夺目，那么的不可一世。
“迷路了么，本家的大少爷……”面孔近在眼前，那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涌来。
额前碎发下一双猩红的眸子透露着兽性，望进里面，少年失了魂似的放弃了挣扎。
折射入眼里的微弱的光随着对方的欺近被遮挡直至消逝。所有的一切都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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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与黑暗让人有种等到天荒地老的绝望感，当他再次捕捉到异动的时候，胸腔像是要被灼伤般迅猛地痛了起来。
第二下，第三下……
有节律的折磨持续不断地施加在身上，直到亚瑟辨清耳边的怪异响动是鞭子快速扫落而扯动空气所发出的声音时，胸口的衣襟已经被抽得破烂。
皮肤和伤口与空气接触，形成两种不同的感觉，一种单纯的冰凉，一种细密的刺痛。
亚瑟艰难地睁眼想看清所处的环境，却发现被蒙住了双眼，那皮条捆扎在头上闷得生痛。
“呵……”施虐人显然是发现了他细微的动作，停下了手中抽打的鞭子，轻蔑地笑了一声。“真无聊，这么快就醒了。”把长长的鞭子捆卷起来，用柄端支起亚瑟的头，“要是在这脸上也抽上几鞭……”那是少女稚嫩的声音，却有些古怪的低沉，操着极其不纯正的英语，分明是要说给什么人听。
下巴上的支撑被用力拍走，亚瑟强忍疼痛思考着，这里至少有三个人。第三者在正前方，那种不作举动却一波波袭来的压倒性气息令亚瑟暗暗心惊。还没留足理清头绪的时间，少女的声音在右边响起，夹杂着笑意与狠毒，“蜜糖与皮鞭，你会选哪个？”
话音刚落，是左边旋起的一记手刀，打在颈脖上，亚瑟柯克兰再度昏迷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6 【仲夏夜之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