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热血小愤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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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牵挂这种东西，太多，会变成一种负担。
当自己意识到这份负担的存在时，却已经放不下了。
明明这里住着也舒服，每天还能领到不少赏赐，但比起百草堂，还是差远了啊。在外闯荡了这么久，才发现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只有一个。
“要打仗了吗？为了替父报仇？因为这种理由发动战争……不对，主公不像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难道是为了徐州？”
坳郊思忖了片刻，自己印象中，曹操明明是个奸雄才对……再说，倘若只是因为私怨而发兵，也难以服众。
“是啊……听上去的确不太合理。但如果说这次发兵，仅仅是为了徐州，那就不是主公了。”不知为何，郭嘉的语调里竟有些惆怅，今天会议上，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出兵的时机，说着要吞并徐州，但曹操心里估计和那群曹氏的武将差不多吧？
“为什么呢？”
“呵……主公也是人啊。”
那个被称之为奸雄的人，在成为奸雄之前，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倘若要说报仇雪恨只是一句为发兵徐州而写下的空话，是完全不可能的。恐怕……此刻那人正在一个人喝闷酒吧？就算有再多的悲痛，就算仇恨已经深入骨髓，却还是要掩藏在那奸雄的面具背后，这样的一条修罗之道……未免太残忍了。
“这样会留下怎样的骂名，主公难道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只是，踏出了这第一步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不……恐怕今后所要背负的，不止是祸乱天下的骂名吧……”
郭嘉说完，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这不像平时的你啊……”
坳郊正纳闷，郭嘉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好像向他隐瞒了什么事，几次欲言又止。
“喂！打起精神啊！今天没喝酒就没干劲了？”
“哦？坳郊也赞同嘉喝酒了？”
“那个！我什么时候说赞同的！”
坳郊并不知道，郭嘉在忧虑什么……难道这次发兵徐州凶多吉少吗？
次日，坳郊还是和往常一样，前往曹操府上给曹操开药，顺便看看病情是否好转。此时，众人正在议事，坳郊只好端着泡好的决明子茶在门口等待……
“主公，我倘若发兵徐州，沿途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这几个熟悉的声音，应该是曹仁和曹洪……
“此番出征，我要让陶谦老儿血债血偿……不留一个活口！”
什么！难道……曹操要屠城？！
听到这道命令，坳郊吓得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众人也注意到了候在门口的坳郊……
“是你……”武将们面面相觑，曹操倒先站起来了。
“坳郊，进来……你两次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好好赏赐你。不必如此见外。”
坳郊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茶水，大步跑进了议事厅。曹操身边，马丽苏一脸不快地看着他，坳郊则丝毫没有理会马丽苏鄙夷的目光，直接走向了议事厅中央。
“主公……坳郊不需要什么赏赐……只是主公可否听我一言？”
曹操倒是很意外，坳郊这次居然不要赏赐了……
“哦？说吧。”
坳郊深吸了一口气，一抱拳，开门见山地说道：“倘若主公发兵徐州只是为了报复陶谦……就请放过徐州百姓！徐州的百姓是无辜的……主公何必因一个人的罪恶，而牵连他们！”
听到坳郊竟让曹操收回成命，武将们唏嘘不已，郭嘉和夏侯惇则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曹操更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说什么？”
“坳郊不求什么赏赐，坳郊僭越……但恳请主公不要伤害百姓！师傅他用了一生的心血才得以挽救十多条命，而主公你……几万条命很可能就葬送在你一念之间……请主公三思！”
“坳郊！”
郭嘉有意想要制止他，但坳郊摇了摇头，就算是以卵击石，坳郊也知道，不这么做，曹操那句不留活口是不会当玩笑话的……
“坳郊，你身为军医，行军打仗之事就不必过问。”曹操皱起了眉头，以警告的语调提醒道。
坳郊也明白曹操话中威胁的意味，但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语调反而更加坚决了：“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主公杀的不是士兵，是对您没有任何威胁的平民……就算要迁怒于人，就算要征服徐州，跟这些百姓有何干系？”
“你……！”
曹操拍案而起，身边的马丽苏赶紧扶住曹操，一脸用心良苦地说道：“坳郊，这是主公的决策……你一个军医本来就没有资格过问，更何况，身为主公信任的人，你难道不应该支持和理解主公吗？”
“主公的丧父之痛岂是你能理解的！”
“就是啊！”
几个武将正准备指责坳郊，想不到坳郊一反常态，大步走到了马丽苏面前，厉声喊道：“你不是很善良吗？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几万条人命被无故杀害吗！”
杀了人还叫我支持，这什么逻辑？叔可忍，嫂不可忍！坳郊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但人命岂是随便拿来糟蹋的东西！杀的不是她，就可以完全不当回事，还表现得那么善良，演给谁看，你当这是三国演义电视连续剧还是奥斯卡啊！徐州百姓几万条命不是群众演员，真是活生生的人啊！”
就算自己身份低微，不自量力，但不能因为声音太小而放弃呐喊……这一次，自己的声音，必须让每个人听见！
“可是……主公失去了父亲，这种痛苦……”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主公要杀的如果是你的亲人你还会在这里圣母似的说支持和理解么！你当这些老百姓是三国无双6里面一个无双乱舞就消灭掉的大众脸还是炮灰呢？他们不是数据，也不是3D游戏里拿来给你打着爽的！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和主公的父亲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叫我支持主公去杀他们？你当自己在玩黑暗兵法呢？！”
马丽苏正要反驳，坳郊便抬高了嗓音，别说是议事厅里的武将，就连曹府看门的侍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马丽苏打了个寒战，声音里充满了啜泣。
“主公也有他的苦衷啊……你怎么可以……”
“没错，主公有苦衷，我们谁没有苦衷！！！主公的苦衷，你们体会，那那些平凡百姓的苦衷，又有谁去体会！？师傅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只为了让其他人少受点苦，这种心愿，哪里是你一个整体衣食无忧还伤春悲秋的大小姐所能体会的！徐州那么几万人……你知道师傅他要花几年才能救那么多条命吗！一个出身寒门的老中医尚且为了天下黎民如此不辞劳苦，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家伙难道为普通百姓着想就有这么难吗？那个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你们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不说，你肯说吗！？明明知道这么做会给主公留下怎样的罪名，明明知道徐州百姓是无辜的，你非但不劝，还在这里谈什么支持，你倒是善良啊！你知道我救一条命有多不容易吗？治主公的头风都还要被你们这群人怀疑，你们知道救人多难吗？！你以为几万条人命只是写在史书上一句话就完事的东西？”
听到坳郊近乎震怒的声音，马丽苏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几个谋士脸都要黑了……居然敢在曹操面前开骂，这是头一个啊！这话虽然都骂在马丽苏头上，但曹操也有种狗血淋头的感觉——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嘛……
“住口！你可知罪！”
曹仁和曹洪都听不下去了，坳郊现在几乎是见谁咬谁，看曹家这两口站起来了，也开始跟这俩干架……
“坳郊不知何罪之有！真正的君臣之义，难道不该在君主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候及时阻止吗？百姓又有何罪？为何非死不可……主公的丧父之痛，难道也要让百姓来承担吗！你们是将军，不是屠夫！屠杀百姓算什么？人死不能复生，杀那么一万个无辜百姓就能让死者复活吗？不要没事就拿百姓出气！”
这下好了，曹操颜面尽失不说，还被扣上了拿老百姓出气的帽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推开了拉着自己的马丽苏，一声令下：“来人！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拉出去，斩首示众！”
“主公，且慢！”
席位上的郭嘉和夏侯惇早就坐不住了，“坳郊所言虽有不当之处，但伤害徐州百姓对我军的确有百害而无一利……倘若我军对徐州百姓动手，不仅会失去民心，敌方也必当誓死抵抗，倒不如恩威并施……”
“是啊，孟德……坳郊所说不无道理，为父报仇而攻打徐州无可厚非，然而，杀害当地百姓绝非上策。倘若老爷子看到了，也不会开心的……”
看到这两人都替坳郊说话，曹操迟疑了片刻，紧接着，典韦也站了出来，“主公……坳郊敢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向主公谏言，实乃忠义之士。”
“是啊，主公……忠言逆耳……”
见荀彧和荀攸都冒出来了，曹操这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没好气地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坳郊……倘若不是你两次救了我的命，如此口出狂言，我绝不轻饶……”
“这么说，主公你打算收回成命了？”
坳郊不但没有叩首谢恩，反而问起屠城的事来了，曹操瞥过头，勉为其难地说道：“如你所愿。我曹孟德还没有昏庸到要滥杀无辜的地步……”
“还望主公不要食言……”
坳郊说着，拱手行了一个礼，“坳郊今日多有冒犯，既然主公容不得坳郊，坳郊也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自坳郊追随主公以来，受了不少照顾，日后，坳郊不会再为主公徒增烦恼。告辞……”
他说着，便一甩袖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曹府，谋士和武将们顿时目瞪口呆，连曹操都快傻眼了……
“哎？！”
不会吧……说走还真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热血小愤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