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汗血宝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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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身子一晃，避开了那女子的凌厉攻势。这窑姐还会拳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她已罩上了中衣，长发被简单的束起，露出一张清冷的脸。就着闪烁的烛火，大胡子这才将她的样貌看清，大概是因为混着点胡人的血统，那双眼眸细看下与汉人的另有些不同。
大胡子还来不及多看，她眼中腾腾的杀气已迎面而来。他赶紧抽出短刃，在她再次出手前朝她掷去。趁着她避闪的当口，他捡起自己的宽袍，在身前一晃，扑灭了所有的灯火。就在这灯火明灭间，他一个快步上前，一把扯掉她身上的亵衣，翻身逃出了窗外，有暗夜掩护，三两下便溜得没了踪迹。
直觉告诉他，这种女人还是少惹为妙。就像刚才，若不出此下策，还不知要被她纠缠到几时。想着扯掉她亵衣时再次触碰到她那娇嫩的肌肤，大胡子心中一颤。这姑娘估计要记恨他一辈子了，所以说最好别招惹到女人啊，他无奈地摇摇头，随手将手里的亵衣揣了起来，继续在暗夜中前行。
穿梭在院落中，他却并没打算急着走，转转悠悠来到了前厅。前厅还真热闹，姑娘们欢天喜地排着队画押赎身，老鸨则站在门楣下一边数钱一边剔牙，不时的和身边围了几个狗腿子嘀咕几句，一张褶子脸笑得开了花。
看来这款爷不是玩虚的，他家是当真缺女人呐。大胡子不由的嗤笑起来。
人群中闪过一个人影，原来白天见过的愣头青也在。连同白胡子和那姓薛的，三个人都是跟这款爷一路的。如此看来，这款爷的官阶不低呢，三个随从都是内廷直接派下来的，想来圣眷正盛，现如今还有谁能得此信任，是中郎将严俊，南宫卫公孙郝，还是．．．大胡子抄着手心中暗自思忖着。
想那么多干嘛，直接上去问不就得了。转过身去，顷刻间他已换了副神色，一副宿醉的醉眼惺忪样，步履蹒跚的朝老鸨身前走去。一走上去他便指着老鸨的脸骂咧起来：“人都去哪啦！赶紧的，把姑娘都给我叫出来！”
那老鸨不知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一脸惊恐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不是熟客，看装扮又不像有身份的人，立马没了耐性，嚷嚷道：“哎哟，哪里来的酒疯子，还不快给我轰出去。老娘可没时间伺候你们这些臭男人。醉花楼从今儿个起，关门歇业，这姑娘都快走完了，总得给我时间调／教新人呐。”
说话间，几个狗腿子拽着他便往外赶，他纠缠不休存心闹事道：“你个臭婆娘，扫老子的兴。以为爷钱没钱是不，敢看不起人，老子今儿非砸了你这招牌不可。”
“哟，这位爷，不妨告诉你，姑娘都被大买主赎去了，你在咱这逞英雄有什么意思，要闹去找他闹去，去啊，谁怂谁是龟儿子！”
“你别给我来劲儿，说，那孙子叫啥！”他一边跟狗腿子们拉扯，一边顺水推舟使了一记激将法。
可恨那老鸨真是个孙子，长大了嘴，却突然住了口。顺着她畏惧的眼神一看，他才发现姓薛的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身后。
大胡子心中甚为不爽，在这节骨眼上功亏一篑，这姓薛的还真会找事儿。
薛公子也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视线不带一丝停留的掠过他的脸，对着老鸨睥睨道：“哪些话该说不该说，可得自己掂量着。”语气不冷不热，直透着股装腔作势的调调，一听就是典型的内廷里的做派，阴阳怪气得很。
薛公子留下一句话后抬脚就走。大胡子也懒得跟他们再做计较，任由几个狗腿子架着丢出了大门外。从地上爬起来，他打了个哈欠，折腾了大半夜，如今他这体力是有点吃不消了，打道回府，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睡，直睡到第二日快晌午才起身。
在墙角那颗杏花树下他找到御单狐留下的药，仔仔细细装了有三大罐。刚打开其中一罐，一股清幽的杏花香便扑鼻而来。原来这罐子里不仅存着药，还放了好些杏花在里面，怪不得这两年他觉得汤药不像前些年那么苦口了，细细回味还有股子淡淡的回甜。他拧起一副，放到鼻尖深深一嗅，顿觉满心舒畅。
这下他索性把火炉和竹椅移到杏花树下，就着这好天气一边熬着药一边乐得清闲。没有了御单狐的聒噪，耳根难得清静，更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消磨。阳光微微扎眼，他便闭上眼，风从耳边划过，空气里有草木的清香，偶尔夹带来几粒大漠深处的细沙倏地钻进衣襟，远处时有几声模糊的驼铃声传来，火炉上的药沸腾着，正咕咕作响。这一刻，大胡子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眷恋，这种悠哉度日的光景只怕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远的不说，就说明儿一早他就得跟驼帮听那位财神爷的差遣，这一去不知要折腾到何时。而御单狐少说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回，她嘴里虽说得轻巧，大胡子听着却总有种隐隐的担心。不弄明白了长安那边的用意，他走得也不安心。
喝了药，简单用过了饭，他起身出了门。
要在玉门关查一个人有何难的，更别说一群陌生人了，况且就算他们再怎么低调那点官派架子还是扎眼得很。
他来到街市随便一打听，便有人附耳对他说道：“悦来客栈前几天来了一拨人，看打扮就知道来头不小，袖口上那都是金丝呢，听说是要出关，这几天备了好些吃喝用度的，不过人家自己带着家伙，不会请你们驼帮啦。”
大胡子频频点头，口里含糊应答几句，抬头向街那边的悦来客栈看去。
要说京城来的人，手里有公文的都喜欢住驿站，头上有点官衔的早早就被请进府衙，此人却偏偏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店住下，是想掩人耳目不打算惊动地方上的人？若是后者，八成是携了要紧的密令，需机密行事的缘故。
大胡子一边在心里思量着，一边朝悦来客栈大堂张望了一眼，径直绕过它的正门，兜兜转转来到了后院。后院有骆驼的围栏，以及几排马棚。
他围着骆驼转了转，发现多是运货为主的单峰驼，心中暗觉蹊跷。又来到马棚转悠了一圈，除了见到了之前见过的鸟孙马，竟还有意外收获——一匹大宛战马，看草料便知是格外悉心照料的，马主人的身份自然不用多说。
他寻思着能驾驭此马的人颇有些手段，大宛战马性子极烈，轻易不容易被驯服。他又注意看了看马身，发现有好几处正在愈合的创伤，从伤口看应是被利器所刺，看来马主人是用了非常手段，这也无可厚非，换做是他自个儿只怕也会如此，只是那人下手狠辣了些。
这马身上的新伤旧伤加在一块不下二十几处，皮开肉绽的，大胡子从小就有个爱马的嗜好，于是忍不住轻抚了它一两下，谁知这家伙脾气大得很，立马烦躁起来。他见它一挣扎，伤口撕裂开来，溢出豆大的血粒，于是心有不忍，见草料里有草木灰，他便抓起一把，一边拉着缰绳，一边朝马身上几处大的伤口上抹去。
这马却极其不配合，不断嘶鸣着，摆动马尾，还用后腿踢他，大胡子避之不及，干脆拽紧它的鬃毛，一个翻身上了身。这马一怒之下，蹄子不断蹬踏，身子来回晃动，他两脚用劲，夹紧它的肚皮。这马受了痛，鼻尖喘气，前蹄离地，一个猛力竟将大胡子甩了下来。
大胡子趴在地上，自觉狼狈得很，看来是他小看这畜生了。他抬起头不甘心的望着它那双傲慢的马眼，突然又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几年一直与温吞的骆驼为伍，倒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带种的了，有意思，他对这马是越发的喜欢起来。
就在他差点忘形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粗鲁的朝他厉声吼道：“喂，你，干嘛的！”
大胡子回过神来，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缩起脑袋，打起马虎眼，“路过的，撒个尿，这就走。”说完拢着袖子准备撤。
“站住！”那人一个箭步跑上来，揪起他的领子，指着马身上的草木灰厉声质问道：“这是你干的？！”
那人身形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必是随行兵卫。大胡子咧嘴一笑，身子一摆，撇开他的手，一副憨直的神色道：“大人，这马刚才一直流血呢，怪可怜的，那草木灰您别嫌它脏，用来止血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咧。”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他妈是活腻了吧！敢动大爷的马！它要是掉根毛，砍了你的头你都赔不起！”不待他说完，那人便冲他口水四溅地披头骂道。
他赶紧用袖子遮着半边脸，口中小声嘀咕道：“敢情这马是你祖宗。”
那人耳朵倒挺尖的，瞪着他怒吼道：“你说什么！”
眼看那人就要动起手来，大胡子脚下轻移，看似踉踉跄跄，却正好都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拳风。
那人气得嚎叫起来，他则左右闪躲。动静越来越大，势必会招惹人来，他一边躲闪一边竖起耳听着。
果然，从楼梯间陆续响起脚步声，听声音都是有些功底的，但脚下虚浮，不像是这些人的主儿。看来想要此人现身，只能剑走偏锋，不出狠招是不行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汗血宝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