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番外 煮茶论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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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茶论（kuang）英（tu）雄（cao）
建安十九年，夏。
因为要定期泡温泉的关系，荀郭二人并未离开襄阳太远，而是结庐在邓县的附近。稳定下来之后，又在城郊选了块依山傍水的地方，仿照当年水镜府的样子开了间学塾，也算是圆了荀彧少时设帐课徒的理想。
今日是旬末，照例休课。
乡民们远远就闻到茶香传来，远目可见一青一白两位先生，衣袂飘飘在山腰的亭里，不知谈着什么人生哲学，当真如仙人一般。
“茶有甚好喝的，都快淡出鸟来了，哪里比得上酒么。”
青衣男子一边皱眉抿了口对方舀给他的茶汤，一边抱怨道。
“华先生可是说了，身体彻底康复之前要滴酒不沾。”
白衣男子一句话从两年前说到现在，也未见有什么不耐烦。
“那文若陪嘉去各处逛逛嘛～”
郭嘉一双桃花眼中故意带了些恳求的神色，让人见之动容。
“你自己去吧，彧下午还要备课。”
奈何荀彧早免疫了他这套，丝毫没有动容。
“备课…”郭某人鼓了鼓脸，“嘉没有记错的话文若下旬要讲的是‘三杰’？萧何张良韩信，太史公书里随便抽出一句话来连嘉都能接着向下背完一整篇。”
你丫跟我说你要备课？！
荀彧瞥了眼郭嘉，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反驳，只是微笑道。
“那下旬奉孝来讲？”
“不必不必。”青衣男子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敬谢不敏。
太聪明的人从来不适合去教书，因为他们无法体会不理解的痛苦，也就没办法教到最好。
天生郭奉孝，看书就跟玩儿似的，看完了便记住了，甚至已经融会贯通，看出了著书人都不曾想到的问题，哪里适合来给村童启蒙。
当然也不是说荀彧不聪明。荀家本来就有治经学的背景，荀彧既有耐心，又在祖辈父辈和荀悦兄长那里耳濡目染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这不是还在水镜府教了半个郭嘉——虽然长歪了。
“让嘉来讲的话，‘三杰’的英灵晚上会来找我谈心的吧。”
郭嘉边说边象征性望了望天空。很蓝。
“哦？”
荀彧略挑了眉，两人之前虽然有辩过各段历史，自然也包括刘项之争。但郭嘉也不是一直有心情惹麻烦，当着水镜先生的面还是收敛了的。
“彧倒是有些好奇，奉孝会如何讲？”
“这个么……”
郭嘉瞥了眼荀彧，一脸“你确定要听？”的表情。
“你我这般，倒是让嘉想到了那时主公与刘备青梅煮酒。”语中显然对自己喝的是茶颇为不满。
荀彧也不答话，只抿了口茶，用眼神催促郭嘉继续。
“先说留侯吧。”
郭嘉瞥了眼荀彧，“嘉可是知道文若最中意他了，当年主公倒是会挑话说。”
“彧远不及他。”
白衣男子笑得谦逊。
“嘉倒是觉得，许多地方还是文若更胜……留侯，太冷清了。”摊了摊手，郭嘉难得认真之后，话锋一转。
“不过嘉后来听到主公那话时的第一反应，以为主公是赞文若的容貌。”
“郭奉孝……”
“咳咳，当我没说。”
郭某嬉皮笑脸打了个哈哈，“比起留侯，嘉还是更中意曲逆侯嘛～若是有机会真想约出来喝一杯呢。”
“嗯？”
不料对方说“三杰”又扯了个陈平出来，还很中意的样子。
“嘉想讨教一下，都说良平之谋互为阴阳，陈丞相究竟是如何甘心一手揽了那些阴谋啊……明明对方也不是想不到吧？”
“嗯……”
荀彧不浸阴谋之道，之前倒也不曾往这方面考虑，听到郭嘉这般说也起了兴趣，不料下文却差点叫他失礼喷了茶。
“这是对留侯有多痴心啊？”
……
…………
荀彧用了一炷香时间确定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崩坏，这才开口道。
“奉孝不要妄自揣测先贤了。”
“不是文若问嘉的……”
这厢郭嘉丝毫没有语出惊人的自觉，语气还颇有些委屈了。
“奉孝继续……”
荀彧难得好奇，随后也望了眼天空。乌云蔽日？！
“韩阿呆还用说么？”
喂……
荀彧手上茶盏抖了抖，幸好没有泼出来，心里有点后悔继续听了。这是还有多少惊人之语等着他……
郭嘉决定无视对方明显顿了顿的动作，继续道。
“难道不是么？”
青衣男子眯了双眼，冷冷道。
“军事上嘉倒是对他佩服得紧，然就是这样的用兵如神，明知道鸟尽弓藏还伸出头去给别人砍的，嘉可再不知道第二个了。”
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故，亭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两人盏中液体皆尽也不见人再去续上。
“如此说来萧相倒是下得一手好棋。”
与郭嘉的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淅沥的雨声。
夏日里，大地上的水分被阳光炙烤，蒸发到空中。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再以雨点的方式落回地上，如此循环。
邓县附近已然多日未曾落雨，此一场雨自然大得很。
然夏天的雨势，来得及去得也快。
不过是盏茶功夫，天边拨云见日，重又亮堂起来。
“奉孝却是曲解文终侯了。”
待到乡民避完了雨重新出门，却见亭中早已没有了两位先生的人影，只留下淡淡茶香，混合在雨后的空气中。
想来是初霁时便回了。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番外 煮茶论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