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界Ⅱ君临》弄堂

16、Chapter 15

　　路斯玛的唇线似乎有变化，但是极不容易察觉。他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回头看了看满带笑意的羽裳，才有些忧心的离开。
　　忧心不是没有理由的，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路斯玛想要带我去的地方，也是个未知的领域，听羽裳二人的语气，似乎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如果我无法成功，那羽裳和少年不就无法离开这片空间。
　　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做什么，在我看来，我更希望自己还是一个人类，在沧海中就像是一颗米粒，渺小、过着自在却又循规蹈矩的日子。没有无尽的日子，只有短短的八十余年。
　　走到空间外面，我只觉得整个身体都飘了起来，我整个人一吓。就像是泡泡不受控制上升一样。
　　路斯玛抬手拉住我。
　　他竟然可以拉住魂魄？
　　“我有准备容器。”路斯玛轻声说，而后将一件有些重的斗篷盖在我的身上，防止我不可抑制的上飘。
　　不过我有些纳闷，为什么魂魄会不收控制的往上飘？
　　“这里是灵界，魂魄会化为飞仙很正常。这件斗篷有法术效应，在你得到容器前都会保证你不会登仙。”
　　“……登仙不是挺好的吗？”我又有些纳闷。古往今来，多少人不是求长生不老就是求修林成仙。
　　我们在的是一片小树林边缘，不远处就可以看到外边的建筑物。
　　“在灵界，登仙就是死亡啊！”路斯玛掀开遮挡去路的藤蔓，露出一大片明亮的白色天空。毫无杂质，就像是一块干净的羊脂玉。
　　“灵界的天空，原来和人界的一样，但是登仙的人多了全部化为白色的灵体聚集在上空，并且互相吸引。”路斯玛抬头看着那一片广袤的天空，淡淡的日光透过层层灵体洒在灵界的土地上。
　　看着路斯玛若有所思的侧脸，我选择了沉默。我所经历的一切，或许还不如路斯玛的十分之一，所以我不再被允许躲在角落里哭泣，我需要的，是像个真正的闯遍过天涯海角的男人的性格。
　　软弱，在这片空间里毫无立足之地。
　　“走吧，先去取你的魂魄容器。”路斯玛简洁的招呼一声。
　　我应声跟了上去。
　　走在灵界的街道上，四处可见脚不沾地，浮动的人形生物。相比较妖界和魔界，灵界更多的是安宁与静谧。
　　这样一片广土，已经不需要外来人的打扰和改变了。
　　“为什么会帮我？”我把自己隐藏许久的疑问问出口，帮我，自然还包括了在蒂玛他给我下的法术。
　　路斯玛瞥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的表情冷漠，看不出什么，他是预言师，更别说读心读出什么。
　　“前代留下的记忆，说要帮助你，我只是在遵循前代预言师的脚步罢了。”路斯玛大概是看我像焉了的西兰花，才解释了一下。
　　对于继承前世的记忆，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如果不是羽裳和少年清除掉那一魂一魄的记忆和情感，我或许就会步他的后尘。
　　“那你的前世还看到了什么呢？”我随口问。
　　“七界的崩溃。”路斯玛意味不明的看看我。
　　我漂浮的姿态一顿，不可思议的低叫，“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七界崩溃。”路斯玛这一次一字一顿的说道。
　　“没有后续内容了？！”
　　这简直就是怪诞！七界崩溃？那不就跟地球毁灭一个性质？
　　“剩下的内容，只有世代预言师之首才可知道的。天命，是不可泄露的。”路斯玛拿自己绯红的眼眸盯着我，并且告诉我，想要知道是不可能的。
　　我顿时泄了气，这里头肯定还有更多的预言，只是路斯玛不说罢了！
　　“命运是靠自己来摸索的……”路斯玛还想在说下去，但是已经到了我们的目的地――这个城市中最阴暗的角落，路斯玛踢开靠在墙上的木板，露出一个暗格，“走吧，去找那个麻烦的家伙要容器。”
　　麻烦的家伙？
　　启动暗格，路斯玛带我离开这，去了这座城市里最大的铸造店。虽说是最大，但是看上去死寂无比，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错觉。而且整家店，给我的感觉是邋遢……各式武器随地乱扔，生锈的、崭新的、寒光照人的，应有尽有。还有各种积满灰尘的衣服。
　　“啊，都说我是铸造师，不是人偶师啊！”从脏兮兮的帘子后边，走出来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子。
　　我的嘴角一抽。
　　是个妹子啊！这么邋遢的店面竟然是一个女孩子开的？我不能相信。
　　“除了灭族的偃师，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了。”路斯玛眯眯眼睛，看的出来，是要表达他的笑意。但这也太奇怪了！
　　“怎么，就是他要魂魄容器？”女孩子掏掏耳朵，审视着我。忽然，她窜到我的面前，一阵乱嗅。
　　“你是羽族？”
　　我点头。
　　“如假包换？”
　　这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妹子，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星星眼看着我。
　　“路斯玛，你们抢回本体后记得把本体剐一块肉下来给我做报酬！”女孩子整张脸都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只觉得背部一阵毛毛的。
　　“你这贪吃的毛病该改改了。”路斯玛掰开女孩的脑袋。
　　“笑话，我龙之九子怎么可能有毛病？”女孩愤愤的哼了一声，跳到一个紧拉的窗帘前，唰的一下就拉开那积满灰尘的窗帘。
　　柔和的阳光从窗户里倾泻而下，在我们看来有些刺目。跟大雾一样的灰尘飘扬过后，看到的却是一副无法想象的光景――眼前的是一间不高的店门，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各色水晶制成的，处处都闪烁着荧光。
　　我张了张嘴巴。
　　“欢迎光临鄙人的小店，羽族的贵客。”女孩拉拉衣角，行了个礼。
　　我有些不知所催，向我行礼，我还真是不能接受。
　　“别啰嗦，”路斯玛冷淡的打断女孩的话，“把魂魄容器拿出来。”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女孩跺脚，走到一处金丝门帘前，掀起一角向我们招手，“跟我进来，容器不能够离开玄冰。”
　　我们跟着少女走进的房间，极度的寒冷，尽管我现在处于灵魂状态，但还是一阵哆嗦。在室内，一张圆形的冰床上头，躺着一个人形兽耳长着黑色犄角的生物。
　　不可思议……
　　“这是真人吧？”我指着冰床上的身体说道。
　　“怎么可能？我们铸造师可是从来不碰生物身体的好吗？”少女插着腰说道。她头上的发髻抖抖，表示主人的不满。
　　“真的好逼真。”
　　我凑到冰床前打量这具所谓的容器。他的脸庞可以用帅气和骨感分明来形容，完全不同于我本体的脸蛋那番具有女人味。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具身体。他的黑色头发散落在冰床上，安静，却不像干枯的稻草。
　　“这不是废话！”少女的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这可是我做了上百年的物品！唉，要不是上一次让这个家伙看到，我还可以继续收藏它！”说着，少女不满的指指一旁的路斯玛。
　　我笑而不语，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一个点上，“这是什么种族的？”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难不成是眼前这少女凭空捏造的？
　　“是长犄。”路斯玛走到我的旁边，也看着冰床上的容器。
　　“诶？”
　　“长犄是山海经中没有记录的种族，就像是你们羽族一样。不过他们没有羽族那开辟空间的能力，已经灭绝了不知道多久。”少女蹦蹦跳跳的跑到我们身边，带着惋惜的说道。
　　灭绝吗？
　　生命，不论在哪里都是这般的渺小。
　　“融合身体的时候会有排斥感，不要大惊小怪知道吗？”少女叮嘱我。
　　我点点头，随即一阵眩晕感袭来。
　　……
　　身体四肢很僵硬，就像是刚从冰封中被融化出来一样。每动一下，似乎都可以听到身体里传来碎冰的声音。
　　这具身体……
　　没错，我呆在另外一个身体里了！我睁开眼，看着冰蓝色的顶，有些恍惚。
　　“羽族和所有神物神兵的契合度果然是所有种族里最高的！”少女双手支着下巴靠在冰床边看着我。
　　我有些艰难的低头看向少女。这具身体，还挺难操控的。
　　“新身体不适应吧？过一两天就会好了，”少女咧着嘴笑道，大眼睛眯成弯月，很是可爱。
　　我沉默的抬起手，动了动。
　　“这具身体是按照长犄的体型以及能力完全复制的，虽不比不死鸟但不会弱。”少女将一本小册子放在我的面前，“这是使用身体的方法。”
　　我僵硬的点点头。这具身体僵硬，大概还因为长期的冰封与隔绝，致使制造身体的材料变得脆硬。
　　等冰融化后，或许会更容易控制这个身体。
　　不知道外头过了多久，直到我觉得身体已经能够操控自如之后，我才翻身下床，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这个身体的行动格外的灵敏。
　　少女已经没了身影，只有路斯玛一个人坐在店前泡着杯热茶。
　　他卡到我走出店门，转过头来，“新身体还适应吗？”
　　我又动了动，才点点头。
　　“那就走吧。”路斯玛站起来，把瓷杯放在一旁。
　　我不明不白的站在原地，路斯玛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我和他的交集，比锡铂纸还要薄，他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会把你送到黑龙战场去，”路斯玛的眼眸稍稍变暗，但是语气依旧没有变化，“到那边，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接受。到黑龙战场最高的山巅，存放着你的一魂一魄。”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路斯玛垂着眼掏出一块黑玉，摊在手心。有温柔的荧光围绕它的四周。
　　一阵狂风袭过，掀起我们二人的衣角和袖袍。这家店面的后部，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青铜门，九龙戏珠熔铸其上。它给人的感觉，是冰冷与死气，这是我感到毛孔紧缩的原因。
　　路斯玛将黑玉放在一条龙眼不起眼的凹槽里，巨大而显得笨重的青铜门徐徐打开，还可以闻到从门里找到宣泄口的血腥味，“记住，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它们是这个世界的负面，也同样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那你！”
　　“黑玉只能让一个人通过黑龙门一次。”
　　“那我拿到一魂一魄之后我不就回不来了！”我有些激动的低吼，呲着牙――因为身体完全仿造长犄，它本身的特性都展现出来。
　　“拿到一魂一魄，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你了。”路斯玛第一次在我面前笑，他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甩进打开的青铜门内，一股巨大的吸力就把我往门里拉，“黑龙战场，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