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香花楼子

2、2

　　2
　　晓昭正在台球厅职夜班。
　　这一天对他来说是个不爽的日子。他在商厦里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他心心念念着十年的人，本来满心欢喜地扑过去，却莫名其妙地被拦住。更可气的，那个人居然一脸茫然地说不认识自己。他强忍着涌上眼眶的泪，大骂了那人一顿，然后转身逃走。
　　逃走了……
　　晓昭曾经想象过自己和秦少扬再见面的情况。也许会大哭一场，也许会大笑一场，然后应该拥抱在一起吧……怎么想都应该是快乐的场景。
　　可是今天自己竟然逃走了。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被人遗忘，被人忽视的感觉……
　　所以逃走了。
　　“我是个白痴。”晓昭低声对自己说。起码也应该狠狠敲他一笔。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钱人了。
　　“秋晓昭，6桌开了，去拿球和杆。”远处有人喊。
　　晓昭沮丧地起身，慢吞吞地走过去。
　　6桌站着四个男人，个个叼着烟卷一副流氓相，看到晓昭走过去，就大声喊着。
　　“小哥，帮我们摆球。”
　　晓昭顺从地摆好球，正要转身离开，肩膀被一只不规矩的手扳住。
　　“帮我开个球吧，小弟弟。”男人一脸坏笑。
　　于是晓昭就顺从地开了一杆漂亮的球。
　　他如此顺从，像一只听话的猫。因为他知道在外生活就要学会忍。
　　四个男人喧哗着打了一个小时的球。晓昭就顺从地为他们摆了一个小时的球。
　　但是出门的时候那四个人竟然说不认识路，过分地要晓昭带路。
　　他却依然顺从地随着四个男人出门了。
　　怎么能给台球厅的老板惹麻烦呢，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夜已经很深了。
　　有多少罪恶的事情不是在夜晚发生的呢？
　　夜幕是最好的遮蔽，也就成了最好的帮凶。
　　四个男人粗暴地打了晓昭，然后把他拖向黑暗深处。
　　这过程中，晓昭仍旧在顺从。他挨打，却不还手，被拖走，也不呼救。
　　因为他知道那都是徒劳。
　　与其白白浪费力气，还不如等着他们发泄完了放他回去。那样还能少受点伤。
　　毕竟那种程度的流氓还不敢杀人的。

　　然出乎意料的事总是发生在一瞬间，电光火石。
　　晓昭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压到自己身上的人被拎了走，在摔出去的过程中发出一系列惨叫，声音刺耳堪比那斗殴的夜猫。随即另外三个人也同样嚎叫着飞出去，分别掉落在三米或五米之外不等的地方。
　　然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降下来。
　　“为什么不呼救，是哑巴么？”
　　一只有力道的大手拉住晓昭的细胳膊把他扶起来。然后一件仍然带着体温的外衣就披在他身上。
　　晓昭抬头看去。
　　顿时呼吸停滞。
　　低头看他的人似乎也停止了呼吸。
　　瞬间永恒。
　　于是晓昭理所当然地扑进秦商的怀中。
　　这一次，他终于如想象中放声大哭。
　　秦商先是吃了一惊，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但很快就用双手环住了怀中的人，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迷路的小猫。
　　然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小猫的额头，顺着鼻梁，慢慢贴到嘴唇上。
　　夜已经很深了。
　　又有多少浪漫温馨的场景不是在夜里出现的呢？
　　夜幕也就成了最恬静的背景。
　　有多少迷途的人，在夜下找到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