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翼九天》墨色初蕊

3、三、契机

　　自小青鸾就不在针织女红上用心，只爱琢磨纵横捭阖之术，林尚书也不以为意，尽心教导，林夫人常常取笑他们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听得仔细：“你是要教出个女状元吗？鸾儿以后还要嫁人呢！不会针织女红怎么行！”
　　林尚书骄傲的说：“能配得上我们鸾儿的，必会珍之重之，哪里还敢嫌弃！”每每说到这里，小青鸾也会甜甜的笑着点头。
　　可如今，除了慧娘，还有谁会如此疼爱我？想到这里，悲从中来，青鸾心里不禁黯然。思忖了这么久，有无数种替父母报仇的办法，可终究凭我们一己之力无法实现。叶湛红见青鸾又在发呆，知她心情不好，忙拉了她坐下，指点自己的毒术。
　　起初闲暇时，长日无聊，青鸾不时地指点一下叶湛青兄妹一些知识和武艺，在发现叶湛青在练武上的天赋之后，更是费心教授，将师傅所传尽数倾囊相授，而叶湛青也不负众望，很快就在武艺上超过了青鸾。青鸾见有此成效也是由衷的替他高兴。只有一些担心：师傅是何门何派一向不曾说与我知晓，而师傅云游四海，我将师傅所授之艺转授他人，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会不悦呢？但是湛青的确是练武的奇才，相信师傅也会喜欢他的。湛红不爱练武，我想教她医术，可这小妮子古灵精怪，只爱钻研毒术，也只得由她，只吩咐她不可害人便是。
　　岁月静静流淌，大家苦心孤诣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十六岁的青鸾出落得越发动人，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只能轻叹，美人如同——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慧娘时常在青鸾耳边絮叨，要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在她准备付诸行动找媒婆的时候，青鸾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要进宫！”
　　“什么？为什么？”慧娘惊呆了。
　　“我要为爹娘报仇，必须借助他人的力量。周国的皇帝就是最好的人选。”青鸾冷静分析。
　　“不行，我答应过老爷夫人，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平安过这一生，我不答应！再说你这身份也进不了宫！”慧娘十分坚定。
　　青鸾看慧娘这护犊的模样，心下一软，扶她坐下，软软劝道：“娘，我忘不了爹娘的惨死，如果不为他们报仇，我这一辈子就算能平安也不会快乐的，进宫的事我已经决定了！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我可以伪造一个身份。今年周国为新帝选秀，很多人巴望着把女儿送进宫能得蒙圣宠，自己也能飞黄腾达。可是，也有不愿意将女儿送进宫受苦的。我这几天已经叫湛青去打听过了，隔壁县县丞之女也在选秀名单上，可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这几天也是忧心忡忡，想来是不愿意将女儿送进宫的，只要这个时候有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愿意顶替，相信他们就会……”青鸾说到这停住了，不忍看慧娘激动伤痛的神情，转过身去。
　　慧娘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青鸾决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可是心里的情感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拉过青鸾的手呜咽：“鸾儿啊，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的女儿早夭，又被夫家休离，老爷夫人也……”慧娘抹了抹眼泪，“如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青鸾拉着慧娘冰凉的手，也感觉到她内心的伤悲，眼眶湿润了，半跪在慧娘前面，将头靠在她的膝上，又接着说：“娘，我从小是你带大的，我也当你是我的亲娘，可是若不为爹娘报仇，我必会抱憾终生，你也不会愿意看到我那样吧？”
　　慧娘轻抚着青鸾的秀发，将她的几丝乱发抚顺，渐渐平静下来：“我也知道你一旦打定了主意，别人休想撼动半分，也罢，我不拦你就是了。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青鸾抬起头，用眼神询问，水汪汪的凤眼里露出一丝迷惘，如梦如雾。
　　“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好吗？”慧娘怜爱的看着这张小小的脸，现在已经如此动人，惹人怜爱，以后可不是要倾国倾城？只希望有人能珍惜这小小的人儿，让她幸福……
　　青鸾颔首，轻轻应了一声：“嗯。”
　　看着慧娘转身回屋，那身影仿佛苍老了十岁，青鸾的泪再也忍不住，喃喃道：“娘，谢谢你。”
　　即已打定了主意，又有如此好的契机，青鸾找来湛青湛红，对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又说：“现下有两条路：第一，你们若是想报仇，我们便拧成一股绳，一起努力。第二，你们若是不想报仇了，那你们随时可以离开，以免我将来连累你们。如果你们选择离开，我可以给你们一些银两，虽然不多，倒也足够你们几个月的花销，现在凭着你们的能力，我相信要挣钱度日应该也是不难的。”青鸾说到这停住了，就等着他们选择。她抬起头看着窗户外的天空，眼神飘渺，小小的鹅蛋脸上用平静掩饰着激动的心情，筹谋许久，终于要开始了吗？
　　叶湛青听完青鸾的话，先是激动，然后沉思了一下，突然跪下，吓了青鸾一跳，忙起来去扶，叶湛青却坚决不肯起来，青鸾只好由他，叶湛青脸上已经平静如水，语气坚定地说：“姐姐，从你救了我们的那一天，我们兄妹的命就是你的了，你不但收留我们，还帮妹妹医治，若没有你，我们早就死了。为父母报仇也是我们心中所想，前几日你人让我去打听选秀的动静，我还不明白，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姐姐，你天资聪颖，又博学古今，我知道凭我自己想要报仇是不可能的，我们听姐姐的吩咐就是了！”
　　叶湛红看着哥哥跪下，也有样学样的跪下，只是她不会说哥哥那样的话，只连连点头，最后还稚嫩的向青鸾撒娇：“姐姐，干脆我去毒杀齐王吧，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青鸾看着她调皮的样子，莞尔一笑：“那你怎么靠近齐王啊？”伸出玉葱般的手指点点叶湛红的额头，接着说：“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还没等青鸾说完，叶湛红忙接着说：“不得将毒术用于伤害无辜！可齐王他又不是无辜！”说完还吐吐舌头，笑嘻嘻的看着青鸾。
　　青鸾笑着轻叹一声，把二人扶起来。
　　叶湛青炯炯的眼神望着青鸾，急切的问：“姐姐，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青鸾低头捋了捋思路，又抬起头对他们说：“下一步我们兵分三路，我去隔壁县找机会混进县丞家里，然后说服他们让我顶替。湛青，你这几年武艺突飞猛进，你去投军，相信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有一番作为，到时候等我们站稳脚跟，再里应外合，方便行事。湛红嘛，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说到这里，青鸾笑着看向湛红，叶湛红听到最重要的任务分配给自己，小脸兴奋的通红，青鸾看着她的样子，忍住笑，接着说：“我们在前方打仗，你就负责在后方帮我们稳定军心，好好照顾娘，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等有新的任务我再告诉你！”叶湛红一听最重要的任务居然是这个，顿时泄了气，青鸾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青鸾捕捉到叶湛青感激的眼神一闪而过，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保护湛红的苦心，两人都不希望天真活泼的湛红受到伤害。
　　青鸾站起来，看似轻松的语气却透露出一丝决绝：“从明天起，我们就都不认识，以免让人误会，明天，就开始我们的计划！”
　　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