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捉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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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间低矮的瓦房，被几棵果树和大榆树环围着。木板钉成的院门用红漆刷了刷，这就大致构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小院。小院里有三间房，一个柴房，小院中间放着一个木制的桌子和几把竹子编成的椅子。几只小鸡在母鸡的带领下在院子里闲逛，顺便啄食一下草地上的小虫子。三间房看起来大小规格一样，只是窗棂上糊的纸花色不同，不过也是集市上的便宜货。白日里，窗棂用木棍支起，有时候看见一位忙碌的中年妇人，有时候还能看见一位妙龄少女，似乎小院里只住了这二人。柴房里堆放着整齐的柴火，柴火旁边是一个米缸，装满的米显示出这户人家的殷实。柴火对面是一个柜子，放了一些碗筷油盐之类的厨房所用的东西，柜子上放还挂着几块风肉，看起来主人很会持家，备了足够的食物准备过冬。
这几日总感觉放在柴房的米缸里米少了一些，却不明显，但是也超出了平日的用度，如今慧娘和青鸾没有收入，仅仅依靠林尚书送她们走时塞给的银票和首饰度日，不能不节俭些，而今日慧娘养的鸡少了一只，更让青鸾断定是有贼。青鸾看了看柴房柜子上挂的一块不少腊肉，微笑了一下，原来是个小贼，但是却不贪心呢！有趣！让我把你找出来。找来慧娘悄悄地说了一番……
屋里传来慧娘与青鸾的对话：
“青鸾，蒸好的馒头放在外面了，等晾凉了明天进城做干粮，晚上记得收进来啊！”
“好。”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几声蝉鸣悠扬而绵长……
一屉馒头还放在院里没有收进屋，这时一双小小的黑手伸进来，偷偷地抓了两个馒头，正要转身逃走，一个声音轻轻笑了：“怎么不多拿几个？”屋里灯亮了，一个大约十三四岁长相清丽的女孩手拿烛台走了出来。多少年以后，叶湛青回忆起这一幕，仍难忘那女孩高贵脱俗的气质，仿若下凡的仙子，虽然穿着普通农家女孩的粗布衣裳，但是那出尘的容貌却让人不敢亵渎，心存敬畏，是的，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的一个小女孩居然会有敬畏的心理。不过这小女孩日后的成就确实印证了他当初的感觉。
“你不是第一次来了吧？”看着这个混身脏兮兮，穿的像个小乞丐，眼睛却异常明亮的男孩，青鸾问道。
“我，我以后会还你的！”男孩窘迫。
“哦？你拿什么还我？”青鸾轻笑。
“我妹妹生病了，这几天我要照顾她，等她好了，我就去找活儿干，我一定回挣到钱来还的。”男孩着急地说。
“那不如别等以后了，你把你妹妹带来，你们住在我这，你就给我干活当是还债吧！我还管你们吃住，怎么样？”青鸾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
“好。”男孩低头想了一下，就答应了，说完这个字，转身就跑了。
“青鸾，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不怕他是骗你的吗？而且你怎么让陌生人跟我们住在一起呢？还要负担他们的吃住？”慧娘一肚子不解。
“娘，他不会骗我的，你看他的神情，举止有礼，不像是坏人，而且你看他的眼睛，”青鸾回想起刚才他那受伤又无措的眼神，“我总觉得看到他就像看到我自己，再说了，我们娘俩在外也不安全，留他们住下既有个伴又能救两个人，多好啊。”
“好吧，你一向都是有主意的，都听你的就是了！”慧娘只得妥协。
不过片刻，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怀抱着一个约七八岁的小女孩跑进院子，小女孩身穿茜红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但是已经几处破损，也满是灰尘，衣料很是考究，跟男孩破破烂烂的装束完全不同，就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紧紧闭着。“小姐，我们来了，以后我会帮小姐干活，还请小姐原谅我之前的过失！”男孩说道“过失”二字时，涨红了脸，似乎觉得十分羞耻。
“姐姐，叫我姐姐，我不是什么小姐，而且，你也是为了救妹妹，我不会怪你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会帮你把妹妹的病治好，放心！”我看小女孩的装束，觉得他们二人似乎不是难民那么简单，但是他既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这乱世当中，谁没有点秘密呢！
“娘，你安排他们住下吧，再给他们弄点吃的。”青鸾转过头对慧娘说。
慧娘点点头，带了他们进屋，男孩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着青鸾，说：“我叫叶湛青，这是我妹妹叶湛红，我知道姐姐说是让我干活还债，实际上是想救我们，谢谢姐姐。”说道到这里，叶湛青有些不好意思，又马上转身进了屋。
看来也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呢。
第二天，青鸾为叶湛红搭了脉，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千金小姐突遭巨变，心里和身体都承受了很大的打击，再加上逃难中东躲西藏，饱一顿饥一顿，又受了风寒，才会高热不退。
青鸾微一凝神，伸手取了毛笔，在一张粗糙的纸上写了药方，又给了叶湛青几文钱，叫他去城里抓药。叶湛青接过药方，有些着急又有些疑惑，却不敢开口。青鸾心里了然，抿一抿嘴说：“你不相信我？不过你现在只能信我，难道你要去城里请郎中吗？”叶湛青犹豫了一会将药方揣进怀里，出去了。
青鸾心想，果然有隐情。他们既不敢表明身份，又不敢请郎中，虽然落魄成这样，那小姑娘却穿得那么好，看来身份可疑啊！只希望自己救的不是坏人。
自从十四岁的叶湛青带着八岁的妹妹叶湛红来到青鸾的家以后，家里热闹了不少，家里所有的活都被叶湛青抢着干，而叶湛红自从病愈以后，一直很黏青鸾，成天姐姐姐姐的唤，不停地说着小时候的趣事给大家听，慧娘也十分喜爱她。两人都十分乖巧地认了慧娘做娘，而湛青跟青鸾年岁相仿，只月份上稍小一些，免不得要跟湛红一起叫青鸾做姐姐，却又不服气的将小腮帮子弄得胀鼓鼓的。
大家相处融洽，慧娘的悉心照顾和青鸾的诚心相待感动了叶湛青，他逐渐放下了防备，向青鸾和慧娘坦诚了自己的身世：他们兄妹是夏国大将军叶冉之的公子和千金，城破之日，叶大将军奋力抗敌，最终以身殉国，而叶夫人在叛军屠城之时被凌辱致死，湛青湛红两兄妹因为躲在府内秘道之中得以幸存。当他们听到外面一片寂静之后出来，看到的是一幅人间炼狱图，最疼爱他们的亲人都已冰冷，血腥味冲击着他们脆弱的感官，妹妹吓得大哭，可是将门虎子叶湛青毕竟稳定住了心神，带着妹妹开始逃难的旅程。在逃难的过程中二人吃尽苦头，妹妹更是在饥寒交迫和高度惊吓的双重打击下高热不退，小小的湛青也想立即摆脱这痛苦的旅程去跟家人团聚，可是叶夫人的临终嘱托犹在耳边，照顾好妹妹，为父母报仇便是他下半生的使命。为了救治妹妹，叶湛青打扮成难民的样子，四处乞讨，那几日因为无人施舍，才抹去了面子干了一回小贼，不过也不愿坠了将军府的傲气，因此每次只取少许果腹，才过两三日后就被青鸾发现了。
“姐姐，多亏了你和娘，我们才能活到现在！”叶湛青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诚恳。
“你又忘了吗？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而且——”我眼神一凛，“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报仇的！”叶湛青坚定的说。
为了隐藏大家的身份，慧娘带着大家搬到了周国生活，离开夏国，就没有人认识他们了。慧娘自称是新寡，带着三个孩子从夏国逃难而来，村民们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时常送些柴火米粮来接济。
两年过去了，平淡闲适的生活并没有磨平青鸾和叶湛青复仇的意志，尤其是听闻了齐王残暴的作为之后，更加坚定了两人灭齐国、诛齐王的决心。齐王攻破夏国都城之后，屠城三日，杀光了夏国的皇族和衷心不降的朝臣，有几个贪生怕死投降的臣子本以为能平步青云，从此跟着新主子荣华富贵，却不想成为齐王经常羞辱的对象，时不时就在朝堂上拿他们的“忠心”开玩笑，大臣们自然闻风知圣意，纷纷明里暗里地使绊子，齐王知道以后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更是助长了大臣们的这股风。
“活该，这些软骨头。”叶湛青听了这些以后很是解气。
我只笑笑不语，同为一国之人，虽深恨他们没骨气，但是由齐王君臣来替我们出气，心里总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捉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