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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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点，学校西楼梯。——秋仁
这是一张纸条，一张不怀好意的纸条，成婷立如是判断。
很明显的，是言情女配的惯用伎俩，想到自己竟然能受到如此的女主待遇，成婷立激动万分。
一直在想着秋仁同学会做出怎么样的事，吃过饭，成婷立就匆匆来到西楼梯。
宁静的午后，西楼梯地处偏僻，因此几乎没有什么人。到处都懒洋洋的，连树也懒得摇晃了。阳光分外的刺目，将白昼的一切尽收眼底。
12：00
秋仁同学准时到达。
“嘿，秋仁，找我有什么事？”成婷立微笑着问。
秋仁掩嘴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成婷立故作豪爽：“问吧！”
秋仁低头，扭捏道：“你跟……嗯，校草熟么？”
成婷立又故作惊奇：“校草？胡逍岳么？你莫非……？”好，拿校草做掩护，演技不错。
秋仁又轻轻点头，只是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点跟没点也没多大差别。
成婷立抱歉道：“对不起啊，我跟他不是很熟……要不然，我帮你联系联系？”何止不熟，估计那位纤弱BT男都恨死她了。
秋仁默，不说话，突然抬头，抓起成婷立的手就往楼梯上走，说：“那，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停下脚步，另一只手伸向口袋。
成婷立屏住呼吸，看她要干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秋仁道：“哎呀，照片没有带，你跟我上去拿吧。”继续向上走。
突然，成婷立感觉两个手臂被紧紧一拽，然后秋仁同学便“啊”的一声，像一片枯叶向楼梯下摔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楼梯口出现了XO大人的身影。
秋仁柔弱无比地向他跌去。
程翎冷不防走过来，就有一硕大物体向他砸来，连忙一躲，待看清落下来的是人，条件反射伸出手抓住了秋仁的胳膊。
秋仁作势要跌向他的怀抱，XO一闪，原本安全着陆的秋仁又一次与大地亲密接触。
秋仁指着成婷立，悲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啊……”继续颤颤道，“我又没有把你的事告诉程翎……”猛然转头，见到XO，又吃惊道：“啊，程翎，我没想到是你，成婷立什么都没有做……”
成婷立的脸黑了。
好——烂——俗——啊！
程翎点点头，道：“我知道啊，来，地上多冷，快站起来。”说着伸手。
秋仁满眼诚惶，颤颤站起来。
“既然……她什么都没做。”XO抬头看向成婷立，喊道，“我们走吧，婷立。”
根本不需要解释，成婷立点点头，走下去，拉起程翎的手，离开。
秋仁恨恨地看着离去的两人。
待两人离去，才露出一丝笑意。
一丝惨烈无比，令人胆战心惊的笑意。
寂静的自修课，单调乏味，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笔摩挲着纸页的沙沙声，偶尔一个人咳嗽一下，被老师瞪一眼后马上又埋头写作业。
窗户外的蝉歇斯底里地鸣叫着，叫声划破长空，传得老远老远。
电扇飞速地旋转着，嘎吱嘎吱地响，烦躁异常。
突然有手机的铃声传来，极其突兀地传入每个人的脑袋，马上有人向四周望去，看是谁这么倒霉即将要被老师骂死。
却发现正是老师的手机，那老师正走出教室接电话。
有的人叹一口气，为没有好戏可看而无聊，有人的不屑，有的人开始低声谈话。
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嘿，你知道么？听说我们班的黄瑟和步淳捷是同性恋诶！”
“啊？你听谁说的啊？我看他们只是好朋友……”
“是谁说的我不能告诉你，总之过几天全校都会传遍的！”女生沾沾自喜。
另一个谨慎道：“还是别乱说的好。”
……
谁？谁谁谁？谁传出这么不切实际的谣言？他们两个明明连H都没H过好不好？某色女激动。
她仔细转头找，还是没找到说话的人，只得作罢。
她不知道，之后会牵引出这么大的事。
她不知道，黄瑟会因此离开。
她也不知道，步淳捷会受到那样的凌辱。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相信她一定会倾尽她所能，来制止这个谣言。
这是一场他们的浩劫。
一个星期后。
天阴沉沉的，仿佛压抑着无穷的狂风骤雨。没有太阳，全是黑压压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没有风，一丝也没有，平静得让人心慌。
公告栏前聚集了很多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叽叽喳喳议论着。
“你看上面的画，没想到前几天听说的是真的诶！”
“哎呀，太恶心了，两个男的搂搂抱抱，还接吻！有没有学生样！”
“他们是几班的啊？太败坏学校风气了！”
……
公告栏上贴了一张巨型的墙报，几乎把整个公告栏都遮住了。墙报上夸张地用彩色艺术字写着“倾城之恋——美少年间的爱情”，下面是一张张照片，每张照片边还写明了时间地点，有的是两人携手走路的，有的是猫在一起看书或讨论，一张一张由暧昧变为彪悍，最后一张，竟然是华丽丽的舌吻！
在墙报的结尾，是手描宋体：让我们祝福这对恋人吧！
如果这样一张还没到限制级的墙报放在耽美俱乐部或论坛的话，绝对是一张精美纯情的极品，但是一放到这一所以严谨治学闻名的重点高中，便成了绝对的丑闻。
可惜的是，同人女成婷立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就冲到众人面前嚷道：“同性恋也是爱啊！”
有人嗤笑：“那就是早恋，还是非正常变态的早恋。”
众人哄笑起来。
成婷立气极，怒道：“你们根本就是封建！这哪里变态了？明明是你们的思想太狭隘！！”
“好好好，不变态，那你就慢慢地去爱同性吧，整天想着这种东西。”说话的正是纤弱校草胡逍岳。
见他说话，周围的女生纷纷附和。
“你！谁说我喜欢同性？！是你自己好不好？现在情人走了饥渴了是不是？”成婷立口不择言了。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一个短发的干练女生站出来推了她一把，嚣张道。
“哎呀，别惹事了，这种东西让老师来处理就可以了。到时候如果出什么事，他们说不定就把责任怪到我们头上来了。”常慧泠拉住短发女生的手臂，亲和地说，“我们去教室吧。”
短发女生看看胡逍岳，又看看常慧泠。常慧泠的语调虽然亲和，但她的眼睛，冷冷地透露出睥睨，令短发女生甚至有些胆寒，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见没人闹事了，众人也就慢慢散去。
事情果然没有就此了结，上午上课时，教导处把黄瑟和步淳捷给喊去了。
待中午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默然。
成婷立和程翎几乎是冲上去问：“怎么样？”
黄瑟自嘲地轻笑：“没什么事，我们发誓说那些照片里的人不是我们，只是比较相像而已。而且平时我们很低调的，老师也就相信了。毕竟这种事情如果是真的，对学校的风气也是很大的败坏，能压就压了。”
“就这样？”程翎追问，“没有其他的事？”
“嗯。”步淳捷点头。
“那就好……”两人直舒一口气。
某色女家中。
“爸你对BL有什么看法？”某色女作好奇纯洁状，问道。
成爸爸白她一眼：“不抵触，但绝对不喜欢！”
成婷立又问：“那么如果你周围有gay，你怎么看待？”
“避而远之。”
“会不会唾弃、鄙视？”某色女记者状。
“不会，用你妈的话来说，是爱情的一种。”成爸爸为自己的话打了一个寒颤。
“那如果你周围的人非常抵触这个，唾弃鄙视，你怎么办？”
“不关我的事，别淌浑水。”成爸爸说，猛然回过神来，“你想干什么？”
“嗯……没事没事，我走了……”成婷立溜开。
“妈……黄瑟和步淳捷的事被发现了……”成婷立苦着一张脸，走进成妈妈的书房。
成妈妈“哦”了一声，擦着阳台的栏杆。
天气又要渐渐走入秋季了，到了傍晚起风了，风中总是携着落叶，一片、两片，从一个地方，再到另一个地方。天空是纯纯的灰蓝色，依旧阴沉沉的，缥缈着丝丝絮絮的云，那一场狂风暴雨，是就这样消散了，还是在继续酝酿？
太阳一直没有出来，一整天都像被蒙了一层纱，压抑的光线。
成妈妈看着天空，一片落叶被风吹到上空，又飘落下去。因为背光，它在天空中是黑色的一点。
成妈妈突然说：“迟早要被发现的。”
“可是……学校很可能对他们作出处分！怎么办？虽然今天没什么，可是说不定以后就要……”成婷立急问。
“凭什么？”成妈妈笑，“早恋？早恋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个都处分，他们会忙不过来的。另外的嘛，一直是个禁忌话题，他们怎么拿得出这个理由？”
“那……真的会没事吗？”
成妈妈不看她，继续看着外面：“也可能有变化。”
“只要不冲动，就不会有大事。”
成婷立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告诫她的，就像爸爸那句“别淌浑水”一样。
后来，她才明白，是告诫每一个人。不要冲动。只是，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的错误，都已经酿成了。
已经晚了。
虽然学校之后也果真一直没有再追究，然而谣言就是如此产生了。尽管无人证实，但几乎整个学校，都认为高二有两个男生是同性恋，课间总是有若干好奇者趴在他们教室窗口指指点点地观看。
学校里，此两人走到哪里都引来别人的侧目。
黄瑟无视，继续冰山。
步淳捷笑得天真到让人汗颜。
直到——
那一天，还是跟往常一样阴沉。
这样的阴天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没有下雨，但是阴森森引人不安。仿佛下一刻，就会忽降倾盆。云越积越厚，天越压越低。
前一天，步淳捷请了病假。虽然黄瑟也请了事假一起失踪，但这很正常，真的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今天黄瑟独自一人来了——并且第一个课间就消失了，一直到上课才出现。
一脸怒容。
中午，天更加的阴沉，一场大雨一触即发，风已经开始肆虐，旗帜被吹得不停翻飞，地上的落叶纸屑被风回旋着吹起。
尤晓铭忽然问成婷立：“你知道徐琛寅么？”
“知道啊。”
尤晓铭突然低头，仿佛思想斗争了好久才道：“是这样的……他正好是暑假补习的老师，然后……他跟我告白了。”
非典型女主加典型男二号？
果真极品配对。成婷立点头：“很不错啊，然后呢？”
“我就对他说等我上大学以后再说，然后我又胡扯了我想上北大。可是……其实……”尤晓铭又低头，苦笑，“还是因为黄瑟啊。”
成婷立头大，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另外呢，我是很秋仁一起补习的。”尤晓铭快速地说，“虽然是放学后，但是她也应该听到了。”
“那又怎么样？”成婷立不解。
“北大是北方的。”尤晓铭微笑。
“北方的？徐琛寅的确是要到北方去……”成婷立灵光一闪，“你是说，秋仁和胡逍岳！？”
“嗯。”尤晓铭点头。
可是秋仁那样只会玩推倒这种烂俗伎俩的人，真的会想出这么缜密的办法？成婷立叹气。
正细细想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简直撕心裂肺。
接着是一阵重物摔到地面的沉闷声音，伴随着一个女生的尖叫声。
“救命啊——打人了——”
凄厉得宛如女鬼。
操场上，围了一大圈人。
人群的中间，是胡逍岳和黄瑟。风肆虐地吹着，两个人的头发被吹得凌乱，身子却依旧站得笔直。
“怎么？来寻架的啊？”胡逍岳挑眉。
黄瑟不说话，死死地盯着胡逍岳。
胡逍岳不屑道：“你就只会砸砸东西么？你那小男朋友呢？不来给你助威么？”
这句话像是惹恼了黄瑟，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五个字：“你这个畜生！”说着一拳向胡逍岳砸去。
胡逍岳没想到他真的会打人。那一拳似是凝聚着无穷的怨恨，竟把他打得一个踉跄，半跪到地上。
不等他站起来，黄瑟就一把掐住胡逍岳，另一只手“啪啪”打了他两耳光。用了十足的力气，胡逍岳的两颊立刻浮肿，嘴角也渗出血丝。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但围观的大多是女生，也不敢上前阻止。
“这是给淳捷还的！”黄瑟咬牙切齿道。
胡逍岳当众被打耳光，颜面尽失，那纤弱的身板又挣扎不开，叫道：“放开我！神经病，我又没把步淳捷怎么着，你——”
不等他说完，黄瑟重重地把他摔到地上。胡逍岳的头撞上水泥地，一瞬间头昏眼花。
“闭上你的嘴！我不想再在你的嘴中听到淳捷的名字！”黄瑟几乎是嘶声喊道。
脑中仿佛又浮现了那个身影，脆弱到不堪一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他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拼命地往胡逍岳身上打去。
胡逍岳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脸上的血涂得一塌糊涂，摊在地上装死人。这小身板，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天阴暗到几乎怖人，风愈刮愈大，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摇动了。
“啊——要打出人命了！快点去叫老师！”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才回过神来，跑去叫值班的老师。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淳捷……”黄瑟抓起他的衣领，咆哮着问。
“我……什么都……没做啊……”纤弱的校草大人头歪向一边，昏了过去，血流了一地。
很快，保安赶了过来。胡逍岳被送往了医院，黄瑟被送进了政教处。
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黄瑟。”教导主任翻着那次的墙报，苦笑道，“不是我们跟你过不去。你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
“本来想给你个理由，把上回那事压下去，想就这么算了。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又犯错？你让我怎么和你爸爸交代？
“刚刚医院打来电话，说胡逍岳伤得不轻，估计得躺上一个月。你是故意打架啊，没办法了。
“黄瑟，我们只可以让你退学了。
“不过，你的学籍卡上，这事可以写得婉转些，我也只能做到这点了……代我向你爸爸表示歉意吧。”
黄瑟，我们只可以让你退学了。
退学。
压抑了许久的大雨，骤然倾盆而降，好像是呼啸的猛兽，席卷过境。整个天地都暗了，暗得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般。豆大的雨滴不停地砸下来，毫不迟疑，密密匝匝，冲刷着一切，却洗不去操场上那一点殷红。
雨落的声音宛如剧雷，轰隆作响，震耳欲聋，将所有人都困在屋中，不敢出门。
倾泻的雨水，铿锵的雨声。就像那，为离人的悲叹。
如泣如诉。
黄瑟望着窗外的大雨，眼角忽然湿润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