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悠悠舞》萧萧之木

16、李祁心事

　　在客栈接连住了几日，每天同样的无所事事，因为林天诺每天都出去办事，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带上李祁，而是带了一个自从上次出现便没随其他人离开的密镖人，好像叫做离兮，不仅名字怪怪的，还天天带个面具，穿一身黑衣，给人一种极其压迫的感觉，我从来不敢跟他讲话，他每天都会跟在我们后面，我问过林天诺为什么其他人都走了就剩离兮留下了，林天诺向我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事后还是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我旁边的李祁闭着眼睛，忽然叹了口气，睁眼看向床帐，两眼无神：“呜呜，你知道主人为什么单单只留下离兮吗？”自从我俩关系变好之后，他便给我起了个外号：呜呜。他说吴舞这名字太难叫，抑扬顿挫的，好拗口，他就发挥他的聪明才智给我起了个简洁好听而且又是天下无双的好名字，呜呜。叫起来琅琅上口，独具特色，他还说像我这种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就应该取这么简单明了又容易记的名字，这样在江湖上混久了，才能汇聚更多的人气，使更多的人听说我，我才能从小侠变成大侠。我本来极不乐意，但后来想想他的话，不错，挺有道理的，其实让自己出名最快的方法便是给自己抹黑，不管是名字，外貌还是其他方面的。譬如美人吧，各种各样的美女数不胜数，看得眼花缭乱，到最后可能你知道她很美却想不起来她的模样，可是丑女我绝对看一眼，就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了她那独具特色的音容笑貌。赞同于李祁那强有力的解释，所以后来便对他的昵称采取默认态度了。
　　“那个离兮，整天阴沉沉的，还带个恐怖的大面具，我现在都不知道他长啥样，对啊，林堂主为啥让其他人都回去了，只留他一个人跟着我们呢？”我一直对此好奇，忍不住从被子里爬出来坐起来歪头看着神色暗淡的李祁，“你不知道，离兮是所有的密镖人中武功最强，应变能力最好并且思维能力也超强的一个人，做事沉稳，是个好下属。”李祁顿了顿，轻轻闭上了眼睛，
　　“还记得上次主人和你受伤的事吗？虽然主人没说什么，但他心里肯定对我很失望，觉得我不是一个好下属，连自己主人和客人的安全都保护不了。也是，我的确不是一个好下属。。。。”李祁微微苦笑。“怎么会？你当然是个好下属！绝对是！”我肯定道。他要不是个好下属，这世上就没好下属了，对主人温柔体贴，关心极致，林天诺受伤，他那个心疼劲儿啊，我敢保证比林天诺他亲爹亲娘还心疼，伤在林天诺身，痛在李祁心啊，我心想。
　　“你想多了李祁，要是林堂主不认为你是个好下属，他为什么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平常做何事都会吩咐你去做？”我好心劝道，可事实的确如此，就算离兮跟在我们旁边，林天诺也并没有对李祁表现出任何与以前迥然不同的态度，还是那样的温和。“可是，这次主人这些天出去，每次都是让离兮和他一块儿的啊！”小样儿，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李祁终于说出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哼哼，原来如此，嫉妒了，吃醋了，林天诺让离兮随行而没有让他，内心感到极大的不平衡，以为林天诺讨厌他了，以为他以后都得不到林天诺的认可器重和依赖了。的确林天诺每天都带离兮出去，但对于李祁还是像以前那么信任依赖，李祁在这个问题上，真的是想多了。
　　我正要进一步地安慰他时，李祁沉闷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一直不知道公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我从小是个孤儿，被林庄主收留，教我武功，当公子的随从侍卫已经十年了，我很感激庄主，所以每天每时每刻都尽心尽力地保护公子的人身安全。公子从小就是这样，对人对事都是那种温和的态度，不急不恼，我这么多年很少见公子发火，就算发火也只是沉沉脸，不说话而已。最近的一次就是为了救你，我多说了几句话，公子好像就不是很开心。”说到这儿，李祁的眼神忽然黯了黯。娘啊，他的意思是，林天诺向他发火全是我的错，顿感浑身冷意。
　　“公子是那种有事藏心里的人，他什么都不会说，痛苦自己担，忧愁自己扛。七年前被坏人偷袭，身上被扎了一百根银针，一百根啊！每根都是入肤一寸，可是庄主请来神医给公子治病，帮他取针时，就算冷汗直流，他也没喊一声疼，我当时在旁边看得都心惊胆战的，可公子硬是没出声，取完后全身鲜血直流，而他竟然还朝我笑，之后便昏过去了，我当时便被吓呆了，可见那痛苦多么难耐，可公子依旧忍住了。那些银针上面还被抹了毒，公子的身体，经脉严重受损，所以自此便于武功绝缘。你知道吗？当公子知道他从此以后都不能习武后，他没有任何的痛苦绝望表现出来，反而比以前更温和，更爱笑了，我实在想不通一向对武功极其热爱的公子为何没一点反应，后来我想通了，公子不是没感觉，而是他把自己的痛苦难过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他怕我们担心，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公子笑的最灿烂的时候往往是公子内心最痛苦的时候！我最怕看到的就是公子灿烂的笑容，因为我知道公子那时候不开心，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我是个粗人，不像公子那么学识渊博，所以我看不透公子，真的看不透，有时候真想剖开公子的心，看看他里面藏的是什么，如果是那些忧愁苦痛之类的东西，我就算拼死也要把它们挖出来扔的远远的，我真的不想看到公子有任何的不开心！”李祁竟然默默诉说起他与林天诺的往事来。我听得惊奇又差异。
　　惊奇的是李祁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想想后来他能对林天诺这么忠心，林天诺最要感谢的还是他爹对李祁适时的施恩；诧异的是李祁口中的林天诺不整个儿一变态嘛！有心事藏着不说？娘的，又不是大姑娘！有疼痛不喊？那么多针扎了都没反应，要是被刀砍了肯定也不会有啥大反应了，这家伙是不是想修仙儿啊？要不然常人要这麽大的忍耐力干嘛？心里越痛苦他却笑得越开心，越灿烂，这不是明显的变态吗？而且是个大变态。不正常，绝对不正常。想想李祁，天天跟着这样的一个人，每天都是那张温和无怒的清雅容颜，不会发怒，不开心，每天都是那张笑得灿烂的忍不住让我想给他一巴掌的笑脸，到后来李祁不也成为一个神经病才奇怪呢。李祁这孩子，还真是可怜，照他这智商一辈子也别想赶得上林天诺，想窥探林大堂主的内心，百年之后吧。
　　“唉。。。”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林天诺还真是一个祸害，把人家李祁这娃儿祸害的不浅啊，李祁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但不得不说，其实，号称聪明伶俐的哥哥我，其实也猜不出温文尔雅的林大堂主脑子里每天装得是什么。
　　“哎呦，祁妹妹快别伤心了，别想你家主人了，明天哥哥我带你去苏州城逛逛，祁妹妹善良可人，必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州肯定没出来逛过吧!明天小哥哥我就带你去！”为了安抚李祁，我不得不使出我的杀手锏，轻摇着李祁的袖子挑逗道。“嘭”脑袋上狠狠地挨了李祁一记爆栗，看来憨厚老实的李祁不吃我这一套，他迅速睁开眼，白了我一眼：是不是闲床太舒服，要睡外面石板上啊？我立刻摇摇头钻进被窝里，“那就快些睡觉，不要废话！”他又闭上了眼睛。我也听话的闭上眼睛，但他刚刚讲的话一瞬间袭来，思绪复杂变幻，我不禁细细回味起他的话来了，看来今晚要失眠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一直在揪我耳朵，“起床啦，呜呜；大懒虫，起床啊！”随即而来的是李祁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干嘛？”我不耐烦地用被子捂住了头，他一把把被子全抽了去，瞬间冷意袭来，我全身一阵颤抖，一个激灵便挣扎着坐起来。“你不是要去逛苏州城吗？今天是武林大会举办的日子，你要不要去看？”他抱着臂，立于床前，无奈地看着我。“你知道我说的？我还为你没听到呢，因为昨天你没理睬我说的话。还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武林大会今天开始，害得我都没准备！”我一边快速穿衣，一边抱怨，心里念叨着可别错过了这次武林大会。“你快点，还来的及！我们现在过去正好直接可以看比武，不用听主持人那冗长繁琐的介绍了。”“要是错过了，你，我要和你决一死战！”我白了他一眼，要是害小哥哥错过了这次武林盛事，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的。“放心，不会错过！”他竟然还笑。我无比愤怒，要是知道今天是武林大会开始的日子，我绝对会三更半夜起床，第一个冲到举办场地精力充沛地等待着它开幕的。
　　当一切收拾好，临出门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林天诺，立刻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楼上靠走廊的那个房间：林堂主去不去啊？要不要叫上他？“主人今天一早就和离兮出去了。。。”李祁声音低下去，眼看这娃儿又开始哀怨了，“那咱俩去！快点，要来不及了！”顾不上想太多，我拉起李祁的袖子便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