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雪残》蠖

4、为人作嫁（DM/HP/SS）

　　哈利。我亲爱的，你睡着了，在我的怀里。
　　我不敢大声地呼唤你，我不应该惊醒你，我的哈利。我只能最最小心地触碰着你。你的，像黑玉一般的头发，被一个古老的，带着守护魔法的银质月桂冠冕松松地束着。你的，精致的睡颜和修长的颈项，都安安静静地，枕在我的臂弯里。你的雅致的身体，从头到脚，没有一点点污垢，散发着浓烈的玫瑰香气。你不会知道，哈利，你的样子是多么多么美。你的脸色，温柔得可以融化全世界的冰雪。你的眼帘和睫羽，在我的怀里，密密地合着，你睡着了，哈利。
　　你穿着最漂亮的嫁衣，捧着最娇艳的玫瑰，你期盼地，祈祷地，依在我的怀里睡了。
　　哦，睡吧，哈利。就这样睡吧，我的新娘。我爱你，我的哈利。
　　我颤抖，我抚摸，我的手指，最轻柔地，滑过你安静的，已经冰冷了的身体，你的不再起伏的胸膛。我摸到了我亲手为你换上的婚礼的盛装，我们跑了那么多家店，才为你量身定做的天鹅绒长袍。洁白，绘着淡淡的隐形魔纹，恰好用来衬托你的细腻的肌肤；柔软，我不允许长袍上的宝石偷偷划伤你轻盈的脚步；高贵，一尘不染，就如你从来不肯轻易对人言明的内心。
　　我凝视，我亲吻，我的泪滑过我们从博金-博克那里淘来的珍贵的古代月桂冠冕，滴落在你的光滑的，失去血色的脸，你的苍白得让我要痛哭的唇。我急忙擦去它们，我不能破坏刚刚才为你画好的完美的妆容。微风越过花瓣，在撩拨着你长长的乌黑的睫羽呢，哈利，你好像要悄悄地睁开眼睛呢。烛光在跳动着，一次次在探询着你可爱的脸颊和薄唇呢，你还是想要偷偷地对我说些什么吧，哈利？我怎么也不能够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我在你脸上看到了你生命中最动人心魄的微笑，那样庄重，那样纯净，那样，明亮，充满了希望。
　　你戴在头上银色的冠冕啊，你抱在胸前的火红的花束啊，哈利，你的样子就好像是从神话中走出来的天使。你在我怀里睡着了，只有现在这样，才是你最优雅的姿势么，哈利，我的新娘？我的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你，我一刻都舍不得放下你啊，哈利，亲爱的。我怎么舍得用轻柔的薄纱遮住你的面容，裹住你的躯体，使我再也看不清楚你那星辰般的眼睛？我怎么舍得为你铺上最柔软的羽毛衬垫，为你撒下满满的血迹般殷红的花瓣，即使是一点点最轻微的动静都要担心惊醒了你？我怎么舍得为你点起所有的蜡烛，把整个庄园都点缀成我奉献给你的，一条充满光明的道路？我怎么舍得你在画像里一如既往地对我生气，撒谎，开玩笑，调侃，却总是躲闪着，再也不让我触摸到你那活泼泼的身躯，还有被你偷偷掩藏起来的骄傲的灵魂？
　　我觊觎着你丰润的唇，妄想着你敏捷的躯体。我想要你的，你跑动的时候回过头看着我，你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我还想要你那能抓住金飞贼的纤长的指头，尽管它们曾经一次又一次迫使我在魁地奇球场上气闷地看着格兰芬多们一味为你欢呼。也许我心里更加渴望得到你那顽皮的，小小的另一个自己呢，哈利。我想要你的一切。
　　可是，亲爱的，你却把所有这些都藏了起来，你从来不允许它们落入我手里。就在今天早上，我为你沐浴。我求你偎依在我的臂弯里，你很难得地依允了。我求你准许我为你的身体涂擦香水，为你梳妆打扮，为你披上最后的盛装，你也依允了。我触碰着你的肌肤，我轻轻摩挲着你的黑发，生怕在冠冕底下还存了那么一丝凌乱。每一面镜子都在用最华丽的词藻赞美着你，我却看见镜子里的每一个自己，都流下了一滴泪水。“别为我伤心，德拉科。”你转过头，对我微笑，拥着我，安慰我，可是你一定察觉到我已经不肯放开你了。
　　是的，哈利，我不肯放开你。我爱你，哈利。可是，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一个马尔福呢？你怎么就能相信我，狡猾的斯莱特林，一定会履行承诺的呢？你就不担心我扣留了你，我不把你送去最深的，黑暗的地窖里的冰冷石棺，而是把你悄悄地放在塔楼上的祭台，在那个金色的魔法阵的中心？让最华丽的金色的光芒环绕着你，让你的身体和灵魂，一起被打上马尔福家的印记？让你的灵魂从此再也不能挣脱，让你必须日日夜夜依附在我的身旁，直到我愿意将你放开？哈利，我每天都会到那里去的，好让我每天都能看到你，抱着你，抚摸你，吻你，我亲爱的哈利，我怎么会放开你呢？
　　但是，哈利，你不必操心了。你已经睡着了，用你最明净的姿态，在我的怀里。
　　当你整理好洁白的嫁衣，迈着天使的步伐走进玫瑰和蜡烛围成的魔法阵的时候，当你抬头要求我离开，我却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你不肯放手的时候，当你绿色的眼睛望着我，你最坚定的语气恳求泪流满面的我照着计划执行的时候，于是，我颤抖地举起庄园里最精美的金杯，为你斟满醇香的毒酒。毒酒只有一杯，只够一个人的分量，那本来是我的教父，上个世纪最杰出的魔药大师，为自己留下的一条不归路。你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拥抱了我，轻轻地吻了我的唇。你用你清脆的声音，那令我着魔的声音，用你最深的温柔，注视着我，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德拉科。我们真的要再见了。”
　　你把它一饮而尽。你的让我垂涎的身躯，第一次，顺从地躺进我的臂弯，你的翡翠般的眼眸对上了我的银灰的，你那么兴高采烈地向我微笑，我抱紧了你，我看着你的眼睛在合上之前转向了天空，我看着你的手无声地滑落在铺满鲜花的地上。我急忙拉起你的手，我怎么能让你的手垂在我身边呢？它应该拿着玫瑰啊，最多最多的玫瑰，最热情最殷红最像鲜血的玫瑰，捧在你胸前，绽放在你雪白的，纯洁的胸前。哈利，你要保持这个姿势，我的新娘，虽然你已经睡着了。我比你更知道，那杯酒，能让你在两分钟之内没有痛苦地睡着，永远地睡着。
　　哈利，我亲爱的。所以你现在睡在我怀里。
　　就这样睡吧，哈利，我的爱，我的新娘，我们的救世主，魔法界的骄傲，打败黑魔王的年轻的英雄。从今以后，没有人会知道，哈利，我的黄金男孩，我的天使，就是这样，洁白地，温存地，干干净净地，睡在我怀里，睡在马尔福庄园最深的地窖，那座雕刻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的石棺里。那真是地窖里最漂亮的一座石棺啊，是你自己选定了的。我答应了你，这件事，除了我们以外，谁也不会知道的。我不能违背承诺，哈利，我是个斯莱特林。
　　同样没有人知道，在你身边的那座，刻满了缠绕的花草的石棺，里面就躺着上次大战中最伟大的双面间谍，我们的魔药教授，我的院长和教父。我记得，当时尖叫小屋的惨烈状况吓得我说不出话来，父亲抱起教父就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后来我才发现，教父浸透在血泊中的面容，却像沉睡一样平静，他留在唇边的苍白的笑意，也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安宁。但是我还知道，从那以后，教父不安的幽灵一直在地窖深处徘徊，有时还发出长长的叹息。他就是不肯离开那个阴森的角落，无论怎么劝说，他也不肯再到上面来看一眼月光，再看一眼他喜欢的星空。我不知道他在牵挂着什么，我曾经想尽办法让他开心。我不断地告诉他外边的消息：尽管没有找到他，他们仍然为他举行了极其隆重的葬礼，魔法部追赠给他所有能够想到的荣誉和勋章；每一年他的生日和忌日，地窖里的画像前，总是会亮起彻夜守候的烛光；他的手稿已经被整理出版，得到了学术界很高的评价；斯莱特林的学生在战后没有受到歧视……
　　可是他说：“不，德拉科，我……害怕。”他忧伤的目光一次次让我无所适从。
　　那么，就这样睡吧，我亲爱的哈利·波特。现在，让我带着你，到那里去吧。不过在启程之前，我还是贪婪地，让你继续躺在我怀里，躺在红玫瑰和烛光的包围中，所有的鲜花，用最多的芬芳围绕着你，都在为你祝福。那么，你就这样去那里吧，穿着我亲手为你换上的白色长袍，戴着我亲手簪在你黑发上的月桂冠冕，静静地合着你那双，比最珍贵的祖母绿还要纯净的眼睛。你会让他满意的，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都会怜惜地看着你，真诚地赞叹着你的，虽然更大的可能，你马上就要面对他的又一顿臭骂。真的，哈利，你是一位新娘，一位，比我心目中的天使更加完美的新娘，哈利。我依然在抚摸着你，我不停地亲吻你，我是那么爱你，哈利，亲爱的。虽然我曾经满怀希望，可是很遗憾，你最终没有选择成为我的新娘。长袍，冠冕，玫瑰，蜡烛和毒酒，所有的那一切，只是我送给你的，我所能置办的，最接近你微薄心愿的嫁衣。你问我要那杯毒酒，你对我说，你想要用最好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阿瓦达咒语的造型效果，恐怕有些尴尬。
　　你已经做到了，哈利，我必须告诉你，你做到了。你睡吧，哈利，你明媚的脸庞坚定又温存，你轻盈的身体庄重又安宁。去吧，哈利，现在，就让我带你去那里吧。睡吧，亲爱的哈利，就像这样，用你最纯净，最虔诚的微笑，用你所有的生命和比生命更加忠诚的爱情，静默地，庄严地，睡在你静止和永恒的青春，睡在你，最美丽动人的，这一瞬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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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擦干眼泪，最后一次低下头，长久地亲吻了身着白色婚服，头戴月桂银冠的哈利，然后从玫瑰花丛中站起，抱着爱人的身体，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庄园里最深的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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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看了看半透明的自己，整了整长袍和冠冕，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紧张地开了口：“教授，现在我有资格做您的新娘吗？”
　　“滚，你这没带大脑的格兰芬多牌小巨怪！”
　　“…………可是，除了您的身边，我现在还能滚到哪里去呢？”
　　“…………我简直不知道德拉科从哪里弄来了一头名叫哈利·波特的猪…………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