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杂物店》浅酌朝夕

15、第七章 爱的代价

　　“但是你并没有死。”
　　程妈妈笑了笑，“我听到你在房里哭，你还那么小，我可以死我也该死，可是你是无辜的，那个时候我不是没有后悔过把你生下来的，我也曾经以为有了你，他就不会那么狠心真的跟我分手。可是我错了，我错了那么多次，但也不能一直错下去，函函，也许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说过，其实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骄傲。”
　　程函趴在妈妈的怀里发泄似的放声大哭，是委屈是欣慰还是别的他已经分不清了，也不必分清什么，已经足够了。他的妈妈并不是不爱他的，并不是真的不关心他的，也许方法和易妈妈不一样。那个时候选择活下来才是痛苦的吧，但是她终究没有一个人选择死亡，而是选择作为一个母亲活了下来，一个人把他养大，她也许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温情和爱，不得不承认，她可能并不是个好妻子并不是个好女儿，但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程妈妈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她很少会做这个动作，即使儿子还很小的时候，这件事以前她并不知道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爱”，更加不知道她拿来和恶魔做交易的东西会给这个孩子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其实她一直都有很努力很花心思的去照顾和对待这个孩子，她并不比谁少付出一分，只不过她所缺失的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但至少，她还可以补偿。这个因是她亲手种下的，十多年后命运的恶果终于来临，却报应在了她儿子身上，那一刻她几乎想用最残忍的方法弄死自己，但是幸好函函没事了，那就够了。
　　程妈妈轻轻的闭上眼睛。
　　害怕吗？
　　不，怎么会呢，她的内心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宁静过了，十多年的忏悔也终于迎来了一个解脱。
　　***杂物店***
　　杂物店里似乎总是不太开窗，斑驳的阳光透过百合窗的缝隙照射进来，变成一束束漂亮的光线，顿时给沉闷的大厅增添了几分生动的气息。
　　易离戈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喝着用天界甘泉水炮制的香茶，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叹息。
　　蚀夜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你还要在这里赖多久？”
　　易离戈笑眯眯的说：“怎么这样啊，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恶魔啊果然是很无情的生物。”
　　蚀夜猛地抬眼看他，看得易离戈一僵，那双眼睛仿佛是越过了千年的沧海桑田，沉淀了无数潮起潮落，最后只留下了那一抹隐忍后的漠不关心。易离戈觉得蚀夜是在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他总是给他这样的感觉，他的感情被埋葬在内心的深渊，看不清摸不着，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的一眼，流露出无尽的眷恋和忧伤。
　　他在看谁呢？他想透过我看着谁呢？易离戈不止一次的想，却从来没有答案，也从来不去问蚀夜，他很想知道，却不知怎的很怕知道答案......
　　蚀夜慢慢将视线移开，终究不是他了啊......蚀夜在心里低叹一声，敛下眼眸静静的喝了口茶。
　　易离戈不动声色的观察了蚀夜，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他，蚀夜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整个人给人一种厌世、嘲讽的感觉，哪怕是做生意也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性子，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总是独自周游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似乎很甘心做一个没有根的浮萍，随风四处漂泊。所以易离戈从来也不知道，其实蚀夜也可以是沉静的，他安静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只胳膊撑着下巴，一只手里捧着杯子，神色却飘到了记忆深处，仿佛是回忆起某些很好的记忆，所以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眼角也微微上扬，那种一直以来给人的隔膜感忽然消失掉了，易离戈第一次仔细的去看蚀夜的样子，他长得很美，是一种无关性别的魅惑之美。他忽然有一种错觉，他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他呢？这种感觉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突，晃了晃神。
　　“我是不是见过你？”
　　蚀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这话问的真有学问，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易离戈也笑了起来，“是啊，明明当年是我救了你，可是你一点都不领情，好了就走人，连药钱都不给。”
　　蚀夜淡淡的瞥他一眼，“我求你救我了？你放着不管我就会死了？”
　　“当然！”易离戈斩钉截铁的说：“你当时连伪装都维持不住，我一把你带回家你就从猫变成人了。”
　　蚀夜懒得跟他争辩，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了，易家从院子到房间，从陆地到天空，让妖怪显形的阵法多了去了，何况他当时被蚀媚摆了一道，连站都站不起来，哪里有力气去管别的？
　　“所以啊，你要报恩呢！”易离戈笑眯眯的说。
　　“你动画片看多了吧。”
　　“咦？你还知道动画片？你不是恶魔吗？”
　　蚀夜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易离戈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严肃的看着蚀夜，“据说对恶魔来说妖界的血灵果是谁都无法抗拒的美味。”
　　蚀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做笔交易吧？”

　　程妈妈的葬礼办的一点儿也不隆重，她的朋友并不多倒是公司很仗义的出面帮助程函办理了一些手续，还给了他一笔不菲的体恤费，程妈妈的上司代表着公司前来吊唁，她是一个一看就很精明能干的女人，看上去跟程妈妈的私交也很不错，她在走之前喃喃的说上面已经批了一个名额下来，如果程妈妈没死就好了，她努力期待了那么久......
　　很意外的在这个葬礼上程函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和小姨，乍眼一看小姨长得很像妈妈，但是比她妈妈看上去要幸福得太多，甚至眼眸中还带着天真，他曾经对着镜子看过，他眼里有深沉有冷漠却唯独没有天真。程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他们甚至还比不上妈妈的那些同事来的亲切，他们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瓜葛的亲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外婆看上去很后悔，她一个人抱着棺材哭了很久，说了很多他听都没有听过的回忆，可是她无论说什么妈妈都已经听不见了，曾经他们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和解，但是谁都没有踏出这一步，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程函面对他们态度很坦然，给他们倒了茶，外公一行一直留到了晚上，并要求留下来守夜，程函并没有拒绝。葬礼过后外公很诚恳的希望程函能跟他们回去，程函拒绝了。外公只得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和他的家人一起离开。
　　一切结束后，家里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旷的可怕。程函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真希望就这么鸵鸟下去......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还是要努力的活着的。
　　再见到易峰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易峰上次为了搜寻救他几乎耗尽了精力，连程妈妈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就被他哥哥打包带回了老家静养，再见面时，他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没有变。
　　“媳妇儿，我给你带了礼物。”
　　程函失笑，“土特产？”
　　易峰眯着眼睛笑起来，小心翼翼的从一个盒子里捧出一盆草，郑重的交给程函，“要小心养哦，这是刚刚出生的呢，还很娇弱。”
　　程函抱着这一小簇绿油油的植物，小心的拨了两下，圆圆的叶子在阳光下呈半透明状，很是可爱，“这是什么？”
　　易峰嘿嘿一笑，“忘忧草。”
　　程函一愣，仔细的再看了看怀里的植物，“这就是忘忧草。”
　　易峰伸手握住程函的手，用力捏了捏，“蚀夜和冥界掌管轮回的陌宸大人很熟，按照正常流程伯母生前杀生投生人界的话是无法再转世为人的，唔，所以我哥就想不如干脆让蚀夜把招到魔界去。”
　　程函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易峰，又低下头去看着怀里迎风微微摆动的忘忧草，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
　　“妈妈......”

　　记录一下，目前已经写死了两个人了，而且好像还都是女人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