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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碧水山庄凶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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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山庄到处张灯结彩,爆竹声此起彼伏,今夜是少庄主薛少秋与柳州叶家大小姐叶蓉的婚礼。顾枝莲与姜木赶到之时,屋子里已是高朋满座,她今日女扮男装,一身紫色直襟长袍,腰束着青色祥云宽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雕花镶玉金冠,外披白狐大麾。她双眼黑白分明,两弯浓眉颇有英气,这一身男装衬得她多了几分硬挺潇洒。
顾枝莲代苍崖老者参加婚礼,苍崖老者隐姓埋名多年,却越发勾起了江湖中人的好奇,如今他二人一进屋,管家看过喜帖就领着他们往最上桌而去,顾枝莲忙摇着手,笑着提醒道,“管家,您看,我二人虽是代我师傅而来,但我二人按着辈分该坐下桌才对,你要不就给我们安排到下桌可好?”
“不可,这是庄主定下了,就算两位公子是代苍崖老者,也得坐到最上桌去。”
顾枝莲努了努嘴,只好从暗处偷溜到上桌,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座。偏偏她今日这一身丰神俊朗,屁股刚着了木椅就引来各家小姐羞答答的目光,如此想要低调的念头被扼杀了,坐在她对坐的灰衣老者眉头紧蹙,不满地瞧了眼管家,讽刺道,“好歹碧水山庄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世家,怎么庄里的人如此不懂规矩,两个黄毛小儿也能坐上我等之位?”
管家不怒不恼,半躬着身,缓缓答道,“张老您有所不知,这两位公子是苍崖老者的徒弟,今日代苍崖老者而来。”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皆是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灰衣老者低着脑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冷哼一声道,“苍崖老者盛名天下,怎么挑得徒弟如此不像样,一个绣花枕头小白脸倒还懂知道尊老,一个木讷沉默怎么连小小规矩都不懂,你师傅就是这样教你的?”
老者勾唇一笑,轻唤了声徒儿,坐在另一桌的绿衣少年立即为老者满上酒,那少年唇红齿白,身形挺拔,只是一双细长眼左瞄右瞧,流连于貌美女子间。
顾枝莲心中冷笑,思索了片刻,一片了然,想来对座的老者就是白灵剑张玉清,要说这个张玉清剑术一流,却偏偏被压在苍崖老者之下,至今都不曾赢过师傅,这口气憋着难以下咽,才会把
气撒在他二人之上。
见木头正欲开口,顾枝莲一把拧了他腰间的肉,笑眯眯地冲着对座的灰衣老者道,“白灵剑张老乃一代大侠,岂会与我小辈斤斤计较,我姜木师兄常年伴在师傅身侧,”
薛少秋与叶蓉身着大红喜服,拜过天地,端着酒杯一一敬酒,这才拦住了张玉清百般刁难,冷嘲热讽。
“小姐,新柔为你添酒。”叶蓉身后的丫鬟端过白玉酒壶,为叶蓉空了的酒杯填满酒,谁知不料,丫鬟的手突然一抖,酒水全都洒在了新娘的喜服上。
薛少秋一把推开丫鬟,怒斥道,“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是莫在小姐身边服侍了,还不快退下。”
言罢,薛少秋眉目温柔似水扶着叶蓉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众人心中暗暗感慨,这叶蓉当真是好福气,真心一片还有何求。
待得新人离去,没吃上一会,张玉清放下手中的筷子,紧盯着顾枝莲,挑眉道,“当年苍崖老者一套八卦剑法,居于天下第一剑,你二人既是老者的徒儿,想来也定是深得真传,今日就在这碧水山庄与我徒儿比一比剑法如何?”
一旁的北岳山庄庄主岳南天再也看不下去,酒杯一放,沉声喝道,“张玉清你今日怕是喝过头了吧?”
张玉清面色涨得通红,还欲开口,突然屋后传来一声哭喊,只见陪在新娘叶蓉身侧的丫鬟新柔面色惊恐,双眼通红地跑到前厅,颤抖着说道,“少爷,我们家小姐,小姐她,死了。”她说完,双眼一合,昏了过去。
众人倒抽了口气,庄主薛振寒与薛少秋忙赶去了后院,过了好一会,也不见他二人回前厅,突闻后院又是一阵乒乓作响还夹杂着救命求饶之声,在座的几位都耐不住性子了,一拍桌子往后院而去,顾枝莲拉着木桩跟随在后,真真是离奇,好好的亲事变成了丧事。
后院中,薛少秋死命抓着一个男子的衣领,双眼瞪得通红,一拳头狠狠打在男子左脸颊上,“韩青峰,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蓉蓉?”
那黑衣男子死命摇着头,苦着脸道,“叶蓉不是我杀的。”
忽然那名为韩青峰的男子挣扎着看向身后众人,急呼道,“各位前辈,叶蓉绝非我所杀,要说
最有可能杀了叶蓉的人便是薛少秋了。”
看着众人不信的眼神,韩青峰又道,“各位前辈有所不知,韩青峰根本就不爱叶蓉,早在很久前薛少秋就与那名为新柔的丫鬟苟且在了一起。”
此言一出,又是一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溅起了水花,激起了千层浪。
“你胡说什么?”被踩中了尾巴的薛少秋暴跳如雷,咬牙道,“你杀了我爱妻,还污蔑我,我薛少秋今日就要你的命以祭盲妻。”
屋子里头,叶夫人抱着冰冷冷的尸体哭成了泪人儿,顾枝莲听着那撕裂的哭声,不由心中动容,长叹一声,喃喃道,“可怜的叶夫人,大概永远都不会知晓究竟是谁杀了叶小姐。”
她这一声惋惜偏巧落在了张玉清耳里,先前有岳南天出面,他不好发作,眼下却是个好机会,心中一动,开口道,“你可是知道是谁杀了叶家小姐?”
众人目光一变,全数落在她身上,顾枝莲咽了咽口水,扯着嘴角道,“前辈定是听错了,夕朝我寡见少闻,岂能看得出谁是凶手。”
“我刚才可分明听见了。”张玉清不依不饶。
“夕朝你若是看出来什么,说出来便是,也好让蓉儿安心上路。”一直沉默的薛振寒低低开口道。
“求求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蓉儿。”叶夫人闻言由丫鬟搀扶着从屋里踉跄出来,满面泪痕,苍白如白纸。
“既然庄主和叶夫人都开口了,夕朝自然不敢隐瞒,只是枝莲想先看一看叶姑娘的尸首再作论断。”顾枝莲抛下身后众人进了喜房,瞟了眼屋内,叶蓉靠着墙半躺着,胸口被利剑刺穿,她双手垂在两侧,双眼瞪大,顾枝莲上前撩起她袖子,见手臂白皙,脖子上也无任何痕迹,更是确信了心中所想,低眸间正好瞧好对上叶蓉的手,顾枝莲目光闪动,暗叹一声,负手走至门外,抱拳道,“夕朝只是猜测,若是有错,也请诸位前辈莫要怪罪。我与诸位前辈进院,听闻是叶小姐的丫鬟端着汤羹给叶小姐时,正好撞见了拿着剑的韩青峰。试想哪一个凶手会杀了人还留在屋中等着别人来抓。”
“不过是他来不及逃就被人瞧见了吧。”薛少秋恶狠狠道。
“韩青峰师承无相门,江湖中也有不少关于他的事迹,他大可先打晕了丫鬟,再毁尸灭迹,晚辈猜,定是当时他进了屋中先捡起了剑,才见到了已死的叶小姐,这时候正好丫鬟来送汤羹,韩青峰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才会愣在屋子里。”
“这只是你片面之言,只是你的推断,并不能证明凶手不是他。”
“晚辈说了,这只是揣测,但方才我进屋一看叶小姐的尸首,才更加确定了韩青峰不是凶手。”顾枝莲转身对着叶夫人问道,“夫人,你可曾发现叶小姐身上有何挣扎伤痕?”
得到叶夫人摇头,顾枝莲才缓缓说道,“正如叶夫人所说,叶小姐身上并无任何伤痕,试问韩青峰与叶小姐并非瓜葛,如若一个陌生人闯进屋子要刺杀,叶小姐势必会反抗,然屋中并无挣扎痕迹,叶小姐也并没有反抗。”
“如此看来,是由身边亲近之人所为。”顾枝莲并未点明,但在场的各位皆是把怀疑投给了薛少秋。
“哼,怎么不可能了?”薛少秋冷笑着,低声道,“叶蓉早和韩青峰勾搭在了一起,都有了肌肤之亲,情郎突然刺杀,她自然不知道。”
“秋儿。”薛振寒粗眉禁皱,呵斥道,“你在乱说什么?”
“爹,到现在还需要瞒下去吗?”薛少秋不屑道,“这本就是事实,说什么真心爱我,若真的爱我又岂会与韩青峰偷情。”
“原来是这样。”韩青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好你个薛少秋,我看是你自己不要叶蓉,你道我会相信你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定是刚才我二人撞见你与丫鬟在花园调情,你怕叶蓉漏了
口风,于是起了杀心。”
“什么调情,什么丫鬟,你不要血口喷人。”薛少秋眼神飘忽不定,面上却涨得通红。
“你以为你那些龌蹉的事瞒得了一辈子吗?”韩青峰目中嘲讽,“是,我与蓉儿是早就相识,我与她也是有了肌肤之亲,但她并不爱我,她爱的是你这个畜生。我约她到花园是想一解相思之苦,谁知会撞见你与新柔欢好,蓉儿她故作镇定,但我却知她心中难过。定是那会你发现了,所以回屋杀了蓉儿,一来可以继续维持你这张伪善嘴脸,二来又可以把新柔娶过门。”
“薛少秋,你好歹毒的心,枉她一片深情,所托非人。”韩青峰仰面说道,眼角竟是闪着水光。
“我的蓉儿啊。”叶夫人急火攻心,哭喊一声倒在地上。
薛振寒面上早已挂不住了,黑着脸挥手道,“今日本是喜宴,却闹成一出悲事,蓉儿的死一日没有查明真相,老夫就没法对叶家交待,就请各位留在府上小住几日,待一切水落石出,老夫再送各位出庄。”
“老吴,领客人去南院休息。”
众人虽心中不愿,然薛振寒所言有理,只好憋着气,跟着管家向着南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