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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百花宴上起风波 ...

  •   百花宴上,各家公子哥已然入座,红姨眉目间难掩喜色,在外厅张罗着,顾枝莲悠闲地等在珠帘后,等待着轮她上场。

      今日,六院的姑娘各个打扮得艳丽媚人,柳依云鹅黄色的花鸟鸣凤高腰长裙,外披浅绿色轻纱,娥眉淡扫,一双秋水眼泪光点点,尽显江南女子柔媚,而李云韵则依旧是一身火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春光入眼,胸前一条若隐若现的弧度如凝脂白玉温润,却带着最极致的风情,仿佛再娇艳的牡丹也尽失颜色。颀长匀称的双腿在红纱下如薄雾间的花朵带着神秘的诱惑。

      顾枝莲看得也微微红了脸,幸好秦国风气开放,若是放在西金国女子穿着暴露只怕是早就被安上了□□之罪。

      这一片五彩之中唯独顾枝莲一人身着乳白色男袍,不过经过元香巧手一变,这男袍穿在她身上非但不突兀还衬出她独有的那份英气,如云黑发用简单的碧玉簪子松松挽起,露出洁白如玉的前额,秀眉飞扬,瘦削的脸庞未施粉黛,唇上淡描上胭脂,活脱脱一个清俊少年,只不过那微微起伏的身材,带着欲说还休的美。

      “枝莲姐,如今可是百花宴,你身着男装不成体统,可别丢了我六音阁的脸。”李云韵心中怒气未褪,挑眉立即嗤的一声笑着说道。

      众人本就对她怪异的打扮心存疑议,被李云韵如此一挑,纷纷投去嘲讽目光。

      顾枝莲泰然自若,慢条斯理道,“妹妹说得是,只是我不像妹妹一身御赐华服,除了这一身打扮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她这么一推,姑娘们又把目光转回李云韵身上,谁不想博得百花宴的头冠,御赐之衣虽是高贵华美,却也容易招来嫉妒与仇怨。

      顾枝莲无辜地瞧着李云韵气急的摸样,垂下眼睫,温婉一笑。

      不依不饶无理取闹的人,该出手时就出手,离开了顾府,她再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

      “枝莲姐莫生气,就凭你那一曲剑舞,一定会获得众多公子亲睐的。”

      顾枝莲笑而不语,沉默地等待着。

      终于在柳依云一曲宛转悠扬的江南调后,跑腿的小厮喊了她的名字。

      清脆的乐声缓缓响起,既不似洞箫的低沉哀婉,如泣如诉又不是琵琶的高亢激烈,如叮咚的泉水,潺潺的流水,仿佛将人带入了幽静的山林之中。

      舞台上的灯火一瞬间全被吹灭,清冷的月光透过纸窗正好打在高台之上,朦胧的光下,一袭白衣如雪,银光闪烁,少年模样的女子手握长剑,皓腕如霜如雪,广袖飘逸,身姿轻盈,恍如流云霁月,舞姿曼妙却又不失力道,刚柔并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个旋身,跟着起伏的乐音,抓住白绸由天而降,白色的花瓣也随之落下,花雨里女子露出一笑,少了几分娇态,多了几分清水去芙蓉的浅淡。玉簪从发间滑落,披散开来,她的黑眸亮得如宝石金子炫目,面上的笑意如白莲花绽开,素雅动人。

      如夜一般的寂静,顾枝莲行了礼,退下。

      “我早说了吧,以为一身男装就能博得亲睐,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枝莲嫣然不语,有时候沉默远比掌声更震撼,有些情绪远不能用行动表达却能永远印刻在脑
      海。

      “元香,我实在是饿得头晕,你帮我瞧着,万一红姨问起了,就告诉她我回小院去去就回。”语罢,她退出后台,心虚地想从后门溜走,因为方才她很不巧的在舞剑时走了神,她又很不巧的看到了角落里那抹白色熟悉的身影,如三月春光和煦温暖的笑意下依旧带着适宜的疏离。

      “你想溜去哪里?”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顾枝莲转过头,男子笑盈盈地盯着她。

      顾枝莲被那人上下打量得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心生不快,正欲离去,男子先她一步拽住她的宽袖,握住她一缕长发,嗅了嗅,色咪咪地挑眉一笑。

      “顾家大小姐,若是不想我拆穿你的身份,就跟我到小园。”绿衣男子脸庞瘦削,带茧的手指不安分地在她手背摩挲过,意料中看见女子惊慌的神情,狭长的眼里掠过一抹精光。

      “刘公子究竟想做什么?”顾枝莲声音轻柔,乌黑的眼里居然还带着浅浅笑意。

      她心中暗讽,没想那刘太傅一生清正廉洁,府上只娶一妻,却生了个色胆包天的儿子。看来当真是看了太多美色,被情欲冲昏了头脑,也不怕被谁瞧了去,告诉他那泼辣有名的未婚妻。

      那男子只当她是故作镇定,笑着牵起她如玉的皓腕,带着她从后门溜出,顾枝莲也不反抗,任凭他哼着小曲搂着小腰,二人在昏暗的花架后停下了脚步。

      “又滑又嫩,摸着好似五芳斋的豆腐一般,真想让人一亲芳泽。”男子悠悠笑着,双手不安地抚上顾枝莲的玉颈。

      顾枝莲黑眸一抬,落在男子迫不及待地脸上,冷漠一笑,“怎么刘公子以往都是用这般下流的手段虏获女子芳心的吗?”

      “小美人,你不过就是想激我罢了。”男子眼波流转,似乎笃定了今晚一定要将顾枝莲吃干抹尽,来回打量着她,从并不明显的起伏、盈盈一握的细腰一路向下到隐在长袍下的纤长双腿,男子不由咽了咽口水,带着□□的目光仿佛顾枝莲早已褪尽衣衫,全身赤裸。

      顾枝莲也不恼怒,冷冷看着他的手复又抬起,几乎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上,突然吐出一个名字,“明双双。”

      男子惊愕地看向她,手僵在半空,似是不敢相信问道,“你怎么知道?”

      “今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相识的人凑在一块,自然少不了八卦。”顾枝莲微微笑着,幽黑的双眸深如古井,仿佛万事万物都抹不去她眼底的笑意,“ 刘公子怕是看多了美人,都不曾听到临桌的公子爷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刘公子与明皇后侄女明双双的佳话。

      “明双双乃是明皇后的远房侄女,虽说不如当今墨王妃一样得明皇后宠爱,但好歹还是个皇亲国戚,据闻今年的赏花大会明双双姑娘对刘太傅之子刘长风一见倾心,于是这一门亲事就定了下来,虽然现在还未告之于众,但这等喜讯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开来的,我说得可对,刘公子?”

      “别和我提那臭婆娘。”刘长风俊朗的面目扭曲起来,眼底浮起一丝了然的厌恶,怒喝道,

      “该死的臭婆娘,姿色平平,刁蛮任性,无理取闹,要不是因为她是皇后的侄女,我一早就悔婚了。”

      “刘公子,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告诉了刘太傅,不知公子是否还能这般潇洒,若是再让双双姑娘知晓了,哎呀,可不得了。”她犹自笑着,“岂不是皇后娘娘秦帝陛下都要难堪了。”

      “你休想用这该死的臭婆娘来吓唬我。”刘长风脸色微微一颤,但又不甘心被一个女子要挟,收起惧意,厉声厉色,咬牙切齿说道,“看我今晚不扒光了你,让你哭着求饶。”

      顾枝莲坦然看着几乎抓狂起来的刘长风,笑得越发轻柔,余光扫过角落里的白影,“刘公子,难道真得连秦帝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我才不管这么多,春宵一刻,快活最重要。”刘长风完全没注意到越发靠近的脚步,舔了舔干涩的唇说道。

      “刘太傅就是如此管教刘少爷的吗?”白皑皑的石路,缓步而来的男子淡淡看向二人,月白色银丝芙蓉长袍清雅如一束月光,

      “秦之容。”刘长风怔了怔,双眼瞪圆,张大的嘴能吞下一个鸡蛋,良久才回过神,跪倒在地,低垂着头,脸色唰白,颤抖着说道,“学生今日多喝了几杯,不知道太傅在身后,说了些混账话,还望大人见谅。”

      “长风你倒是说说你哪里错了?”秦之容唇畔的笑意温暖明亮,似是能透到人心底去,就连话语也是这般温和。

      “长风知错了,学生错不该诋毁双双姑娘,也不该嚣张跋扈,更不该牵扯到秦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他声音越说越低,额头几乎贴在了地面上,“长风是千不该万不该,先生晋升为太傅想来与家父也有所交情,请先生看在家父份上,饶过学生吧。”

      顾枝莲的笑容清静清澈,如那山泉里的青苔,若有似无的浅淡绿意,但她心里却并不似脸上淡然,尤其是再一次对上秦之容,更尤其是他竟然从白鹿书院院长晋升成为一品太傅。

      “这番不规不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过。”刘长风刚松了口气,却听秦之容话锋一转,“出言不逊,不守君臣之礼,贪图美色,不思好学。从明日起,你就不用再来书院了。”

      “太傅,学生知错了,求太傅不要赶学生出书院。”刘长风扯着秦之容的衣角,苦苦哀求道。

      “君子贵自知,刘长风,我意已决,多说无益。”秦之容带笑的话语却是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在刘长风心口,他跌坐在地,神色恍惚,忽然发了疯一般哈哈大笑着站起向外跑去。

      顾枝莲叹了口气,也难怪刘长风会惊吓住,白鹿书院与民间的书院不同,进书院的人都是皇子或者当朝大官的公子千金,一旦入院就意味着学成后定会位居高堂。刘家三脉单纯,刘太傅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刘长风身上,如今秦之容一句话便将他推出书院,也就断了他的仕途。

      秦之容静静地望着出了神的少女,看不出任何涟漪,月光透过枝叶的光斑落在她眉宇之间,透着远山深黛,半敛着眸的顾枝莲,鸦鬓雪肌,盈盈清丽,气度风华。

      察觉到身侧的目光,顾枝莲尴尬地扯起嘴角一笑,心中却是一沉,若是这般还没有被认出身份,就连她自己也不会信。

      想秦之容身为太傅,白鹿书院院长,又备受秦帝重用,于理于法都不会放过她的,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一介书生想来不会有什么功夫,兴许她腿脚利落,就溜成了。

      顾枝莲这么想着,悄悄往后挪了几步,正欲撒腿就跑,脖间一凉,秦之容手中的折扇正抵在她喉际。这敏捷闪电般的动作倒是让脆弱的小心脏咚咚跳动了几下。

      顾枝莲微笑着转过身,对上那双眼角上挑波光掠影的墨眼,无辜地睁着大眼睛,“秦太傅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寻点吃的,若是想看我再舞上一剑,那就等明日再来吧。”

      “顾大人明日邀我参加寿宴。”一句话堵住了顾枝莲的嘴。

      顾枝莲翻了个白眼,心道顾名过得是哪门子的寿宴,分明是前些日子顾轩闯了大祸得罪了睿王,深怕影响了他的官位,借着寿宴与朝中官员联络联络感情,顺带送点钱财珠宝,以求能保住飞黄腾达的仕途。

      “秦大人想来不会不知,草民早已不是顾府千金。”

      权利没人大,武功没人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只能适时的低下头,所谓能屈能伸才是真智慧。看似温和,谁知道内心是怎么个怪异,想那睿王,想那秦帝,想那南宫修远,各个反复无常,难以捉摸,若是这秦之容也沾上了这等怪脾气,她可没那么多小命够他折腾的。

      身子单薄的少女眼眸鲜活生动,微微低垂着头露出一片雪颈,如未经雕琢的白玉。褪去了初见时刻意伪装的傻气,光洁的额头映着圆月的光辉,温存而细腻的声音令他神思有了一瞬的恍惚。

      “秦大人,草民也是有苦难尽,那一日,我被押送的狱卒欺压,谁知撞到了脑袋,又疯又傻地跳了山崖,幸得六音阁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一介女子,也无权也无势,只想着能凭一己之力帮上点什么。诗经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蝼蚁报恩,乌鸦尚且知晓情意,草民又怎么能将恩情抛之。再者顾家已无顾枝莲,帝京也盛传着顾大小姐已死,既然世间无枝莲,那就容草民留在六音阁报恩,还望秦大人成全。”

      她话中之意隐隐暗示着,就连畜生都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这个太傅若是不讲情义便是畜生都不如了。

      好一张伶俐的嘴,秦之容依旧俊雅温和笑着,一袭皎洁的白衣胜似雪,纯粹的黑眸无波无绪,恍若谪仙,高雅不可攀附,料是满院的红梅也显得苍白无色。

      “王法不可无,莫要再动什么坏心思,运气是靠不得的东西。”秦之容拂袖,踏着明月离去。

      顾枝莲长吁了一口气,额上已然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秦之容话中之意再显然不过,仅此一次绝无例外,看来她真得好好谋划一番,帝京不宜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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