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梦孤城遥》木影寒

73、再遇故人

　　听得母亲中毒，原想先沐浴的西门白，再顾不得身上脏污，急匆匆找了辆马车赶路。百忙之中，还是陆小凤寻了件男孩的干净衣裳给西门白换上——
　　他是喜欢和朋友开玩笑，换成平时，肯定很乐意让西门吹雪这个洁癖看到自己的洁癖儿子着一身脏兮兮女童装扮的糗样，他定不肯错过这种取笑的机会。但如今，已经因妻子中毒而束手无策的西门吹雪，定然不愿再看到儿子的狼狈。
　　好在小白活蹦乱跳的，西门吹雪见到也可以放心了。

　　林辰看了看背包里的存货，游戏出品的解毒丹和金元宝匕首一起被偷了，只余些药效最差的解毒散。没什么底气地安慰绷着小脸的西门白：“我这有些解毒的药，到时可以试试。”

　　“是和你给我吃的疗伤药一样效果惊人吗？”西门白脸上露出希冀。
　　林辰愣了一下，摇摇头：“那种……已经没了。”
　　西门白黯然。
　　陆小凤问：“原来是姑娘给小白疗伤了？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我姓林。”下意识的隐瞒了名字。或许是近乡情怯？那么多年过去，这个世界上，还有她来过的痕迹吗？

　　“林姑娘是与小白一起被拐的吗？”
　　“不是。我不小心被迷晕了，不过和小白差不多时间醒来。”

　　一问一答中，马车到了目的地——不是京城，自然也不是远在塞外的万梅山庄，而是离京百里的一处已经半荒废的行宫——西门吹雪追踪到此，杀了数人后才救下妻子。这群不明身份的人组织严明，留下几人断后，其余都跑了。

　　行宫里原本只有留守的快被遗忘的小猫三俩只，现下却黑压压一片人——事涉行宫，当地官府卫所得知消息自然不敢怠慢，派来大批人手。
　　另一半杀气腾腾的人马，却是来自京城的禁军。林辰看到这种阵势，心中奇怪：难道这不是一桩普通的江湖仇杀吗？

　　禁军领头的是陆小凤的老熟人魏子云和丁敖。这俩人看见陆小凤，下马打了声招呼，魏子云道：“你总算来了。”
　　“是。西门吹雪呢？”
　　“在里面守着他夫人呢。”魏子云叹息，指了指行宫一处殿宇，看向西门白，“这就是西门庄主的孩子吧？快进去吧。”

　　不止陆小凤，西门白也立即明白那一声叹息的含义，不觉苍白了脸，身影一闪就原地不见。林辰愣了下，忙扭头向魏子云确认方向。魏子云打量了一下她，虽很好奇她的身份，倒也没有为难，甚至还叫丁敖亲自领她过去。

　　林辰偷偷瞅着丁敖的背影——她对他有印象的，不止是因为这丁敖是四大侍卫之一，更因为“她”差点将他一剑穿心。如今看他行动自如的模样，那一剑似乎没有大碍？

　　丁敖侧头瞪向她。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哪忍得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视线。

　　林辰被瞪得脚步一停，忙挪开视线。腹诽：啊，这丁敖脾气一如既往的不好呢。难怪会挨那么一剑。

　　丁敖瞧见那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莫名觉得不爽。只是不等他起些什么心思，目的地已经到了。行宫半荒废，这临时用来安置的偏殿内也只有一张矮榻。

　　丁敖在半掩的门上敲了敲，站在榻边的白衣人回过头来。
　　丁敖客气道：“西门庄主，这位姑娘是随陆大侠和令公子来的，我便将她带过来了。”

　　西门吹雪点头：“有劳。”那似乎生来就带着寒意的眼睛看向林辰，声音也冷如冰泉，语气却和缓：“林姑娘救了阿白，多谢。”

　　剑神大人亲口道谢，林辰受宠若惊，忙道：“不用不用。小白也救了我呀，没有他，大家都逃不出来。”

　　西门吹雪不再言语。他本就是冷峻寡言之人，妻子毒入肺腑回天无力的情况下，更不可能与人客套。他回身，默然凝视着紧紧拥着母亲手臂的西门白。孙秀青已经无力抬手也无力说话，只有温柔眷恋的眼神看着儿子与丈夫。
　　陆小凤也黯然无言。

　　气氛沉重而悲伤。林辰拿出一份解毒散，犹豫着出声：“那个……我有些解毒散，虽然药效比较差，但应该也能缓一点毒性，要不要试试？”

　　西门白露出希冀的神色。西门吹雪接过解毒散，倒了一点出来仔细分辨。陆小凤也凑过来细瞧。
　　“咦，这气味怎么有点儿熟悉，虽然淡很多……”陆小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

　　林辰一见，睁大了眼，惊喜道：“那是我的！之前被偷的！你从哪来的？”说着一把夺过游戏系统出品的解毒丹，失而复得的喜悦令她笑容灿烂，边拿回西门吹雪手上还在鉴定的药散，边说，“有了正品，这仿品就用不着了。赶紧给孙夫人吃吧。陆小凤，你从哪找回来的？我被偷的除了这瓶解毒丹，还有一柄匕首和好多金元宝，你有看见吗？”

　　西门吹雪无语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又被放了一颗丹药。这位陌生的林姑娘似乎对他们十分熟悉，举止之间毫无防备。他压下心中的疑惑，看手中黑褐色的药丸。药丸约黄豆大小，上面有云雾般的纹路，玄妙自然，散发着独特的气味。的确与之前的药散有相似之处。他只能约略辨别部份成份，却没有犹豫，将药丸喂给了孙秀青。

　　陆小凤看看那边注意力完全在妻子身上的好友，默默掏出了匕首。林辰又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中夺过，连声道：“正是我的匕首！还有金元宝呢金元宝呢？那么大一堆的金元宝总有十几二十个！”
　　“没有金元宝。”
　　“啊？”
　　“谁没事身上带一堆金元宝？要么存钱庄，要么藏家里。那是个人贩子加赌徒，我发现他时正用匕首下注。或许金元宝已经被他输掉了。正因为他，我才找到你们。”
　　“啊……真没了？”林辰心痛得不行。
　　陆小凤有点好奇她怎么带得了那么多金元宝，但这时自然更关心解毒丹的药效。
　　“阿白，吹雪。”虚弱的声音响起。
　　“娘！您没事了吗？”
　　“秀青？”饶是被形容为剑一般冰冷无情的西门吹雪，此时看到脸色转好的妻子，亦不禁动容，伸指轻按孙秀青的腕脉，片刻后收手。

　　“父亲？”

　　西门吹雪道：“毒素已清，已无大碍。”

　　“可是父亲，娘亲看上去好虚弱。”

　　孙秀青借着西门吹雪的臂膀起身靠坐，勉力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微笑：“毕竟中毒过深，伤了内腑，休养几日便好。怎么，还怀疑起你父亲的本事了。”

　　西门白的眼睛依旧很红。再怎么崇拜模仿强大的父亲，毕竟只是个六岁孩子。此时情绪未平复，抓着孙秀青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陆小凤与丁敖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

　　“那个……剑神，啊不，西门庄主。”林辰无视陆小凤的眼色，出声打断这温馨一幕。陆小凤见状也以为她有要紧事与西门吹雪说，就没管她，自顾出去。

　　西门吹雪确定孙秀青已经能坐稳，便站起身，转身面对林辰。
　　——他能感到，这位陌生的姑娘，想必是因为什么事要寻求帮助，才跟随陆小凤而来。对于救了自己妻儿的人，他自然该万分郑重已待。

　　林辰只想给一粒回春丹而已，没料到西门吹雪竟因为自己的一声叫站了起来，不再扶着孙秀青——哦！这万年难见的剑神柔情啊！
　　林辰心中顿时被罪恶感与后悔填满。

　　然后被西门吹雪的严肃表情唬住，不觉倒退一步。

　　“这是回春丹，那个，我是说，能够祛除沉疴。给你老婆、呃那个尊夫人用。不必休养……小白年幼所以吃的是仿版。吃过的人都说好……”
　　哦，她在说些什么啊！
　　“扑哧！”这是已经走到殿外的陆小凤听笑了，心想这姑娘真好玩。不知为何，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丁敖也要笑不笑的，心想这么清清秀秀的姑娘，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他俩说笑着去找魏子云。殿内，林辰感觉手都递酸了，西门吹雪才回神，伸手接过回春丹。

　　林辰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榻边小小的西门白。他眼圈红红的，脸颊还挂着几滴没忍住的泪水——
　　“三岁婴儿才哭呢。西门小白，你已经六岁了哦！”
　　“我没哭。”
　　“咦，那你脸上湿漉漉的是啥？”

　　西门吹雪一接过丹药，幽幽的药香萦绕鼻端，令人神为之一清，便知不凡。以他的博闻广记，此时也只能辩识出其中十之一二的成份。更何况，这回春丹比之前的解毒丹，其上的纹路更为玄奥，竟令他生出一种能与剑道相互印证的感悟。

　　西门吹雪不禁看向林辰，想问问她这回春丹的来历。却听到那个姑娘与自己儿子之间幼稚的对话，一时失语。

　　西门白抹了抹脸，还待反驳，但见父亲正将丹药喂给母亲，立即噤声屏息。林辰见状，便也跑出殿外，不再打扰这一家三口。

　　回春丹的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孙秀青震惊万分。西门吹雪看她的气色就明显与刚才不同，一查脉息，果然已经完全恢复。
　　孙秀青眼中的惊色并未褪去，低声道：“不止如此。”她抬起右手，与追杀者争斗时，虎口及手上的伤痕全部消失。又按了按肩上的刀伤，“我能感到，这里也已经完全愈合。”

　　“果真？”
　　孙秀青点头。

　　西门吹雪侧头对儿子说：“你去向林姑娘好生致谢。”

　　西门白瞅瞅父亲，又瞅瞅母亲，明白父亲是支开自己，便听话地起身。

　　“回春丹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孙秀青叮嘱。

　　“我懂的。怀璧其罪嘛。”唉，母亲就是爱罗嗦，总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子。

　　西门白出去后，西门吹雪褪去妻子伤侧肩膀的衣服，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条——布条下，肌肤光滑，连痂口都不见踪影。

　　西门吹雪心头大震。这道伤口是他亲手处理的，虽不致命，却也极深，疼都要疼十天半个月，怎可能呼吸之间就愈合得毫无痕迹？

　　“这是超越凡世的药。”西门吹雪神情慎重，“那位林姑娘，却又毫无习武的痕迹。”

　　“吹雪，你有没有觉得，她像一个人？”

　　西门吹雪与妻子对视。

　　那一个月圆之夜，紫禁之巅，蒙蒙血雾之中持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