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梦孤城遥》木影寒

26、混乱的梦境

　　樱桃斜街最大的茶馆太白居。
　　八百大钱一壶的好茶，清碧的茶汤映在薄如纸的甜白瓷杯里；香酥甜软的糕点，和几碟色彩鲜艳的时令果子；听着大堂间里鼎沸的人声，三教九流的八卦都能听到，包括月圆之时，紫禁之巅，关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这才是属于穿越者的真正享受啊！

　　相比于林辰的惬意，白坚仆就显得心事重重。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阿辰姑娘，这来历不明的东西，你怎么就收下了？时间还掐得正准，会不会有可怕的阴谋……”

　　“阴谋什么？”林辰眼一瞪，“再说了，若没有这个阴谋者，你现在能喝这么好的茶么？我能有机会目睹那百年难遇的盛事么？你败完了我二百两银子，就不许别人送我二十两金子么？”

　　白坚仆默默喝茶……

　　噎住了总是扫她兴致的白坚仆，林辰的心情大好，东张西望，真切体会古代京城茶馆的热闹场景。晃眼间，茶馆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人，林辰心情正好，早忘了之前的不快，绽开大大的笑容招呼：“嗨！陆小凤！”

　　刚踏进茶馆的陆小凤循声一望，看到林辰，不觉愣了一下。他略略犹豫，还是走到林辰一桌，择了个位子坐下。陆小凤的心里在纠结——既怕林辰向他要缎带，又好奇于林辰的身上的种种古怪。不过，他没有纠结太久，刚跟白坚仆打了个招呼，茶都还没喝一口，林辰也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两个衣着考究的人走过来，在余下的位子上大马金刀一坐。

　　茶馆的桌子都是八仙桌，可以坐八个人，客人多时，拼桌之事并不奇怪。只是此时茶馆客人虽多，但真正每桌坐满八个人的，一桌也没有。更有几桌只坐了一、二人的，而林辰这桌三个人便占了三面，要拼桌也不该往林辰这桌拼呀！瞧着两人人高马大的，并排坐一边难道不嫌挤么。

　　林辰不满地扫了这两人一眼。但这两人却完全不理会林辰和白坚仆，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部盯在陆小凤身上。
　　林辰悟了——这肯定是为了缎带而来的武林高手！她的眼睛瞬间晶亮——有热闹瞧了！

　　或许是林辰的兴奋之情太过明显，陆小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林辰回了他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陆小凤更是一怔，很想问她笑什么，却听两人中较年长之人已经开口：“阁下便是陆小凤？”
　　陆小凤只好回答：“正是。”
　　“在下卜巨。”不仅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十分倨傲。他也的确有倨傲的资本。
　　陆小凤淡淡道：“你好。”平淡的语气，就似“卜巨”这个名字跟张三李四一样平淡无奇。
　　卜巨脸色变了变：“阁下不认得我？”
　　陆小凤的语气依旧淡淡：“不认得。”——这自然是假话。陆小凤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且还是一个好管闲事的、并非孤陋寡闻的人，怎可能没听说过川湘一带三十六帮悍盗的总瓢把子“开天掌”卜巨？
　　卜巨的眼角跳了跳，似想杀人，但却忍住，反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是三块晶莹的玉璧。
　　“这匣子里的东西，总认得罢？”
　　陆小凤摇摇头：“也不认得。”
　　卜巨动了动，似欲跳起来发作，却被年轻人按住。年轻人另一只手掏出了一件小小的、黑黝黝的物事。
　　一枚毒蒺藜。唐家威慑天下，见血封喉的毒蒺藜。

　　林辰当然不认识毒蒺藜，可她知道原著啊。
　　对于翻了十多遍《决战前后》的林辰来说，就算不认识卜巨和唐天纵，但只要剧情不变，稍一推测就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眼见书中的场景真实上演，林辰是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这陆小凤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偏偏武功高强，别人拿他没辙。
　　林辰悠哉游哉，陆小凤却因意识到自己的行踪被人轻易打探到而心中发急。他顾不上向林辰解释，也无暇打探林辰的秘密，制住唐天纵后，便匆匆告辞。

　　白坚仆十分奇怪：“陆公子似乎很着急？”
　　林辰自然明白陆小凤是担忧泥人张的安危，叹息道：“可惜，再怎么急，都已经太迟了！”
　　——太迟？
　　白坚仆心中更觉奇怪。听她的语气，似乎十分清楚陆小凤着急的事一样。他满心想问，却又忍住——被点了穴道的唐天纵和瘫坐于椅上的卜巨，虽然一个不能动，一个打击过大有些失魂落魄，但听力可没被封住。万一林辰说出什么引人怀疑的话来，林辰麻烦的同时，岂不是他也要同样麻烦？

　　但白坚仆没问，却有别的人问。
　　“这位女施主好像知道陆小凤急着去办的事？”
　　随着说话声，一个头上光光的和尚自门外进来。
　　——认出了来人，白坚仆不禁暗中戒备。林辰却挑了一下眉，问道：“老实和尚？”

　　“女施主认得和尚？”老实和尚笑嘻嘻的，看起来果然憨厚老实的模样。林辰却不由回想起原著开篇对老实和尚的描写——这种表面谦卑到极致，身怀高强武功却肯对着水蛇帮的盗贼跪下磕头，转个身又将得罪他的人全部屠尽的作风，林辰只有四个字形容——跟老实和尚后来跟的主子宫九一样：心理变态。

　　林辰对于变态的反派，是毫无兴趣的。更何况这变态反派一点也不帅——如果是个帅哥妖孽，林辰说不定还会花痴一下。然而又老又穷的和尚？算了吧！

　　林辰既无兴趣，又顾忌老实和尚是个反派，只想离远一些。当下，她对老实和尚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冲白坚仆说：“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老实和尚望着林辰与白坚仆离开，没有阻拦，也没有出声再问，脸上依旧一副笑嘻嘻的老实模样。
　　——这种无害表情，又何尝不是一种伪装？估计此时，老实和尚肯定心有疑问吧？但既然要维持这种“老实”的名声，就不能强横霸道的直接拦住林辰询问了。
　　林辰暗中冷笑撇嘴。

　　将近中午，离决战时刻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林辰既已经得到了缎带，便不似之前那么急了。为了晚上有精神，特意在天桥附近找家客栈，打算歇一个午觉。她倒是想早点赶去决战之地，但紫禁城又不是任人出入的地方，就算早去了，也无法进入。何况，她还打着陆小凤那儿多出来的缎带的主意，想让白坚仆陪她同去观战呢。

　　她把这个打算告诉白坚仆时，白坚仆目光闪烁，表情有些奇怪。
　　林辰发现了他的古怪，有些不解，也有些恼怒，忍不住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你不想观看紫禁之战么？身为武林中人——你不用再瞒我了，我知道你会武功，而且还不弱——就算你不学剑，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他们这样不世出的剑客，有生之年遇到一位已经不容易，而现在竟然出现两位——同样的以剑为生、同样的骄傲，而且他们都喜欢穿白衣——你不觉得，这一战，将是百年或许是千年也难遇的盛事么！你竟然不想去？”

　　白坚仆几次想说话，几次被打断，只好闭上了嘴，看着林辰越说越兴奋，越说眼睛越亮。等林辰感慨完毕，白坚仆才咕哝：“我没有不想去，只是没有缎带，想去也去不了啊！”
　　“这个不用担心，找陆小凤要就行了。”
　　白坚仆听她说得轻描淡写，无奈道：“如果他不肯呢？”
　　“没了西门吹雪的横加阻拦，陆小凤多半肯的。就算不肯，我也有法子让他肯。”
　　“那万一他手中已经没有缎带呢？”
　　“一定有的！”

　　白坚仆对她强大的自信颇为无力：“就算陆公子手中有多余缎带，也肯将缎带送我，但这京城这么大，从哪儿找他去？”

　　林辰鄙夷地看了白坚仆一眼：“这更简单了，只要到紫禁城门口等着就是了，还怕他不来？你这么磨叽，是不情愿去么？哼，你去不去，我才不稀罕。但是——”林辰拖长了语气，表情里满满是怀疑，“你自己不愿去就算了，似乎还希望我也去不成……话说，”林辰侧头，好像想到了什么，“西门吹雪干嘛要阻拦我离开合芳斋？若说是堤防我原先的黑蝶身份，为了孙秀青的安危，就更该让我远离合芳斋啊。这不合理。西门吹雪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横插一手阻拦于我？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怎么可能！”白坚仆叫屈，“西门吹雪是那么容易被人影响的人吗？”
　　“这倒也是……”
　　白坚仆怕林辰追问，忙忙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歇午觉吗？要不，我们先去找家饭店吃饭？”
　　“好吧。”林辰答应了，继而嘀咕，“跟你一道，怎么觉得除了吃还是吃？”
　　白坚仆嘿嘿一笑：“民以食为天嘛，吃饭皇帝最大！”

　　享受一顿大餐后，林辰在天桥逛了逛消食，然后回客栈休息。大约是连日来过于紧张兴奋，这时一放松下来，就困得要死。林辰几乎是一沾枕就睡。
　　昏昏沉沉中，隐约听到白坚仆的声音在说：“……对不起了，辰姑娘。哎，真有点担忧这位娇气东家醒来后的事呢。不过，那时应该不关我事，城主定会及时回来应付她的脾气吧？”
　　林辰听得似明非明，想要出声询问，却抵不过睡意。
　　——哎，等睡醒了再问吧……林辰这样想着，陷入更沉的睡梦。
　　不知过了多久，“呯”一声巨响，夹杂着白坚仆的惊怒喝问声，林辰似乎醒了，想要睁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的眼皮似乎被粘住一般，浓浓的睡意令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声音很快消失了。
　　——也许是在做梦吧，不管了，继续睡……
　　睡梦中，有一个隐约熟悉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识海中想起，让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那个声音在说：“你是林辰，又是黑蝶。你所失去的重要记忆，愿意找回吗？”
　　——黑蝶？失去的记忆？嗯，找回也不错，省得自己心里老是没底……林辰迷糊地权衡了一下，便回答：“好啊。”
　　“那么，接下来，你必须敞开身心，听我指示。”
　　……
　　秋天的森林中，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落叶；死寂血腥的修罗场中，却有一人笔直站着。那人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孤高绝世。他弯下了似乎永远笔直的腰，低下了似乎永远高昂的头颅——他从尸体堆里，抱起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而那个瘦小的身影，在他怀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
　　血，到处是血！
　　一身漆黑的杀手面目清秀，身形娇小瘦弱，但众人看着她，却像看着恶魔。鲜血——被她杀之人的鲜血，和她自己的鲜血，浸透了黑衣，但她的眼神，却一无变化——她就似一个不知痛苦、不惧死亡亦永不疲倦的、没有感情的恶魔！
　　黑色的娇小身影跪伏地上。阴森长殿尽头，同样一身黑衣的九重楼楼主满意地点头，说：从今后，你便是九重楼天羽部的九翼之首——黑翼使。
　　……
　　日月交替，四季变幻。此地的美丽，用世上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
　　少女在开满了鲜花的宫苑里奔跑，急切又犹疑。美丽的景色无法吸引她，她在寻找什么？
　　所有一切，似乎隔着一层迷雾。迷雾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答案，是那个人影吗？
　　迷雾时淡时浓，那个人影竟让她有极强烈的感觉。似乎亲近恋慕，又似乎恐惧憎恨。
　　少女心生退意——她抗拒着看清迷雾中的人影。
　　然而，有什么逼迫着她；身后的美丽花园瞬间化为地狱魔窟，数不尽的妖魔鬼怪追赶着她。
　　少女本能往前跑，跑向迷雾中的人影，似乎那个人影，是她一心依靠着的存在。
　　“救我，救我！”妖魔鬼怪撕扯着少女，她发出凄厉的呼喊。
　　迷雾中的人影转过身，却只是冷冷看着，一动不动。

　　——隐约有人在耳边暗示：“这个人影是谁？只要叫出他的名字，你就会得救。”
　　少女拼命想着，头疼如裂。而迷雾渐渐散去，慢慢现出那人的面容来，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