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情苦》程九

3、认定

　　出租车转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于笑大概还在因为刚才的失态而尴尬，一路上也没说话。她脑袋有些疼，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很多情景，但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气氛安静的有点不正常，当两个人在出租车司机异样探究的目光中下了车，李冉再一次的望向于笑的侧影，她头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这个老社区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前面的巷子又窄又深，车子无法很顺畅的开进去。好在楼前的开阔地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车掉头。
　　之前李冉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于笑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就是不肯搬走，于笑只是说已经住了这么久，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于笑自己也觉得不容易，转眼几年就那么过来了。想到时间，于笑下意识地要拿出手机，掏了半天才想起来手机今早就没了电。她已经很久没带过表，于是只好问李冉现在几点钟了。

　　“要用我的时候才想起我来……”李冉的口气有点酸，却还是抬手看了看挽表“已经十一点了……怪不得这么热，这鬼天气，真是要死人了，快走吧……”李冉看了魂不守舍的于笑一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进了楼道。
　　李冉一口气就跑上了三楼，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于笑才慢吞吞的出现在楼梯口。
　　“你怎么这么慢啊！知道我在这里流了多少汗吗？”李冉对着走到门口的于笑抱怨，然后把丢在地上的行李包重新提在手上。
　　“……谁叫你跑这么快……”于笑从小包里掏出钥匙恹恹的回他，转身开门进屋。
　　李冉也没再说什么，跟着进屋，立了功一样把往沙发上一扔，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前后左右的开始看。家居摆设都没怎么变，现在看已经变旧了些，不过打扫的还算干净。

　　“我这里有什么让你好奇成这样，要不要拍照留念……”于笑半开玩笑的看了李冉一眼，然后去开了空调。
　　“那到是个好主意！”李冉干笑了几下，直起身子，自己走到冰箱那找喝的。他理所当然的跟于笑说“对了……你也可以多给我把钥匙，我多来几趟也就不这么好奇了……”
　　于笑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李冉说“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我这里马上就要有房客了……”
　　“哈？！”李冉刚拿到手里的饮料瓶差点滑到地上，看着于笑往里屋走，他也不甘心的放下饮料赶紧跟上，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你把房间租出去了？”
　　“是啊……我妈的房间已经空了很久了不是吗……”于笑看到李冉的表情，忍不住笑他“怎么，你不乐意吗……” 。
　　“我？” 李冉应了一声，想对于笑表达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口。
　　转身打开房门，一阵浑浊的热气传出来，于笑重重的吐了口气，又转身对李冉说“你放心，新房客我接触过几次……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李冉也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再说话，突然觉得自己也被这屋里的热气熏得难受。
　　两人进了屋，于笑打开了屋里的空调，再看李冉时他已经表情沮丧的坐在了床沿上，于笑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一句“我把房间租出去，真就让你这么不高兴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的事情我知道的越来越少了……”李冉的手扶上床沿，用不太快的语速继续说着，颇有点喃喃自语的意味“要说，我们认识已经五年了吧？” 。
　　“嗯……是快五年了……你不说我也还没觉得，原来都已经那么久了……”于笑也挨着李冉坐在床边上，转头开始看着窗外。
　　“也许你还不觉得，可是从我们变成家人的那天起，我就认定你了……认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心里想的东西，我都应该明白……可现在我却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于笑又向李冉靠了靠，和他并肩坐在了一起。
　　李冉也没在回避“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是因为工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不说，我也不敢多问……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什么人，有那么一次你提起过的。是不是一直都忘不了那个人，所以你才一直不开心？我有那么多的疑问，可是你都不告诉我，你还把我当成是小孩子，甚至连把房子租出去这种无关痛痒的事也不肯跟我提……难道你忘了，我早就不是17岁了，我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一个男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看到那个作为男人的我。到那个时候，你也许就愿意让我知道你的那些不开心，你的事就真的变成了我的事……”李冉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于笑“可是我有点害怕，害怕在那之前，你就已经不再理我了……”
　　“胡说些什么……”于笑突然笑了出来，她叹了口气，轻轻搂过李冉的肩膀“我怎么会不理自己的弟弟……”
　　“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李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于笑生生打断，她看着李冉的眼睛，却仿佛透过他看到了过去“我这样，和什么人都没有关系。有些东西真的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的去明白，所以我先在需要的也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淡淡的看了他一会儿，于笑放开了手“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只有我，但我希望你还能继续深造，去更广阔的世界，等再看到什么人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发现，你对我的那种感情，其实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冉勉强笑了一下，不再作声。
　　过了一会两人就一起收拾起了卧室，撤换了新床单，擦拭了桌椅板凳，干着所有琐碎的活，仿佛彼此什么都没说过一样，直到门铃响起来。
　　匆匆跑出去的李冉看都没看就直接开了门，先是一愣，然后就斜眼打量起了站在跟前的人，打扮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女人，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李冉盯了一会，眼神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和傲慢“你是谁？”
　　于笑原本就因为刚才的气氛浑身不自在，李冉应门的态度让她的心情变得更糟糕。她连忙跑到门口，一把将李冉推到一边“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这是我的新房客程小姐。”
　　“房客？”李冉的脸色变得更差，站在门口的女人却还保持着微笑，于笑发现她和那天第一次见面时的装扮一样，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倒是显得身材更加玲珑有致。卷发绑成一个马尾束在脑后，简单干净。
　　“你好，我叫程璐……我是……”。
　　“……哼！……”李冉哼了一声，打断了程璐的自我介绍，转身朝屋里走。
　　“李冉，程小姐从今天起就和我一起住了，你对人家客气点好不好？”于笑看出了程璐的尴尬，连忙圆场“真不好意思，让你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快请进吧……”
　　程璐也赶紧点了点头，跟着于笑进了屋子，尽管李冉保持着那副冷冷的表情，但程璐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似乎在生气，于是小心的问了一句“请问……你是不是不同意我在这里住……”
　　“那倒不会……”李冉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伸开，有些恶劣的看着程璐“我就是奇怪，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租了我姐姐的房子呢？难道她没告诉你，这房子里……有鬼！”
　　“李冉！”于笑终于爆发了“你要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蛋！” 。
　　“哼！”李冉的脸上又红又白，终于忽的站起身来，抓起沙发上的包就要走“滚就滚！”
　　门一下子又被甩上，听到外面几下泄愤似的拍打，然后是蹬蹬蹬的下楼声……于笑憋了憋嘴，对程璐解释“真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态度是恶劣了点，不过人不坏的……你放心，这里可没什么鬼……”
　　“啊……没关系……我知道的”程璐摆摆手，怯怯的笑起来“不过刚才还真是有点被吓到了”。
　　于笑觉得程璐的动作很可爱，笑起来的样子也很美，顿时好感大增。
　　“房间我刚整理过，不然我先带你去看一下吧。因为没料到这么快就能把房子租出去，契约什么的也还没写好……你先住下没关系，等过两天我拟好了再拿给你吧……”
　　“好……”程璐随声附和着，跟着于笑走进拐角第一个卧室，突然打了个冷战，她身体还是有些弱，房间里面冷气开的太强了。
　　“这是我妈妈以前住的房间，不过她再婚后就搬出去了，这里就一直闲着……”于笑注意到了程璐的不适，边说边把房间里空调给关上，冷风止了，徒留的冷清的空气渐渐聚拢。 。
　　“嗯……”程璐有些动容，她很少见到像于笑这样细心体贴的女孩子。这样小心翼翼的顾及别人的感受，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她那样想着，也看着眼前的屋子。带着独立卫生间，陈设简单，但是干净整洁“我很喜欢，已经很好了，只是这么匆忙的就说想要搬进来住，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的，只要你能住得惯就了好……”说着于笑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又回到屋来，手里拿了些牙刷和牙膏之类的东西“我觉得你来的匆忙，可能没带什么洗漱的东西，要是不嫌弃就先用这些吧”。

　　程璐接过于笑手里的东西，稍微归置了一下，又忍不住又感谢起了于笑
　　“我还是很感谢于小姐你让我住下来，我搬太仓促……情急之下随身的东西确实没多带，心里只想着快点安顿下来，重新开始生活，竟然都没考虑到会不会给于小姐你带来困扰……”
　　“啊，没关系，没关系的……”程璐谢了好几遍，倒是谢的于笑不好意思了“以后我们就要住在一起了，不用那么客气的……嗯……以后我们就直接叫对方的名字好不好……”。
　　“恩，好啊”程璐温柔的笑容，都让于笑别不开眼了，心里只觉着眼前的女人是个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