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清雪霓裳]》茉上舞

2、第二回：霓裳舞

　　第二回：霓裳舞
　　霓裳舞，出处于盛唐晚期玄宗与其宠妃杨氏玉环合谱、编舞，承袭了那个盛世的荣光，是有载舞史上的最大成之作品，却在安史之乱中遗失。南唐时，文人皇帝后主李煜与其皇后周氏蛾皇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四处寻找曲本图舞，耗时多年才大至修补齐整。相传，大周后曾在其父的寿宴上起舞霓裳，艳惊四方。后来，金陵城破，那更合适做文人的皇帝，用尽生平的傲气，做了件糊涂的事情，生生将这曲谱、舞集尽数烧毁。只有当年宫廷的一个舞姬将这段辉煌铭记脑海带回民间，并悄悄在坊间传承下来。
　　跳过霓裳舞的人，都曾经万千宠爱于一身，但都没有一个人能落着一个好结局。那美若天人的贵妃，马隗坡上依旧被她心爱的男人三尺白绫赐死以换取自己的平安。而那大周后，病中照顾自己的亲妹妹就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偷偷去会了她心爱的男子。一代风华的她，形容枯槁的离世，而她那妹妹随即登上了后位。
　　还有郁姑姑，她也是。
　　偶尔，我会在练习中凝神去看郁姑姑。她很美，也美的不似人间当有，她很艳，艳得过阳春三月漫山遍野的桃花。但是她最致命的魅力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水亮眼底所漾出来的东西。那是一种薄如片刀划过肌肤般冰凉又疼痛的伤，那感觉诱得人深深陈醉，并想要不停的窥探出她内心所藏的秘密。
　　她，亦是有故事的。我也好奇，但从不相问。就像她纵使好奇我的身世，也从不探寻一样。

　　每日十二个时辰，其中六个时辰，我都在习舞。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
　　郁姑姑要求甚严，我知晓那是对霓裳舞的尊重。这样的舞，曾代表一个强国的繁盛，是值得这样的尊重。只是，这舞不该沦落至风尘，它的际遇其实比我们还惨。
　　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折磨，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这华美的霓裳舞。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前一天夜里，窗外雪簌簌下了一宿。清晨推开窗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迷朦雪瓣，让我想起了小的时候。雪粒在探出的掌心中慢慢化去，手掌能感觉到温融的过程，那感觉，真似幼年时，在唇齿间融化的细碎糖粒。
　　片刻间，我猛然用力推动窗格，把所有的雪都抖落下去，掉在地上小小的一堆。看着窃喜，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又酸又苦，难以下咽，硬在喉咙。
　　早已经学会将情绪极好的隐藏，只是这雪，瞬间就化去了我冰做的脊梁。它让我软弱，是我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
　　当晚，我首次登台，跳霓裳舞。

　　艳红的绮罗裁制的霓裳舞裙，素银的滚边，宽长的腰带系在胸线下，腰带上绣着繁琐到无法想象的华丽纹饰。
　　宫廷中传承下来的霓裳舞，一如既往的尊贵，在这样的地方尊贵着。
　　郁姑姑在铜镜前梳顺我那乌密的长发，在发顶结成望仙三环髻，两侧结上柳絮飞花。而那只常陪我身的珠簪，嵌在发髻中央。双肩裸裎在空气中，被寒冷和罪欲侵蚀。所有不堪的空气打磨着它们，成就别人欢喜自己却厌恶至极的样子。
　　仙子，仙子，等空气侵蚀掉我所有骄傲的一切，那就真的羽化成仙子了。
　　众目睽睽下，我从这宅子最高的一层阶梯飞舞而下。满堂皆是闻信而来的看客，而我目中空无一物。阶下那些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兽，只有欲念，没有真心。他们不会懂得霓裳舞，可只要我跳，他们就会连声叫好。
　　我想抗拒，却无力抗拒，乐起，我就得舞。
　　指尖的伸展，位置指形无一不精准。步下，如腾云，风绕而行。腰肢，柔软似灵蛇，盘旋而上。眼神，流转潋滟却目空一切，那是我的鄙视。
　　我舞我的舞。不管谁或谁。
　　纵使山崩地裂，这座大宅子都陷了，塌了，我依旧还可以在废墟上狂舞。
　　后来，风将屋外的细雪吹上舞台。从此，京城中胜传，冬日要去春阁看雪之仙子跳霓裳舞。并成功使高官名流，文人雅士岌岌效仿追崇。
　　而我，仙子，京城第一名妓，一夜之间艳名远播。

作者有话说

　　那个，好像修文比写文还惨烈数倍。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折磨，堪比丝郁折磨仙子的霓裳舞呀！
还有，这文是有存稿的，字数虽然不多，但是已完结。去年秋天修过一次，这个秋天，再修一次。
晚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