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男妾外篇之张小年(原喜悦著)》镂骨

7、江湖游医七公子

　　于是张小年痛彻心扉地总结：得罪天，得罪地，江湖游医啊万万惹不起！
　　再后来，当这狠心的游医进了张家的门当了张小年的第七个小妾时，张小年仍然很是畏惧他——这从张小年分给他住的缥缈居离张小年住的逸风阁的远近就看得出来。
　　话说家大业大的张府院子甚多，论起因乃是因为张家祖上的某一位祖宗，曾经有缘撞上了一位得道高人。高人为这位祖宗掐指一算，算出张家后世福荫甚厚，必会儿孙满堂。于是这位祖宗心里那个高兴啊，硬是送了高人两千两的银票，转身就开始扩建宅子，一路扩建到了后山的半山腰——要不是这位祖宗短命，怕是整座后山都建满了张家的院子了。
　　结果从那位祖宗至如今一连数代人，张家不位男丁不旺连女丁都没有，每代都是只得独苗苗一根。到了张小年这一辈，嘿，居然一下子娶了十二个妾——虽然是男的，但是好歹也一下子填满了十二座院子——终于没让那位祖宗的辛苦白废，想必若是那位地下的祖宗得知，也很是欣慰的吧。
　　远的不多说，且细说现在。
　　这缥缈居就刚好建在后山的半山腰上，景色清幽逸人，空气清新凉爽万般皆好，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它离张小年住的逸风阁实在是太远了！
　　此刻缥缈居的百草园里靠木栏杆边的地面铺着块一人长宽的黑色樟木板，那樟木板看上去很有些年月了——仔细一瞧，很像七公子药房里那个大药柜的柜门啊！木板旁边有个大木盆，木盆里装着大半盆热气腾腾的滚开水，当年的江湖游医如今的七公子的贴身随从甲乙正用一根粗木棍绞着块白布翻过去翻过来地烫洗。
　　大木盆旁支起一口铁锅正在烧水，锅中的沸水正滚翻得欢，咕噜咕噜地冒着汽泡。铁锅旁负手长身玉立的缥缈居主人七公子，听着张小年悲悲切切的哭声由远及近，由衷地掀起嘴角——笑了。
　　老太太的人未至，急吼吼的声音先远远地到了：“小七啊，你快来给小年看看，小年被砸到了头了！”
　　一个俊俏的黑衣人抱着张小年，落在院子中央，甲乙目光烔烔地打量他，在心底比较一番，嗯，还是自家公子比较俊一些。张小年哭得死去活来，扭头看到七公子人畜无害的笑容，脸上刹时血色尽失，变成了灰白色，嘴唇哆嗦着直抽搐。
　　七公子也是在江湖十大美人并张家十一美人排行榜里排得上号的，据张伯说的入选评语是“不笑时万里冰封，笑起来桃李春风”。七公子眼神对上苗铮，板起脸——冷冰冰的八月天像是一瞬间进入了冬天；转头瞧见张小年头上的大包，立时笑得比三月的春风还醉人。
　　苗铮心里快速测算敌情，嗯，这个七公子看似比那个十二公子什么的更厉害一筹，仇敌实力程度——很强。
　　“谢谢这位公子把我家相公送过来，劳烦把他放那边木板上吧。”七公子客气笑。
　　什么你家相公！明明是我家亲亲！敌情不明且尚需要他帮忙时，忍为上策！苗铮隐忍不发，迟疑着把小年放在院子里的樟木板上——这张府都没有椅子的么？连坐的都是木板？转念一想这七公子既然是张小年的妾。。。。。。算了，张家的人。。。。。。大约就算是睡木板也是正常的吧！
　　张老太太过来谄媚地问：“小七啊，你这是在忙活什么的啊？莫非又有什么新东西要弄啦？”
　　七公子柔柔笑：“哦，适才有下人来说相公受伤了，我正在给他烧热水呢。”
　　老太太和苗铮都很感动——其实那报信的下人还没到呢！分明是甲乙去偷听了墙角回来说与七公子听的，但虽然大家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却是同一件事，于是这话对得很平和。
　　老太太打哈哈：“哦哈哈哈！那啥，小七啊，就辛苦你给小年看一看啊，可别留下什么头痛头疤之类的啊！呵呵呵！苗教主，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接着说说？”
　　七公子微微笑：“奶奶放心，相公的头包在我身上，断不会出错的。”
　　苗铮迟疑地望望张小年又望望七公子，七公子继续微微笑，张小年继续可怜地抽——这样丢下小年离开，岂不是把小年活生生地让给七公子了么！可是，嗯，这个关头，还是先搞定老太太来得重要，于是放下张小年又着力安慰了他一番，才起身跟着张老太太走了。
　　张小年抖着坐在黑漆漆的木板上，一手拽着被子，一手无力而悲伤地伸出去，想抓住苗铮的衣角，最终只能绝望地看着衣角飘出了院门，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离开了视线。
　　七公子慢条斯理地用木瓢从边上水缸里舀出凉水来，慢条斯理地用胰子细细洗干净双手，慢条斯理地踱到张小年旁边春风笑：“相公啊，来来奴家给你看看。”
　　张小年整个人包在被子里一抽一抽的，抽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甲乙，好了，把白布拿过来，过来帮个忙。”
　　甲乙用棍子挑起烫好的白布，在空中甩了几甩，折成方块递过来。七公子一手接过来，直接就擦上了张小年头上的那个包！张小年一跳三尺高，杀猪般地一阵嚎叫。七公子暖暖笑：“相公，这是滚水煮过的白布，得趁热把脏污给擦干净，才能上药啊，是不是太烫了呀？唉，奴家也很是不忍呢，你且忍忍啊。”
　　张小年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抽，终于能发出声儿来，万般可怜地连声讨饶：“小七！小七！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七公子阴阴笑：“相公做了什么错事么！奴家准备给你上药呢，哟，看你这头上这一个大包，一定很痛吧！”
　　张小年小狗般可怜兮兮地使劲点点头。
　　“好了，一会估计会有点痛，怕你受不住，我给你点住穴可好？”话间刚落，一指劲风过来，张小年就给定住身子，不能动了！张小年呜咽：“你明明问我好不好的！”七公子抬眼赞许地看了甲乙一眼，嗯，合作很愉快，干得好！
　　“我只是随口问问的，相公千万不要当真啊！”
　　七公子绕着张小年走了一圈，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摸着下巴看了半晌，末了道：
　　“甲乙，去帮我把盒子里那把金剪子拿来。”
　　“啊啊。。。。。。小七、小七！你要干什么，上药、上药不用剪子的，你一定是记错了！”张小年心砰砰乱跳。
　　七公子没有答话，拿过甲乙递过来的金光闪闪的大剪子，笑眯眯地一步一步朝张小年逼近：“嗯，让我看看，从哪里下手会比较好呢。”
　　秋风扫过黄中带绿的落叶，在院子里漫天地飘。
　　“呜呜，小七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啊啊啊！不要啊，小七，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呜呜，小七！小七！刀下留情啊！”
　　“啊啊！小七！不能剪啊！不能剪啊！”
　　“啊啊！小七！我告诉你，它在我在！它死我亡！”
　　“啊啊！张小七！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娘啊！救命啊！”
　　。。。。。。
　　张家大宅并整座后山都飘荡着张小年的凄厉尖叫：
　　“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