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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苦命的张夫人 ...

  •   清平镇上没有人不知道,镇上第一大户的张家小公子张小年有十二个妾——男的,个顶个地娇美如花赛天仙。
      遇上和风微拂暖阳铺洒的好天气时,人比花娇的美妾们在张府后花园儿里摆上三张束腰镶玉边的八仙桌,呼啦啦地围着桌子团团坐好,正好凑齐三桌麻将,于是那日满园子的花花草草定都自惭形愧得很,一朵两朵都无精打采地开得恹恹的。
      如若这日恰逢老太太和太老太太精神气儿足,也兴致勃勃地要来凑上两个人头,那张夫人可怜的腰在那一天里都不能直得起来。
      一会儿听得老太太欢呼雀跃地叫她:“媳妇儿哎,快来帮娘瞧瞧这张牌哎,是要和(音胡)了还是不能和(音胡)的这是?”
      于是张夫人就得放下茶壶,快步跑过去,帮眼神不太好的婆婆仔细瞧牌,前面小四刚杠了个九条,甩了张三筒出来,不幸放了个杠上炮。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脸,“小四哎,快给银子!”接过银子往儿媳妇手里一塞,“乖媳妇哎,给你买布去,来来,接着来哎!”
      一会儿太老太太又喊道:“孙媳妇哎,帮我来盘胡豆儿哎。。。。。。哎呀,九条,我要碰!”太老太太眉开眼笑,“要上次小年从良城带回来的那个,我放在檀木柜子里的那个哎!”
      太老太太的檀木柜子里面专放她最宝贝的东西——比如她最爱吃的胡豆,那可是个百宝柜,旁人是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的,所以张夫人只得自己亲自进屋去开柜子拿了来。
      那么,这会儿家里的丫头们在干嘛呢?
      这会儿啊,家里数十个丫头都用双手撑着下巴,围在园子里对着张夫人的十二个儿媳妇流口水发花痴呢!
      张夫人望着这一园子天仙般的男媳妇,揉一把酸痛的腰,仰头望天,真真是无语凝噎,欲哭无泪,欲诉无门,怎地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

      张夫人今年三十有七,自打她十五岁那年嫁进清平镇第一富贵双全的张家,十六岁生下宝贝儿子张小年,至今已做了二十二年的媳妇并孙媳妇并重孙媳妇。她的婆婆曾氏年方五十二,把麻将搓得那叫一个厉害,比小辈们还算得精——不过偶尔装装弱小寻开心;她婆婆的婆婆年六十七,耳聪目明牙齿好,能把硬胡豆咬得嘎嘣嘎嘣响。
      更妙的是张家的太祖奶奶,都是八十高龄的人了,如今还见天江湖上游荡,隔三岔五就给张夫人弄个儿媳妇回来,还清一色全是男的!这一园子里的美人,倒有大半是她的功劳!
      由此可见,在张小年不断地将美男妾们带进门这个问题上,张夫人作为一个实打实的重孙媳妇,着实是没有半点发言权的,此形此势不禁让人再为她拘一把辛酸泪。
      可怜的张夫人!
      而她的儿子张小年,此刻正在不知道哪个方向的江湖中辛苦奔走,找寻他那第十三个男妾!

      张夫人自嫁进张家,衣食无虞,荣华富贵享尽,家里德高望重的各辈婆婆们也都对她疼爱有加,对人生很是知足。但她今生还有唯一的一个愿望,便是在有生之年,能有一个儿媳妇——女的!至于孙子有没有,那都要排到很后的很后边去了!
      但迄今为止那家里立着的十二个如花美眷明晃晃地告诉她,梦想离现实还非常非常地遥远,并且看上去有愈来愈远的趋势:除去张小年那不听话的儿子一天到晚不落家、孜孜不倦地走着寻人之路外,最最关键的是,如今她把这清平镇的姑娘都看了个底朝天,却怎么看着哪家的二八姑娘都怎么觉得人丑身短脸黑眼睛小啊!

      说起来张家的人丁不少,你看这府里四世同堂的女媳妇并那十二个男媳妇就知道,张家的女媳妇们个个都身康体健,活得有精有神的,再算上张小年,那可是十里八乡都羡红了眼睛的五代同堂啊!
      叹就叹正儿八经的张家红根苗子,倒真真切切只有张小年那么一个。除他之外,他的父亲、爷爷、太爷爷,没一个能活过四十岁生辰的,个顶个的短命,令人叹息。
      张夫人为此很是忧愁,眼看不久后的中秋节时,张小年就要过二十二岁生辰了。可她眼睁睁看着隔壁王老爷家的小胖孙子都要上学堂了,她那孙子的娘还不知道在哪户人家里养着呢。
      这张家的香火是无论如何得续上的,总不能断在她这一辈手里。
      于是张夫人月前让下人给张小年送了信去,信里放了狠话,叫张小年得在中秋节回家里来过这个生辰,顺便把亲给成了,不然家里的十二个男妾,一个不留地扔出去!她是昏了头才敢这样写,要是张小年把那信给家里的老太太们看了,怕是她第一个就要被群攻——不过张小年还不至于如此做就是了。
      张夫人一边差人把信送出去,一边着人细细打听镇上人家,也不管家世如何,门当不当,户对不对,只挑有才有貌有品的,只要看着不比那十二个男媳妇差得太多,就都让把画像取回来在家里放着,等中秋节时给张小年看过,让他选一个中意的成亲,也好早日了了她想弄个儿媳妇并抱孙子为张家续香火的心愿。

      所幸媒婆的手脚倒挺快,赶在中秋节前把清平镇上待嫁姑娘的画像都取了一份来——因着张家的家境,送来的画像简直要堆满了整间屋子。
      张夫人挨着一个一个看过去,看着合适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刚选好了吩咐人放进张小年的屋子里,就有下人来说,在外游荡了半年的小少爷终于踏进了院门。
      张夫人看着儿子,发了半天呆,张小年也嘻笑着望着他娘发呆。
      两人你望我我望你眼看要对望到天荒地老,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脆声声地喊道:“奶奶!”
      饶是张夫人再见多识广,见怪不惊,也差点晕了过去。
      她那才半年没见着的儿子张小年手里牵着的那个小男娃娃,粉面嘟嘟的小可爱样,和张小年小时候那是一模一样,若是拉出去到清凉镇上转一圈,说不是张小年的儿子,连鬼都不能相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苦命的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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